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地下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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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宁祁这次昏迷的时间很长,足足耗了十日,这期间,南汐去了趟何氏酒楼,谢澈隐姓埋名在这里做了掌柜。
安叔刚来京中不久,便将打听院子的事交代给了他。
南汐想着自己在府中也无事,便换了常服依旧男儿打扮的模样去街上逛逛。
最为繁华的一条街上,每隔个几家,就立着个绣着何字的旗帜在店门口,特别是何氏酒楼,更是规模壮丽,香木桌,琥珀酒,翡翠盘,玉质云屏隔档之下,更显得是富贵讲究。
单单一个大堂,就丝毫没有寻常酒家那种吵嚷嬉闹之音,端的是雅致,是一处聚集了京中公子哥们来谈诗论赋,品茗赏画的好处所。
何氏酒楼推出的雪花酒,秋月糕,用钱都买不到,店家的规矩,谁要都只得提前定了位置才能得。
这也一下子成了那些人吹捧的所在。
那二楼之上的包房,更是在墙上缀了明珠,壁上涂了香料,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南汐一路都在感慨何姨这非同凡响的经商手段。
入了何氏酒楼,掌柜的亲迎,一前一后上了包房。
闭上门后,谢澈赶紧弯腰请礼,那桌上,已经备好了雪花酒。
南汐是爱酒之人,沙场之上,几乎人人都爱。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不过这京中人爱的雪花酒,南汐却并不喜欢。
清凉透人心脾,饮了两口,唇齿之间皆是腊月寒梅那清冽的香味。
酒是好酒,只不过少了烈性,终究少了些滋味。
依照掌柜的得到的消息,这山中小院确实是有些故事。
山中的猎户们打了猎物,会与何氏酒楼做交易,自然就聊起了这座院子。
它一直都无人居住,搭建的时候,路过的农户们偶尔也来与施工的匠人们打听,但对方皆只说是拿钱办事,至于是谁要住,一点消息也没有外露。
农户们只当又是什么大官的外宅,京中的富贵人家,不知什么时候时兴起了返璞自然,修身养性的风潮,你一家,我一家的,都非得选这样山野间建个住所,一年到头来,也不见的前来住个四五天的。
但是几年过去了,这里还是无人,猎户们有时候刚巧遇上雷雨,便自然地入了院中去避雨,只不过,但凡有人进了那院子,第二日,那人家中的牲畜必定会莫名其妙地死去,有时候是鸡鸭,有时候,是耕地的牛或圈养的羊…
这样的事情多了,就开始传出那院子不详的传闻,久而久之,连那条山路都会被猎户们有意避开。
南汐回想自己纵马寻着踪迹前行的那日,确实见山路两侧的杂草已经长得没了马蹄。
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毒死了猎户们家中的牲畜,让别人都不敢靠近那间院子。
掌柜的弯下身来,凑近了南汐说道:“少将军,明面上只能查到这部分了,要是还想知道更多的,恐怕得去寻这地下赌坊的夜宁。”
“地下赌坊?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便严令禁赌,京中还能允许这种地方存在?”
“少将军有所不知,那赌坊背后有朝中势力撑腰,每年的分利银子更是一笔大数目,如此重利之下,自然多方维护。这也是我这半年来摸查到的消息,只不过那地下赌坊头目的规矩甚严,报了何氏商户的名头也不能得见。小人近段时间,出入赌坊次数不少,也算是出手阔绰,这才换得了一个机会。”
说罢,将一红色的方形牌子递给了南汐,上面描金刻着繁复的图案,乍看是一幅兽叼牡丹图,要是为了展显这赌坊财力,用些高档的描金也算无可厚非,只不过,这图案实在是过于复杂,以至于层叠之下,破坏了美感。
南汐将那木牌在指间转了一圈,嗤笑:“各方军中的粮草粮饷一年较一年地少,兵士们节衣缩食,护卫疆土,保一方平安,当真是养得这些蛀虫好生快活。”
直到了月上梢头,南汐只身一人行至街道一家卖胭脂的普通铺子前。三声叩门,二急一缓,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便从里头探出了脑袋。
瞧见是个生面孔,本想着应付一二,南汐将掌柜给的那红色牌子就递了上去。
那汉子接过牌子,对着月光,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南汐心中微凛,这果然是为了防止仿制而做的特别标记。要是有人真敢仿制...汉子确认无误,让了一步,南汐走进铺子,果然,里头赫然守立着十几个身型剽健大汉,原本空气中的淡淡胭脂香味,也被这些人挤得只剩下一股子汗臭味。要是刚刚她手中的牌子不对,想必这些人就会立刻出手。
这背后的头目,行事真是谨慎过了头。
穿堂而过,行至后院,经过一暗道,打开门,里头立刻便换了一番天地。
外头还是寂静一片,里头却烛火通明。
每张赌桌旁都围满了兴致勃勃的赌客,台面之上,牌九,骰宝等应有尽有。
人人的神情也颇为不同,赢的喜笑颜开,连一旁端茶水的小厮都能得几个赏钱,输的人,却不如想象中那般垂头丧气,反而更加的双眼通红,一掷千金,仿佛这把下去,用眼睛就能看穿骰盅里骰子的点数。他们,就像一群扑向猎物的饿狼,不过,这前方,大多是悬崖万丈。
引她进来的汉子上下打量了她的穿着,眼中冒上一股子精光:“小兄弟,手痒的话可以试上两局啊。”
南汐刚要应声,赌坊深处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厮,也不理会那汉子,直冲着南汐道:“你就是那个递了牌子要问话的?”
南汐点头,那中年汉子立刻躬身,毕恭毕敬地将那牌子双手递给了小厮。
再次确认无误,小厮摆摆手:“你跟我来吧,我们东家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直到二人走进赌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那汉子才敢直起身子,有些不解地囔囔:“东家什么时候亲自接客了。”
地下赌坊的东家,夜宁,精明能干,在黑道上也颇有势力,所以看似经营这赌场的生意为主,更多的收入则是靠着消息情报的买卖。但他做事也小心,买卖消息靠的是他的名头,却很少有人见过他。
对应的消息,自然就有对应的筹码。
小厮引了南汐进屋,指了指屋中的梨花倚,示意南汐坐下。
屋内燃着梵香,一紫檀木的屏风立在屋中,瞧不清那后头的人影。
小厮问:“客官,是想问什么事?”
南汐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是当日护国公府逃跑的那个女仆人。
递给小厮道:“一来是为了查这画上之人的下落,二来是想问问一家院子的主人是何人。”
小厮将那画像送进了屏风后,回来之后,和南汐说:“这个事需要时间,有消息会送至将军府。”
南汐并没有吃惊,一个专门贩卖消息的头子,要是连她是谁都不清楚,那这消息,她也确实不敢买。
至于第二件事情,南汐将城南郊那院子的详细位置阐明,却见屏风之后,沉默了半响。
“不过是一普通的农家小院,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小厮刚要上前,将南汐引出屋子,屏风之后,却走出一人来。
此人正是夜宁,比南汐想象之中的要年轻些许,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身蓝缎织彩云纹样的夹褂,对于男子而言,实在是有些鲜丽。手中却盘了串佛珠,坠垂着一颗成色极佳的浑圆翡翠。
小厮见他出来,吓了一跳,俯身请安后,就出了屋子,轻轻地合上了门。
夜宁在南汐对头的梨花木椅上坐下,随意地搭上扶手,明明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却仿佛在笑。
“将军入京而来,夜某实在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只不过,将军问这种小事,是不是在试探夜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