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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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你抠门！”
本来四人都同意去太平洋西餐厅开开洋荤，反正经费足。
可是到了地头齐泰改主意了，提议三人到他家里聚餐。
黎远舟年轻，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嚷嚷要去开洋荤。
但猜到齐泰本意、又知道齐泰还有家室的林琛、赵九，一个捂嘴，一个架人，愣是将黎远舟拽离了太平洋西餐厅，然后跟着齐泰去了菜市场，再拖着他来了齐泰的家。
这是一栋有院子的三层洋楼。
林琛、赵九目瞪口呆，没料到齐泰的家比预期中好太多了。
这个时候黎远舟也不叫唤了，瞪着小眼睛，问道：“组长，说，您以前贪污了多少经费？”
“小赤佬，没大没小！”
闻言，赵九一巴掌拍在黎远舟后脑勺上，黎远舟吃疼，急忙吐吐舌头闭嘴。
但他和黎远舟心想的一样，靠着月饷，怎么可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老丈人留下产业，我是沾了内人的光。”
对于黎远舟的冒失，齐泰完全不以为意笑着解释，且笑容中全是甜蜜，估计夫妻关系很好。
“都别愣着了，进去啊！”
齐泰领着三人进门，就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高声叫着“爸爸”飞奔过来。
齐泰带着满脸的喜悦蹲下身，张开双臂，将两个孩子一个臂膀抱一个，把脑袋埋在两个孩子中，一会用胡茬子扎扎这个，一会扮着鬼脸逗逗另外一个。
父子仨沉浸在久别相聚的亲情中，暂时忽略了林琛、赵九、黎远舟。
林琛、赵九二人同时看向黎远舟，用眼神示意，懂了吗？
黎远舟猛然点着头，他真懂了。
难怪林琛、赵九会完全支持跟着齐泰回家吃饭。
“三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思远太久没有见到两个孩子，实在抱歉，冷落了你们。”
这时一位和齐泰年龄相仿的妇人走过来，一脸歉意的向林琛、赵九、黎远舟表示歉意。
思远？
妇人见三人脸上不解，忙解释，“思远是我父亲在世时送老齐的表字。”
原来如此。
林琛、赵九、黎远舟三人明白了。
推翻旧时代之后的新文化运动，表字的传统文化在民国也没几个人用，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依旧保持着这个传统。
由此可见，齐泰老丈人家非富即贵。
难怪住着三层小洋楼，还有佣人伺候。
别人的家事作为外人，自然不好打听。
齐泰一手抱着小儿子，一手牵着大儿子，与妻子一起将三人迎进客厅。
其实齐泰家也不算富裕，家中只有一个跟随多年的老仆。
等到齐夫人与老仆做好丰盛的饭菜，众人坐定餐桌，开始了死囚小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聚餐。
酒过三巡。
齐夫人带着吃饱喝足的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
此刻餐桌上，四个男人以酒拼杀，都有些晕乎。
赵九和黎远舟正在拼酒行码。
满是醉态的齐泰突然起身，举着酒杯走过来，就要和林琛碰杯。
“哥哥倚老卖老，叫你一声死囚兄弟，来，陪哥哥干了这一杯！”
说完，齐泰的酒杯已经强碰在林琛的酒杯上。
“老齐，你醉了。”
林琛没喝多少，但齐泰喝得很多。
“哥哥我没醉，真没醉，你喝了这一杯，哥哥和你说说心里话。”
齐泰嚷嚷着酒话，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
平时挺沉默的一个人，没想到酒精下肚之后那么多话。
如果和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那就是自己在找不痛快。
林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是兄弟！”
齐泰仰头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然后一屁股坐在林琛边上的空椅子，“我今天就要说说心里话！”
“我恨你！我、我是真的恨你……”
嘭~
齐泰的脑袋直接磕在餐桌上，就此人事不省。
“……”
林琛无语。
他知道齐泰为什么恨他。
恨他长得太像日谍三浦次郎，恨他通过了戴春风的测试，恨他完成了与日谍联络人接头的任务。
现在好了，死囚小组不可逆转的一定要潜伏日战区。
这是百死无生的任务，让齐泰如何放得下如此可爱的两个孩子，如何放得下深爱自己的妻子。
齐泰有理由恨他。
林琛不怪齐泰，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埋怨一名随时准备为国赴死的人。
但他也知道，齐泰这种人，必会不折不扣的完成日战区的潜伏任务，否则就不会恨他。
因为恨，才知道这一去不是潜伏，而是与亲人的生离死别！
让赵九和黎远舟两个玩性正酣的家伙，把齐泰搀扶进卧室里休息。
齐夫人让齐泰睡下之后，下楼送客。
临出门的时候，林琛让赵九、黎远舟二人先走，之后转身对齐夫人道：“嫂子，我能和您说两句话吗？”
“嗯？”
没防备，齐夫人有点意外。
不容齐夫人反应过来，林琛继续道：“在山城，齐夫人可有亲属？”
齐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回道：“有一个远房表兄，许多年没联系了，老弟有事？”
齐夫人虽然不知道丈夫的职业，齐泰偶尔回家也不会和她说什么，但齐夫人隐隐猜到丈夫是做大事的人，否则身上就不会带有枪。
甚至今天齐泰带着朋友回家，也介绍说是公司同事，连姓名都不介绍。
其实，齐夫人看得出来，林琛三人和丈夫一样，都是干大事的人。
“最近时局太不稳定，齐夫人还是尽快把家迁到山城吧。”
想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在那场泯灭人性的屠杀中，存活的概率很小、很小，林琛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但他想试试。
“搬到山城？”
齐夫人莫名其妙，一脸诧异的看着林琛。
“对，最好是变卖房产！”
林琛撂下最后一句话，转身追赶走在前面的赵九、黎远舟。
只留下齐夫人愣愣的发呆，最后嘀咕一句：“我们家在金陵好好的，为什么要搬？思远这朋友也太奇怪了！”
言尽于此。
齐泰家会不会搬家不是林琛能左右的，这只是看在齐泰和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尽人事而已。
天命如何，就不是他能左右了。
让林琛奇怪的是，当初特务处对三浦次郎的跟踪日子上，明明写着，周秋兰是新派女性，喜欢主动找“宋维新”约会。
这都过去两三天，林琛连周秋兰的毛都没见到一根。
于是他一回到参谋本部，就使用了自己副营长的职权，从大门岗哨调来了每天人员进出参谋本部的记录。
这才发现，自从他抓捕三浦次郎之后，周秋兰就没来过参谋本部上过班。
并不是周秋兰知道了林琛是个西贝货，而是周秋兰随着参谋本部的高级军官，外出公干了。
这让林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周秋兰外出公干好啊！
戴老板干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