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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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香这一昏迷,就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得了信儿的孙夫人一大早就赶来了,无措的走来走去。梅朵坐在床边,时不时给项香搭搭脉,齐宁启陪着齐老太师候在外间等消息。
孙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蹲在床边,低声问梅朵,“她为什么还不醒啊?不是说身体没啥问题吗?”
梅朵轻声道,“她心中郁结终得开解,心愿已了,突然放松了紧绷的心弦,身体就自然而然需要休息。让她睡吧,睡好了,自然就醒了。”
齐府内安安静静的,无人在意城内喧嚣。因为,几乎所有的京都百姓,都聚集在刑部门前的告示栏旁。识字的大声念出张贴内容后,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义愤填膺。
当年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有人当场痛哭出声,周围人细问后才知,家中曾有过项家军成员,可是从不敢声张。
项将军还有后人啊!真是太好了!这个消息振奋了曾经是项家军的每一个人的心。
被查封了十五年的项府,终于推开了落满灰尘的厚重的大门,破旧的庭院和屋舍已长满荒草。虽然曾经显赫的国公府破败不堪,但是污名已雪,这些又算什么?
秦柏达自缢在狱中,秦晨铭携着妻儿一身孝服接走了尸身,悄悄的安葬在秦家祖坟。
秦家大宅被封,人们都远远的绕道而行。在不知道的角落,秦府的几位老仆,还偷偷的给秦柏达和秦晨钧烧纸祭拜。
有人还在惋惜秦晨铭的遭遇,那么好的一个贵公子,为何会生在这样一个家里?
虽然真相是那么血淋淋和不公平,但,有时候对于活着的,远离战场的普通人,实打实给他们恩惠的人他们也会记住。这很现实,也是人性使然。
福公公把外界情形一一禀报给皇帝,皇帝只淡淡说了一句,“待项香醒了,问问她的心思。是重新修缮项府,还是另外选址重建,都由着她吧!”
皇帝停了一会儿,像是问福公公,又似自言自语般,“这世上,到底谁,才能称之为好人?”
项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父亲和母亲,还有两位哥哥和嫂嫂们,四个小侄子,都在一个广袤的草原上骑马。她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们快乐的赛马,大声的唱歌。母亲和父亲来到她跟前,摸摸她的脸,对着她笑。然后,他们所有人都看着她笑,最后,一起披着霞光,骑着马,消失在天际尽头,和光同在了……
项香睁开眼睛,那位熟悉的面孔立刻惊喜的喊了起来,“醒了!”
“心悦啊!”项香小声唤好友名字,可孙夫人一溜烟跑出去了。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胳膊,项香看着闭目沉思的梅朵,笑了笑,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梦里的一切再回味一下吧!
“怎么样?”这是宁启的声音。
梅朵扶起项香,孙夫人拿来一个大靠枕放在项香背后,二人自觉的让出地方。
齐宁启握住项香,微笑着看着她,“你感觉如何?”
项香同样报以微笑,“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好梦!”
齐宁启转身对玩着辫子上铃铛的梅朵道,“太医院李院正送来一个方子,宁启想请梅朵姑娘看看。不知可否?”
心悦一瞧这架势,心想,人家有私房话要说,立马拉着梅朵道,“我也去看看,顺便陪老太爷说说话去!”
项香见二人都离开了,微笑着对齐宁启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什么都瞒不过你!”齐宁启道,“皇帝下了圣旨,昭雪项家和项家军,恢复项家军番旗,归还项家抄没产业。但是……”
他停了一会儿,有些惋惜道,“原来的项府老宅已经破败,皇帝说:全凭你的主意,修缮还是重建,都随你心愿。”
项香平静的回道,“重新修缮一番吧!虽然不可能复原,但是,那里才是我和安之的家。”
齐宁启道,“我也是这么回复的。”
他突然眼光幽怨,“那里曾经是你的家,现在只是你的娘家,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项香愣住了,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人这般模样,她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齐宁启也跟着笑起来。
门外的齐太师也跟着笑了,笑中含着欣慰的泪花。孙夫人扶着老人,打趣道,“老太师,您说说,这齐二哥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啊!真不像话!”
老人满足的笑道,“油嘴滑舌好啊!他们怎么样都好!”
前厅,梅朵和李院正正严肃的面对面讨论项香的身体,得出的共同结论就是:以后就去山清水秀处游山玩水,任何事情都不要操心。加之汤药扶本,假以时日,会慢慢好转的。不过只一条,子嗣怕是难了。
梅朵和李院正都陷入了深深的惋惜之中,如果这两人能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不过,世事难全,二人如今能在一起,也是上天垂怜了。
梅朵恭恭敬敬送走李院正,拿着方子,亲自给项香熬药去了。
边关军侯府内,当安之接到圣旨时,他来到空地,对着祖父、伯父和父亲可能的埋骨地方向磕了三个头,心里默默许愿,“安之定会重振项家军昔日荣光!”
京墨陪着好友,一起叩拜。这一对幼时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一世都是永远值得信任的后背支撑。
……
北梁圣女宫,早已有人送来了密函,紫苏看到项家昭雪的消息后,也是激动不已。
她一个纵身跃到了圣女宫的穹顶上,眺望南方。
“安之现在应该很开心吧!他可以堂堂正正说出自己的身世和自己的姓氏了。”紫苏心里暖暖的。
“你在这顶上做什么?”紫苏低头一看,阿孜古丽居然站在宫殿外抬头看着她。
紫苏轻轻落在她跟前,笑着道,“站得高,看得远。”然后揽着阿孜古丽的腰,“一起看看去?”
阿孜古丽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点点头道,“你不会让我掉下去吧?”
“当然不会!”紫苏话音刚落,二人已经落在屋顶。
紫苏扶着阿孜古丽坐下,“看吧!是不是比地面上感觉更美?”
阿孜古丽好奇的四处张望,“的确如你所说,眼睛看的更远了。”
她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匹马,马上有一个人,手里还有一张弓。
她突然害怕起来,“那人是谁?”
紫苏早就在阿娜尔口中得知危鲁就是追上安之的人,可是,这人为什么总是三天两头站在那里眺望圣女宫?监视?
紫苏笑道,“也许就是个打猎的吧?对了,皇帝让文大臣桑吉的儿子,负责各种礼仪的桑田大人送来的那么多祈福旧册,圣女都整理完了?”她岔开话题。
“阿娜尔和依夏木要我出来透透气,她俩再弄。”阿孜古丽有些不耐烦。
“真好!”紫苏心想,“现在她的情绪越来越多了,这是慢慢好转的兆头。”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阿孜古丽。
“又送我好东西啊!”阿孜古丽兴奋道。
她打开一看,是一把小木刀。其实这些都是安之在爆炸的技所里慢慢找到的。希望能用这些旧物,一点一点不用药物,让她能慢慢记起过往。
阿孜古丽取出来,紫苏紧张的盯着她,观察她的表情,“好可爱的小木刀,应该是小孩子玩的吧!我可不小了,紫苏姐姐。”
一声紫苏姐姐唤的啊,紫苏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摸摸阿孜古丽的头发,“因为,紫苏姐姐喜欢你啊!”
她突然跃下屋顶,阿孜古丽吓得大叫,远处的危鲁也突然策动马匹飞驰而来。
紫苏张开双臂,鼓励道,“你跳下来,姐姐会接住你的!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摔着的!”
阿孜古丽看着紫苏的眼睛,闭上眼睛,抱着小木盒跳了下来。
很神奇的感觉啊!她觉得自己会飞!
紫苏一把搂住她,还转了一个圈,笑道,“如何?”
阿孜古丽终于露出了可爱的梨涡,“真好玩,我觉得我会飞!”
终于笑了,紫苏抱着她又转了几个圈,笑声引来了阿娜尔和依夏木。笑声也让疾驰中的危鲁停了下来。
她终于又会笑了!真好!四个人心里都在默默的感谢苍天。
紫苏让她们先进殿,她对着阿娜尔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看危鲁所在方位。
阿娜尔用口型对紫苏道,“小心!”然后,牵着阿孜古丽先入了殿。
紫苏转身,一个提气,很快的来到了危鲁跟前,抽出腰间软剑,和危鲁打了几个来回。
危鲁被逼下马,示意停手。
紫苏并未放下手中剑,而且直接了当质问道,“危鲁将军常常来到这圣女宫眺望,到底是何用意?”
危鲁耸耸肩,“说起来也许你不信,我只是来逛逛看看。”
紫苏不信,继续追问道,“不是监视?”
“当然不是!”危鲁肯定回答,“不过,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在监视?是因为时不时有人会在圣山和你见面?”危鲁冷笑。
紫苏有些慌了,“你想干什么?”
危鲁道,“不干什么!我有时候会想,当初如果我追的慢一点,放她离开,她会不会每天都会像刚才一样那么开心?”
紫苏惊呆了,他?不会吧?她突然问道,“敢问将军,你贵庚几何?”
“二十有二。怎么了?”危鲁莫名其妙。
“没什么!”紫苏赶紧摆手道。
“比我们兮息大了近十二岁。他不会是真的吧?”紫苏心里思忖着,又偷偷看了危鲁两眼。“也许可以适当利用一下?不行,太不道德了。”
危鲁看着紫苏脸上变化莫测奇怪的表情问道,“你在想什么?对了,你们南新的项家已经昭雪,你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紫苏赶忙收回小算盘,退后一步,重新摆好出招架势,“将军已经在这里守了快半年了,我们想做什么,您应该早就知道。”
她看向圣女宫的方向,“她不应该在那个笼子里,我们只想带她离开。”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