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沉默是不作为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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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向杨说文讲述了自己在遇到他之前发生的事。
从黑蛇传授给她的，那疯癫，邪恶，充满了贵族戾气的教育，到手刃科西切，逃离城市，遇到阿丽娜。
塔露拉身上似乎有说不尽的故事。
杨说文不禁有些呆住了。
不死的怪物，邪恶的毒咒，这些都是杨说文所不能想象的。
更加有些让人不敢相信的是眼前这个龙女，居然身负维多利亚的皇室血脉。
“德拉克，红龙，维多利亚皇室，所以你能使用那种几乎可以说是匪夷所思的火焰是吗？”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
“杀害一名公爵……你是怎么从追杀中逃出来的？就算是我，耗尽所有力气施展源石技艺逃跑，也感觉自己没信心能从这么多人的追杀中逃出来。”
塔露拉回忆着当初的情形，但这片记忆只剩下黑色的空洞。
她只记得自己四处躲藏，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的路。
直到敲响伊拉斯贾夫夫妇的屋门，模糊的记忆才变得清晰。
“我不记得了，我只是一直逃，躲避追兵……呼，所幸他们并没有追得太紧。”
塔露拉脸上爬上一抹苦涩，“第四集团军忙着要瓜分科西切的土地，他们可没这么多的功夫去追捕一个……呵，城邦新秀。”
“再然后呢？”
“再然后，收留我的村子里来了纠察队，爷爷为了保护我独自去拦住了他们。”
塔露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
但在回忆的深处，却是自责。
“其实没这个必要的，我虽然不算强，但是解决一小队的纠察队还是没问题的。事实证明，确实没问题。我打跑了他们，村子暂时安全了，可只是暂时。”
“没过几天，他们又来了，爷爷为了我，为了村子把自己供了出去……”
她的脑海中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匕首穿过老人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却在到达地面之前消散在空中。
愤怒充斥着她的大脑，火焰将纠察官点燃。
刺鼻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赶来的阿丽娜忍不住干呕。
塔露拉想要将这些纠察官全部烧成灰烬，但阿丽娜拉住了她。
“那位老人也是感染者？”杨说文问道。
塔露拉点点头，“是的，牺牲一个感染者，能够换回我的性命，村子的性命。爷爷是这样打算的，可我毁了他的计划。村子也许没有毁在纠察官的手里，却差点毁在了我的手里……”
“是阿丽娜拦住了你？”杨说文猜测到。
“如果不是她，我应该会做出更多的傻事。后来我们离开了，我和阿丽娜一起，从西北离开。后来就遇到了安德烈他们，还有你，再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杨说文问道。
话题再度回到一开始的时候。
杨说文看着塔露拉，等待她的回答。
“因为，没有必要。科西切已经死了，他不能影响我们的步伐。也许他的诅咒会影响到我，但也仅限于我，我会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憎恨一个人。而且阿丽娜也会监督我。
作为贵族的塔露拉在挥出那一剑的时候就已经摒弃了那个身份。我是感染者，你也是感染者，我们身份平等，我们自称兄弟姊妹，一起走在这片雪原上。过往的身份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塔露拉看向了杨说文，眼神炽热，她想从杨说文那里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杨说文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对上了塔露拉的视线，“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听见这样的回答塔露拉有些意外。
如果不重要，为什么在之前，杨说文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但其他人呢？这些在乌萨斯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他们会不在意你的贵族身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知道你曾是一名贵族，而且还是一位公爵的继承人，他们还会留在队伍里吗？
即便我不是乌萨斯人，在三年以前甚至不曾踏足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我也深知平民对于贵族是多么深恶痛绝。”
杨说文的话正是塔露拉所担忧的。
贵族的身份在如今就如同是她履历上的污点，不论是谁，看见这份履历都会在第一时间看见这块显眼的黑点。
“如果我在最开始就告诉他们，我是个贵族，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和我们走到一起。即便是我身上这一身军装也会让感染者看见我时神经一颤。当我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他们，我是一个贵族，你待他们会如何？
闭口不言不可取，坦而告知亦不可为，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在我最开始走上这片雪原的时候，我就想过会走上这么一条两难的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一起，大家因为理念不同，追求不同，性格不同都可能会分道扬镳。
但我希望，最起码大家可以不以偏见的眼光看待我。就算最后会离开，也大可以在一同走过一段共同奋斗的路再离开。而不是在最开始，因为一句‘你是贵族，我是平民，是感染者’不欢而散。”
塔露拉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讲述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她想要尽量地留下更多的人，感染者需要团结，分化会让感染者们葬身于此。
但这种事在旁人看来却并不可取。
最起码杨说文认为这样是不能称得上正确的。
“但你想过没有，这样的行为也是一种欺骗！一种不作为的欺骗。我们是朋友，塔露拉，不然我不会这么生气。信任是链接人与人关系的纽带，你对我们不信任，你认为我们在知道你的身份后会选择离开，但我们跟着你是因为你的身份吗？”
杨说文有些激动，他始终不认可这样的不作为。
作为旁观者，杨说文希望塔露拉尽善尽美，因为她是领袖。
但没人可以将所有事情兼顾，只有两条路，一条在入口设有满是尖刺陷阱，一条是下方满是荆棘的独木小径。
选择第一条，能察觉到陷阱并跳过去的人能有多少，选择第二条需要尽量小心，能够保持平稳，不失足掉下去的人又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