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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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二人将张尘抬到柴房放下，村长才开口吩咐道：“去烧壶热水，柱子，你去拿个盆，弄点雪过来。”
村长说着，脱下身上的兽皮大衣抖了抖，铺在地上，自己弯腰把张尘抬着放在上面。
柱子很快回来了，村长脱下张尘的衣服，用雪块擦拭他的全身，看着孩子身上一条条伤痕，手有些颤抖。
村长老婆进屋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掩面抽泣。
等村长出来她把对方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怎么样了？”
“呼…活过来了。”村长长呼一口气，声音依然浑厚。
“等他醒了给点饭吃，就让他走吧。”心中再是不忍，村长老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家里没多少余粮，养不起第四张嘴的，她不想让自己男人做那个恶人。
本以为对方会顺着话走，没想到村长摆摆手说道：“不，我们留下他。”
“留下？”村长老婆音调高了些，“留下吃什么？咱们家能不能撑到年中都不知道呢！”
村长有些无奈，但还是坚持道：“大不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卖一卖，上次不还留了两个玛瑙的镯子吗？卖了他！”
“那是留下来救命使的，现在就卖，以后怎么办？外面天天在打仗，不知道哪天就打过来了，到时候没了地，你拿什么吃饭！我…”
村长连忙捂住自己老婆越来越高的嗓门，看了看窗外，知道柱子不在后，才慢慢松开手，解释道：“前几天，各村村长不是受召去城里一趟吗？”
“是啊，你昨天才回来，问你什么事也不说…”
“又要征兵？”
女人失声道。
“没说征兵，也差不多了，”村长在袖子上擦了擦手，把声音压得很低“下月初要把村子里十岁以上十七以下的孩子送到城里。”
“要孩子？这谁能送啊，他们就不怕把村里人逼反了…”
女人显然也是个读过书的，知道利害，村长看了她一眼，把剩下的话一并说了出来：“要全部，在官府登记造册的都要去。”
“柱子也得去！”
女人大惊，她本抱着悲悯的心，没想到自己孩子也要过去，当即不干了。
“你没跟官家说说通融一下吗？征兵的时候咱们尽心尽力，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吗？”
村长如何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沉声道：“说了，没用。”
而后不等对方开口，抢先说：“我当天就去找四叔了，四叔也没办法，听说城里的也在征集，没人清楚是什么事儿。”
女人默然，后退几步，哐当一声瘫坐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又怕孩子听见，只小声的抽泣着，一边哭一边小声的骂着
“当年费劲心力让你当个这个村长，就是图个安稳，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到了连自己孩子还要送出去…”
村长被她哭的心烦，低声吼道：“别哭了！”
“我哭怎么了！”
女人见他吼自己，更来了劲，红着眼指着对方，咬牙切齿的道：“姓李的，我儿子还没走呢，你就从外面捡来个小杂种，想给你李家传宗接代是不是！”
村长没想到自己老婆会这么理解，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可发了疯的女人比过年的猪还难摁，村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对方稍稍平静一点。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柱子注意，小孩子早熟，听见动静并没有过去，而是守在张三身边，专心致志的看着火。
张尘的脸色已经不像刚开始般惨白，但也绝对称不上红润，手脚依然冰凉，身上盖着床被子，只有胸膛处微微起伏，看上去像个活人。
蓦然，他的眼皮动了动，艰难的睁开一丝缝隙。
久违的光刺得眼睛生疼，张尘想揉一揉，一抬手，肩膀和小臂上又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醒啦！”
柱子听见声音，起身来到床边，好奇的看着张尘。
张尘闻言也偏过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子。
十三四的年纪，身上穿着不知什么材质的衣服，款式也没见过，像是民国的长袍，又像明初的布衣，顶着头短发，面黄肌瘦，看上去营养不良的样子。
“你…你好。”
张尘试着跟对方打招呼，他的嗓子无比干燥，发出的声音模糊且嘶哑，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柱子从未听过有人说你好，但也能感受到张三的善意，一时有些新奇，咧嘴笑了笑，跑出门去大声喊道：“爹，娘，小弟弟醒啦！”
小弟弟？是在说我吗？
张尘忍痛强撑着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干巴的身体，也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刚才还觉得人家面黄肌瘦，看看自己这个模样，能活着真是奇迹。
真穿越啊？
以前看过不少小说，没一个这么惨的啊！
不等他多想，村长一家子已经推门进来了。
张尘知道应该是他们救了自己，但他第一句话并不是道谢，而是…
“大叔，现在是什么朝代？”
“朝代？”
村长和女人对视一眼，有些懵，他们从没听过这个词。
“小娃娃，我们这里是赵国龙乡郡，你是哪里人啊？”
“赵国？”
张尘暗道莫不是到了战国时期，试探着说道：“我…我应该是…鲁国人吧…”
“鲁国在哪？”柱子开口问了一句，村长显然也不知道，低头看了眼柱子，也把目光投向张三。
“在东边，很远的地方，只是个小国。”
张尘解释道，古代消息闭塞，赵鲁又不接壤，他们不知道也正常吧。
“那么远怎么会来这呢？”
村长本以为他是附近哪个郡的，没想到离得这么远。
张尘又能说出什么来，总不能说自己昨天还在高考，今天就出来乞讨了吧…当下只好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他如此，村长试探性的问道：“你的父母…”
张尘一下想到自己老妈，当时她就在咖啡店里冲自己招手，如果是车祸，应该能看见吧。
老妈看似开朗，感情上其实很敏感，亲眼见了自己儿子离去，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一时间悲从心来，刚开始还倔强抹去眼泪，但越抹眼泪越多，终究忍不住，也不管是在别人家里，俯下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