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活到老,也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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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场被清剿完毕，被送来劳役的感染者也被收编进了整合运动。
这是一场胜利，一场雪原上感染者的胜利。
但营地却没有半点属于胜利者的气息。
大家沉闷着坐在篝火边，手里端着略微有些烫手的热水。
胜利的代价是惨烈的……
杨说文看着手中的短刀，那道豁口在刀刃上依旧清晰。
营地没有铁匠，即便有，也没有锤子、铁砧、锻炉……
装备没法维修，队伍的军备破烂不堪。
塔露拉手上的终端已经算是队伍里最好的军用设备了。
霜星走了过来，坐到了杨说文身边。
她沉默不言，脸上一如既往地冷冰冰的，很少看见她笑。
“他们又吵起来了吗？”杨说文开口问道。
霜星点了点头。
顺着冷风，杨说文似乎听见了不远处帐篷里争辩的声音。
塔露拉和爱国者在帐篷里就今天的战斗进行总结。
“那你为什么出来了？”
“被我爸撵出来了，他嫌我不够公允。”
霜星被爱国者撵了出来，杨说文则是在开始前就被塔露拉拦在了外面。
杨说文在爱国者面前说不出话，他做不到反抗这位崇高的存在。
霜星总是向着塔露拉说话，在爱国者看来，这样太过偏执，称不上公允，所以两人都被排除在外。
杨说文叹了口气，两年以来，多少还是有些习惯了。
自那座矿场，爱国者将杨说文和霜星支走之后进行的第一次与塔露拉的交谈之后，两人就基本处于一种微妙的关系。
爱国者任由塔露拉参加队伍的统筹安排，允许她参与行动，或者拒绝。
他从来没有直接命令过塔露拉。
两人的交谈也仅限于队伍建设和行动安排。
除此之外，两人就好像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一样。
轻轻吹出一口气，篝火略微颤抖，霜星说道：“其实，也不算吵起来，在我出来之前，两人都只是在就今天的战斗发表观点。”
“呵……”
杨说文苦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和塔露拉两个什么时候意见统一过。这样讨论的结果不都是两人悻悻离去吗？”
霜星略微回想，随后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得对，他们确实是这样的人，两个人都坚信着自己的观点，在对方没有绝对的证据推翻自己的观点之前，他们谁也不会让着谁。你呢，你支持谁？”
霜星眼中闪着好奇，她似乎对杨说文的选择很感兴趣。
闻言，杨说文看向了篝火，燃料在火焰下燃烧，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
“你应该是觉得塔露拉是正确的，对吧？”
霜星点了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走向南方，争取肥沃的土地，远离雪原的寒冷。食物，资源，教育，医疗这些感染者生存所必需的东西，我们有更多的机会获得。这是塔露拉想要做的，也是她向我们许诺的未来。
留存北方，远离乌萨斯的军队，脚踏实地，不追求虚幻的泡影，只看重眼前的，触手能及的。帮助感染者，尽可能地带着感染者远离苦难。这是老爷子所坚持的，也是我们现在一直所做的事情。
塔露拉说的未来是我们所需要的，老爷子所坚持的也是我们所必须坚持的。如果不含主观意见的话，我做不出选择。就像我今天被塔露拉拦在外面的原因一样。
但是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我会选择跟着塔露拉去南方。感染者的未来昏暗无比，塔露拉说的也不过是一种期许，如同泡影一般对未来的期许。感染者在这片土地要争夺属于自己的土地很难。
相比之下，爱国者先生坚持的，在雪原徘徊，壮大队伍，拯救尽可能多的人更加容易。但这样的选择如同固步自封。老爷子曾经跟着乌萨斯先皇征战，在战场上不切实际的幻想是致命的，所以他看中就近能够取得的利益。
他想先将这些小的，能够获得的东西先取得再去追求别的更多的东西。但对于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塔露拉许诺的那些虽然空洞，但却给了我们活着的理由，给了我们活下去的目的。”
杨说文眼里倒映着篝火的光。
霜星感觉杨说文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当初只会意气用事，不考虑实际情况的傻小子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有见地了。
“我爸是不是有些太固执了……他总是这样，时刻把乌萨斯先皇挂在嘴边，把他事迹当做评价别人的标准。”
霜星抬头看向了杨说文，她想从杨说文那里得到答案。
“乌萨斯的先皇……当今，任何一个还活着的人拥有与那位皇帝相提并论的功绩。这固然偏执，但却给了老爷子一个判断人的准则。”
说着，杨说文嘴角忽然微微上扬，轻笑一声。
“或许，老人都会有这样固执的一面吧。他们以自己经验判断别人，往往比我们用第一印象判断人更加准确。”
杨说文缓缓起身，站了起来。
张开双手，他舒展了一番身体。
“以后，叶莲娜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一个固执的老太婆！”
“你！”
霜星眉头一扬，伸手握上了腰上的法杖。
“嘿嘿！我躲！”
杨说文坏笑一声，很快一步躲开了霜星法杖的攻击范围。
“哼！”
霜星眉毛一横，周围温度陡然一跌。
杨说文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眼睛一眯，露出一抹谄笑。
“叶莲娜，我错了，把法杖收一收，玩笑而已，犯不着用法术吧！”
霜星握着法杖，轻轻在身边的位置微微点了一下。
杨说文嘴角微微一颤，颤颤巍巍地来到霜星身边坐下。
啪！
法杖轻轻拍在杨说文脑袋上，头发和羽毛爬上了一缕冰霜。
“唔！”
杨说文低呼一声，伸手摸了摸头顶。
“我才不会变成像我爸那样固执的家伙……”
因为感染者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句话，霜星没有说出来。
矿石病从她出生以来就缠上了她，活到变老……真是贪婪的愿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