第90章 平邑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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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有各自的路线任务,姚章负责的就是平邑县,不过就是队伍里还多了一个天子。
天子主动要加入谁的队伍,已经都十分信服他的大家自然是不会拒绝。
姚章一开始也习惯性的不放心,下意识想让天子在蓟州,等着他们把武阳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在请陛下过来,只是很快他的脑海里就想起来了燕王的尸体,惊觉天子并不是久居深宫之人。
姚章暗自告诫自己,就算没看过王归他们口中陛下拔剑无影的那一手剑术,也不能再习惯性的先质疑陛下了。
带出来的三千匈奴骑兵,在蓟州的这几日,早就被看不惯他们打扮的柳珀安排了一番。
头发能披着好方便辨认,但是浑身的动物皮毛必须改了。渔阳人带来的物资里也有不少布匹和成衣,给他们分一分,皮毛也贵,他们可以穿在里面。
懂匈奴话的柳珀领了一千骑兵,王归和其他人各领几百,有小白在,姚章的队伍也领了一千骑兵。
从蓟州出发往南的路,可比他们从云中往蓟州快的多,快马不过半日时间,就到了平邑县的范围。
这时候秋收早已过了,平坦的大地上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上的叶子也全掉光了,只留着枝干,冷风一吹,更萧瑟了。
他们这些人放缓速度,小白观察土路上那些建在一起的村落:黄土泥墙,上面铺着稻草,窗户也小小的,有些还没有窗。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房子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哪怕没有窗户的房子,他一眼看过去,里面的人都是缩在一起,不敢看外面的畏缩之态。
小白带头下了马,御史府跟着姚章一起来的属官得到上司眼神,立刻就去最近的屋子敲门。
想起他们好像不会蓟州话,小白替他们喊道:“这里是不是平邑县,有人在家吗,有人吗?”
这里不是蓟州,但离蓟州很近,两个郡的人说话区别并不大。
高声喊了好几声后,村子毫无反应。
姚章他们早就猜到如此,匈奴人的骑兵不能动,让晋人士兵去把门直接推开,从里面架出来了一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男人。
屋子里他的家人们都在瑟瑟发抖,都不敢抬头看是谁把他们家人拉出去,还是三岁的小女儿喊了一声“爹”。
翻译小白用蓟州话解释他们这群人只是来问点问题的,问这里百姓每年都交多少税,地都是不是他们自己的。
看着被架起来眼神恐惧的男子,小白的心微沉。
虽然不太喜欢这种问话方式,但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士兵们架着,这些百姓绝对不会愿意出来对话沟通。
就像现在,他用对方能听得懂的蓟州话问了话,眼前这个百姓也是直摇头,闭口不言。
还是姚章拔了刀威胁,这男子才害怕到开口。
“不、不是我们的地 、不都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交税……都是、都是仝拾人来的……”
“仝拾人是谁,这里不是你们的地,又是谁的地……”开始说话就是个好信号,小白又耐心问他几个问题。
这地,在男子记忆中就是上面主人的家的地,他们这些村里人都是要给主人耕种的,作为交换主人也会给他们一小块地。
到了耕种的时候,主人就会安排人发农具,组织他们耕种,然后到了下一个阶段,就又给他们发不同的工具,干不同的农活。
干完了主人的农活,他们才能干自己的
从春耕一直到秋收晒完了粮,一年关于耕种的工作才算是结束。
至于劳动成果,主人地里的全都是主人的,他们自己地里的也要给一些主人,但是主人会给他们安排其他不同口粮,不会让他们饿死。
所有主人的劳动都是他们做,主人掌握着绝对的土地和种子、农具类的的生产资料,他们被迫依附主人,还要无偿为主人献出各种劳动力……
小白没想到,都一统诸国的大一统中央集权官僚制度了,还能见到活的农奴制。
不论剥削方式,地主制下,好歹租赁土地的佃农和小农民,在现在的晋法律上都是自由人,人身不完全依附于地主,至少是不可以被人随意买卖、抵押的。
这也是燕王把自己境内十万百姓都给胡人,大家全部觉得他疯了的原因。
因为现在大部分地方已经没什么奴隶了,那些百姓是燕国境内燕王的子民,要给洛京朝廷纳税的,燕王没资格把他们送出去。
蓟州的那些活不下去的农民,有一些就是租种燕王土地的佃农,他们除了田税变成给燕王的租子,其他的税也都是还要交的,但要是还能有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而这些村子里的人,更像是没有独立身份和财产权,人身自由受到严重限制,完全依附他们主人的半个奴隶。
最后问出他们的管理者仝拾人后,小白就让人放了他回家,他们直接去那个仝拾家里。
姚章脸色很冷:“武阳郡的人,不止匿税,还匿户。”
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这附近田地数量不少,但是这里的村民数量却看着并不多。
很明显,这些都还是前燕贵族们的奴隶。
这个村庄所属土地的主人,要么还在把应该独立出来的百姓当做奴隶使唤,只按照田地数量往朝廷交税;要么他们还是自由民,但是被当做奴隶使用。
但应当属于他们的劳动成果,和应该上交的税一起,都被土地的主人拿下来了。
站在朝廷的角度,姚章已经把这个村子上头的平邑县大户划成了罪人。
这些地要都是百姓的,为了能都耕种,他们自己会想办法提升人口,不浪费每一个劳动力,能耕种的地多了,交完税留下的口粮自然更多,也能养活更多的人。
但地都是一家的,上面只要百姓给他们劳动,怎么损害民力他们都不在意,只要保证饿不死这些劳力就是了,并不在乎其他。
“陛下,臣请清查平邑县!”
那些武帝亲儿子的诸侯和其他封的列侯,他们封地里的百姓都是给他们交税,他们是合法享有封地上的产出。
渔阳县的前齐贵族们自带人手,安置下来后就算人手不够,也是在渔阳县租田收租的,也合理合法。
燕地境内只有死了的燕王这一个贵族,就只有他资格享有这里土地上的供奉。他收多少,还得给朝廷交个十分之一。
但是这里土地的主人,看着可不像是会老实给燕王缴那十分之一税的样子。
“先去找到仝拾。”小白明白姚章的意思。
他最开始看账册的时候,以为是武阳这边的地方官员对燕王阳奉阴违,私下里多捞少给。
后面了解清楚这里都是什么人最多以后,就明白了他们不是多捞,因为本来就都是他们的地了,他们那是少给。
到处都是小白眼中不太能住人的房子,顺着路往前走的时候,倒是看见了一间还算不错,有院墙的房子。
那个被抓来问话的人说,管理他们的仝拾就住在村中最好的房子里。
作为管着这个村子的人,仝拾的家看着倒确实挺好,有院墙和几间房。
但这也是村里的房子,和城里的建筑不一样。
属官去敲了门。
不同于闭门的百姓,有人主动开了门。
开了门的人穿着粗布麻衣,背却挺得笔直,脸上留着山羊须,看着至少应该也有三十多岁了,眼睛很是沉着,见到外面这一千多人马也并没有什么害怕之类的情绪。
姚章看他冷静的不像是主人家的下仆,更和村民们的畏缩之态截然不同,便换了雅言:“你可是仝拾?仝广是你什么人?”
前燕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往前数也出过不少名震诸国的名人,姚章说的仝广,就是前燕的一位大夫,口才极佳,做使臣工作出名的。
姚章一问,连小白都记起来了,似乎以前穆王孙上课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么个人。不过不是讲他的君子风范、不卑不亢,是讲他那些外交工作能成功的现实原因。
仝这个姓氏,在姚章记忆中,似乎也就只有燕国仝广这一支才有。
他一开始并不认为仝广的后嗣已经落魄到了给别人管一个小村的地步,就没和小白说。现在见到了仝拾,这落魄士人的样子实在太熟悉了,诸国从前就很多这样的奔走在各国求官的人。
听见仝广的名字,仝拾瞳孔一缩,让姚章更是确定了他与仝广的关系。
他沉默一会,也用雅言回答:“我是仝拾。仝广……是在下的曾祖。”
承认他和祖先关系时,他的羞愤自卑在场人都肉眼可见。
匈奴人看不懂他什么情绪,晋人都能理解。
昔日闻名诸国的仝广曾孙,现在居然住在这样一个小村之中,穿着粗布麻衣,干着管理一村百姓的活……除了这一口洛京雅言和高于村里百姓的心理素质,他身上看不出来半点贵族后裔的样子。
曾经诸国落魄的士人不少,旁人见了他这样的,谁都会觉得他给祖先丢脸了。
小白:“原来如此,还在燕地啊。”
姚章委婉解释:“诸国贤臣太多了。”就算是大晋治理天下需要人,但也不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晋做官的,晋内部自己人也要很多安排的。
他看了姚章一眼,姚章立刻就明白了天子的意思:这就是之前说过的,可以拉拢的那种对象。
“仝家……我记得是你们是住在蓟州,搬来平邑县的话,怎会……”混得这么差。
武帝对态度好的贵族们也算是大方,其他武阳郡的贵族能保留土地产业,他们这些蓟州的贵族搬了蓟州,也还会补偿金银的,连前齐王室来燕地都给了土地呢。
仝拾肉眼可见的脸色白了,还保持着最后的体面,对着他们施了一礼,然后对着小白行了个大礼。
小白好奇:“你认识我?”
仝拾抬起头:“十多日前,拾耳边曾经响起过一道声音,同陛下的声音很是相像。”
“那你的记忆里可真不错,”十多天前的一句话都能记到现在,小白真心赞到,然后为他介绍:“这位是御史中丞姚章,来此是为了处理冀蓟州之乱。”
仝拾眼皮一跳。
平邑县有从蓟州逃出来的人,他们路过村子歇脚时提到过蓟州民变,仝拾现在的地位也打探不到其他的消息,只知道是燕王横征暴敛惹出了乱子。
他大胆问道:“现在可是蓟州之乱已平,陛下要回洛京了?”
“不是平,是安。”小白纠正他的用词,平有用武力镇压的意思,安则是让事物稳定的意思。
姚章看着仝拾,直接就说到:“蓟州民变乃燕王无德,但武阳县近些年的账册,也让人疑团满腹。
陛下带我们来平邑,就是为了此事。仝拾,你可有话要说。”
如果只是管着这些百姓的下仆,姚章会用威逼利诱,直接问出真相把人带走,但仝拾是个标准的落魄贵族,还是教育依然没有中断的士人,姚章只要这样说就够了。
他管着这一村小民,管中窥豹,最清楚不过上面的人到底是怎么行事。
重要、核心的事他参与不上,但那些人对下如何治理百姓,从前归洛京管和现在由燕王管时又是怎样不同的态度,以仝拾这副对着天子尚且能勉强维持体面的姿态,他应当是清楚的。
武阳的账目水分很大,皇帝、御史中丞都亲自带着骑兵来这里,还坐下来和他好好说话,为的什么,仝拾的确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在思考,思考眼前的皇帝是不是心血来潮。
是看到那些账目,恼怒于洛京被燕人耍了,拿一些人开刀之后燕地换汤不换药,依旧是从前模样,还是他想拿整个燕地现在的这些当权者立威。
他的誓言是真的吗,他又真的能做到吗?
小白和姚章没有阻止他思考,只是看他那么犹豫,小白加了点筹码。
“快要过年了,燕地祭祀有什么和中原不一样的风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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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小白丢筹码中,太子为大晋的稳定日常安心。
诸国的燕王们:我们燕地是远,是离胡人近了点,但祭祀还是和中原一样的,这小子骂谁呢!
晋王们鄙视:他分明是在拿祖先的荣耀在利诱好吗,你们这群燕人
恍然大悟的齐王们:这么出色,不愧是我们田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