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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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跟着赵嬷嬷，一路上留心周围景致和动静，耳边还回荡着孙夫人的笑声。正如赵嬷嬷说的，三进院子，除了刚才那两个仆人暂且没有看到别的人。估计在各自做活的地儿吧。
很快赵嬷嬷引着小五来到了一个堆放杂物房间，里面有个被旧屏风隔出的一小片空地。
赵嬷嬷指着四周一圈，对着小五说，“这里都是旧的，不是坏的。你一个人想法子支个睡的地儿，我待会儿给你送些衣服、被褥来。”说完就出了门。
小五行了礼之后，闭目仔细回忆起从技所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一切，这一特长，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几间房，前厅位置，练功场，院子围墙高度……思索着，如果要偷偷跑回去看息息，可以从哪里出去安全。
小五睁开眼，眼底有了主意。慢慢来吧，目前看来还不算太坏。开始他还害怕主家会安排他和那个叫紫苏的丫头一个屋子。
收拾收拾屋子吧！小五看看四周，有一个不宽的竹制床板，有几个木墩，小五很满意，正好做床架。就这么办吧！
可是突然的，他又觉得有些凄凉，虽然七岁后就睡在技所的柴房里可是是有长辈们在跟前的。毕竟只是一个十岁逼着自己坚强的孩子。小五想香妈妈和息息了。
在小五他发呆的时候，听到了外面有说话声。“广白，紫苏，听母亲说，又来了一个小丫头，居然不和你睡一个屋。我们现在就看看长啥样。”
小五立即出门站在一侧行礼，来的三人也到了他跟前，穿着月白色练功服少爷京墨围着他走了一圈，“母亲说，你以后居然要和我们一起学文学武，还要我们一起比，谁输谁受罚。”
京墨停下脚步，看着小五还是行礼姿势，“起身，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还有啊，我们不会欺负你的。”
京墨停了一会儿，好像在思索要不要提醒几句，他看看小五，又看看广白和紫苏，“我们只会被娘欺负，还有那两位师傅。”
京墨又悄悄凑近小五耳朵，“你要加油哦！你看到我今天受罚了吧！”
说完，京墨瞪了一眼咧着嘴的广白，“人家都是仆人替主人受罚，我们家……得各凭本事。你明白不？”
小五抬起眼睛，细细看了看这眼前三人，虽然一个丫鬟一个小厮，可是眼里却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甚至听到刚才少爷说自己受罚，好像还偷偷笑了笑。这可是小五平时给别家做活时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见过少爷。”赵嬷嬷声音传来，小五赶紧迎上去接过大小两个包裹，立在赵嬷嬷身侧。
“夫人吩咐，这个小五明天开始和少爷一起学文练武，并伺候你笔墨，然后之前的小考规矩照旧。”赵嬷嬷看着京墨转述了孙夫人的话。
赵嬷嬷说完后，笑了笑，“少爷，您得用心了，别又被比下去了啊！”广白和紫苏又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京墨面上微微一红，突然似才发觉一般大叫起来，“不公平，本少爷一人对你们仨，太不公平啦！我走了。”
广白紧跟着也离开了。赵嬷嬷对小五说，“我要去夫人那里伺候了，你自己整理，其余的方方面面，紫苏会告诉你的。”
小五和紫苏行礼后目送赵嬷嬷离开。
紫苏带着小五又转了一圈，厨房，茅房，马厩，家里的学堂。然后，又来到了小五的屋子。紫苏帮着小五打扫干净了屋子，把旧物整理一番后，很是满意。
小五向紫苏行礼表示感谢！
紫苏盯着小五半天不说话，然后笑了起来。“小五，其实你是男孩子，对吧！”
小五猛的抬头，眼睛里满是讶然，怎么可能发现？他在外面也做了很多家活计，没有一个人疑心他。
“别吃惊，你做的很好，学的很像，但是我告诉你，你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才是真正的女儿家。我还告诉你，除了少爷和广白暂时没发现，夫人和赵嬷嬷怕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紫苏笑了。
说完，紫苏伸出手，指了指赵嬷嬷送来的另一个装衣服的还未打开的小包裹。“我觉得，你应该还会些功夫，从你走路可以看出来。另外，你不会说话，也是装的吧！”
紫苏说完后，一脸得意的看着小五变幻莫测的脸色。
“你想如何？”小五开口问。“哇，声音这么好听啊！比广白那公鸭嗓好听多了。”
紫苏开心的拍拍手，露出一口小白牙，“不想如何，我只是想教你，我们夫人是个聪明的好人，我建议你，还是主动告诉她，她喜欢坦白的人。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小五呆呆的看着紫苏走远。
小五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从三四岁时，香妈妈就开始教他识字，习武，还跟着院子里别的妈妈们学别的能学的东西。
只是刚才不到一个时辰内，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自信和勇气瞬间没了。原来自己努力学了那么久，依旧是井底之蛙啊！
小五打开小包裹，果然如紫苏所说，里面放了两套男孩子的衣服，和广白的衣服一样。
小五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从见到孙夫人的画面，应该对他一个孩子并无恶意。
那么，这么做是为了香妈妈？小五咬咬牙，去见见这位孙夫人，见机行事吧！
小五收拾妥当，又来到了主屋。
他突然愣住了。小五没有看错，屋子中间，放置着一个长三尺宽三尺的沙盘。京墨和广白正颜色肃然厮杀正酣。
孙夫人坐在一边看着，而赵嬷嬷和紫苏也看的精彩。
小五安静伫立一边仔细看着，场面焦灼。眼见着京墨一角危险，而他注意力却在另一侧。
广白脸上一丝窃喜，正准备偷袭。小五不由自主的说了句，“有兵来袭。”
京墨一惊，在细细一察，果然！他皱了皱眉头，思索一刻，几番调动，瞬间反败为胜。
京墨哈哈大笑，广白气急，对着小五大叫，“你干嘛提醒他！”
就像时间静止一样，这主仆二人像被人施了定身法，睁大眼睛瞪着小五。
“你！你！你！……”小五紧走几步，跪在孙夫人跟前，“夫人容禀，小子并非有意欺瞒，实在被迫无奈。那个院子只要是小子，都活不过五岁……”小五哽咽了。“求夫人放过香妈妈和息息。”小五深深伏身于地。
周围一片安静，“你站起来！我说过，我们家不兴下跪。”孙夫人轻声道。
小五起身后，再也不是之前缩着身体，一副弱弱的小女孩模样，而是一个笔直如一棵小白杨树般的男孩。
“阿香把你教的很好！你还学过什么？”孙夫人脸色平静，小五努力想看出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
“回夫人话，我们那个院子里的妈妈们，什么样的来历都有，想必夫人也有耳闻。所以，能学的，小五都有学。”
“很好！对你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孙夫人看着京墨和广白，“你俩现今明白了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从此后，希望你们四人好好念书习武，败者受罚。出去，站水缸一个时辰。”
赵嬷嬷和紫苏眼含笑意，看着如同被雷打懵的二人，呆呆转身。
“等着，不知错在哪里？”孙夫人突然语气严肃起来。
京墨立刻抱拳行礼，“儿子错在冒进大意，不是小五出言提醒，本该骄兵必败。”
广白接着说，“小子错在沉不住气，一点点得意就喜形于色。”孙夫人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二人施礼后，转身出门，一个纵身，稳稳立在缸沿。
孙夫人示意赵嬷嬷和紫苏也出门候着，她对小五说，“你只管在这里仔细学着，别问为什么。你能这么快来坦白，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