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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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鸣转头一瞥,见雨悠子三人远去,这才召回不化骨,让飞僵走在前面,令它断后。
等走的远了,这次不再命令飞僵径直开道,而是遵循着甬道的曲折,与秦雯并肩而行。
过程中,秦天鸣发现一件事,就是自己想要收回手时,秦雯变回稍一使力再次握紧。
这让秦天鸣心下摇头,想了想,开口问道:“秦雯,在迷心阵里,我曾在戏台上看到你与我坐在一起,你被困在原地其中那么久,莫非也跟我像现在这样过?”
说出此话,秦天鸣的本意是想让秦雯放开自己。然而秦雯稍一沉默,而后竟是点头嗯了一声。
“老秦,我不觉得是被困在里面了,我觉得里面很好,到处都是我的同胞,还有你陪着我。”
“我们每天可以听听戏文,在太阳落山时,我们肩并着肩,在河边漫步,聊一些遇到的小趣事。”
“晚上回到家,我们坐在院子里,你一杯酒我一杯酒,也会想像人类一样邀请三两好朋友,说些玩乐笑话。”
“平平淡淡的生活,我觉得非常满意,如果这是一场梦,我真想永远都不要醒来。”
言语之间,秦雯满是对迷心幻阵的追忆。
听秦雯说完,秦天鸣不觉被其中的安逸美好感染,只是最后他摇头一笑,道:“秦雯,我可不会喝酒,一杯就倒。”
听到这话,秦雯一把甩开秦天鸣的手,语气嗔道:“老秦,你跟梦里老秦太不一样了。”
这话让秦天鸣双眼一瞪,不禁有些发怔。
想到那幻阵中的自己差点给自己踩死,心下认同,说道:“这就对了嘛,他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我才是真实。”
“不过秦雯你要这样想,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人,他或许是你的另一半,也或许是你的丈夫,而我呢,你就只当成是掌门,或者一位异性朋友就行。”
“为了对得起心中的他,你怎么着也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对不对?”
看到机会,秦天鸣赶忙劝解起来。
他这一通解释,秦雯貌似真的被他说动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秦天鸣知道,秦雯是在思考。
他止住脚步,驻足在秦雯身侧,旋即,就听到秦雯带有一丝询问地问道:“那我,还能见到他吗?”
秦天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道理来说,秦雯认识自己越久,与自己相处越久,即便下一次进入迷心幻阵,所见到的人肯定也就与先前所见有了差别。
沉吟片刻,他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尽数告知秦雯。
话语落下,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秦天鸣在等待的时间里,忽然感觉如实告知有些不妥。
万一秦雯性子执拗,为了美好再返回去可就坏了。
这让他有些无措,回去是肯定不会让秦雯回去的,若是秦雯要走,他也只能强行带走了。
想到这里,秦天鸣后撤一步,准备等秦雯回身,就扛肩上带走。
然而,秦雯低头思索少许时候,竟是一转头,发现没有秦天鸣,然后一回身,看着秦天鸣说道:“老秦,我们走吧。”
“去,去哪?”秦天鸣一愣,一时间没明白秦雯的意思。
“去找人啊,你不是说还有一位同门吗?”这次换成秦雯疑惑道。
闻言,秦天鸣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秦雯应是想通了,便上前一步,笑道:“那就走。”
他取出之前秦雯丢下的法剑,将之还给秦雯,而后一同跃身,立于黝黑法剑之上,御剑而行。
……
秘葬某处石窟内,一团犹如倒扣碗碟的黑色火焰,两头飞僵张牙舞爪,围着火焰嘶声咆哮,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黑色火焰之内,正是红念凡靳斯偃月君三人,身旁还倒着一具残缺飞僵。
“靳大哥,我,实在对不起。”红念凡盘坐在地,双手掐诀,气喘吁吁地道歉道。
他满头大汗,豆大地汗珠不断滴落,维持这座黑炎,对他来说负担着实太大了。
偃月君单膝在地,臂弯躺着紧闭双眼,痛苦不堪地靳斯。
靳斯浑身是伤,断了一臂,脖颈处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冒着浓稠似粥的黑血。
“红道友,无需自责,我身中飞僵尸毒,即便没少这一臂,也逃不掉身死之局。”
当时三人被三头飞僵围攻,红念凡的本意,是想用黑炎逼退扑咬靳斯的飞僵,却因急切之下,没把握好灵气灌入的多少,导致放出大片黑炎,直接吞没了靳斯与那飞僵。
之后,红念凡反应已是不慢,可等他收回黑炎,即使那飞僵承受大头,靳斯的一条臂膀还是被吞没殆尽。
“咳咳……”靳斯咳出两口鲜血,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偃月君说:“偃月道友,在下,在下恐怕无法在与道友,并肩作战了。”
看着眼前的战友兼好友,偃月君眉头紧皱,目尽忧色,听到话语,轻轻摇头,说不出话来。
“偃月道友,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靳斯沙哑道。
偃月君点头,道:“靳道友且说,能办到我一定办到。”
闻言,靳斯好像陷入追忆,失神地道:“昔日,你我和东方宿三人,并行东涯,情同手足。如今,他虽背你我而去,但我希望,你能放下这段往事,好好,咳咳,好好活下去。”
靳斯的话很有水准,看似是在说让偃月君放下东方宿,可实际却是在暗指偃月君身负的血仇。
他明白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但以他对偃月君的了解,恐怕还是还是会找大玉修士的麻烦,可大玉如此庞大势力,又岂能是偃月君一位练气修士可以撼动可挑衅的?
故靳斯希望偃月君能为自家性命着想,暂且放下仇恨,待日后修行有成,再报此仇不迟。
说完这段话,靳斯好似耗尽了仅剩的力气,说到最后,止不住地咳嗽,双瞳也在慢慢地失去聚焦。
偃月君与靳斯相处日久,自能听出好友的言中之意。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不过是一只苍蝇,在搅扰大象。可要让她放弃为恩师报仇,却是万不可能。
不过好友临终心愿,偃月君同样不忍否决。
她稍一沉吟,然后点头应允,故作不知深意地答道:“靳道友且宽心,东方宿不过一谄媚小人,自不会有甚好下场。”
“哎……”听闻这话,靳斯心知凭自己劝不动偃月君,心中长叹一声。
看着红念凡勉力支撑,靳斯又是一叹,道:“想来,秦兄弟在我三人身上下了法术,应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一个将死之人,两位道友就不要费力照顾了。”
“偃月道友,到时你若见到秦兄弟,还望代我转告,就说,靳某厚颜请求,若七炎宗有复出一日,请秦兄弟看顾一番。”
靳斯的话细若游丝,偃月君还是听清了,点头答应下来。
“红道友,你灵气宝贵,还需借你黑炎之力清除,我,这就要走了……”
说着说着,靳斯头颅软在偃月君臂弯里,双目失去神采,只剩下嘴唇还在缓缓翕动。
偃月君侧耳去听,然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这位剑眉星目,姿态翩然的青年,在这暗无天日的秘葬之中,永远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