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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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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湖面上,清辉如许,走近了才发现,湖畔那抹白影不是鬼,而是梁栎,幽魂一样望着她。

陶锦平复心跳,开口道:“梁公子雅兴,怎么喜欢半夜赏湖景。”

“陶冶情操,郡主不也正有此雅兴。”

“我失眠。”陶锦道,她可没这个闲心与情操。

梁栎安静片刻,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此物安神助眠,郡主若不嫌的话、”

话未说完,陶锦简洁打断,“我嫌弃。”

梁栎手中一顿,苦笑道:“郡主对我,当真提防的很。”

这话不对,她不止提防他,而是平等的提防每一个人。

梁栎将香囊重新系好,目光扫过她身后,“郡主今日怎么未带那暗卫出来?”

陶锦挑了挑眉,奇道:“你很在意他?”

“我非在意他,而是……”话说一半,梁栎忽而面色一变,与陶锦一起看向某处。

有人走过来,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这湖边是什么NPC刷新点吗?

陶锦刚欲看一眼是谁,猝不及防的,她手腕被梁栎牢牢握住,整个人被强行拉到古树后,借着半人高的杂草掩护,来人并未发现他们。

只是古树并不算宽,只能勉强遮掩一人身影,梁栎将陶锦抵在树上,两人面对面相靠。

微凉掌心捂住她的唇,男人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委屈郡主,先莫出声。”

梁栎再病弱也是个成年男性,他几乎能将陶锦罩进怀里,被他桎梏住,陶锦一时间竟真的未挣扎开。

我靠,这是哪门子古早剧情!早知道带小云出来了!

陶锦心里暗骂,杏眸瞪向他,月色下,梁栎摇了摇头,温和的眸看向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倏然,梁栎低哼一声看向陶锦,唇色白了几分,他忍不住松开手,掌心是被咬出的血色。

陶锦轻呸了一口,梁栎发什么颠,她还没捂过别人呢,梁栎怎么有胆子捂她嘴,太不爽了。

“将军,山下流民越来越多,眼瞧着快闹起来了,怎么办才好。”

焦急声音传来,陶锦与梁栎同时屏息,对视了一瞬,仔细听着动静。

“干我何事!都死了才好!”梁砚似乎是喝大了,声音嘟嘟囔囔,连脚步声也不稳,“老子绞匪有功,说好的赏金至今没下来不说,一个两个都来指责我!”

是梁砚?他还没下山?

梁砚似是绊了一下,他身边人连忙扶着,劝道:“将军少喝点吧,兄弟们还在山下等你呢。”

枯树枝被压断的声音响起,梁砚就坐在古树后面,声音清楚传到陶锦耳中。

“叫他们都等着!都说老皇帝马上崩了,明日老子便带人去京城建功立业,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谁爱待谁待。”

“嘘!”梁砚手下吓了一跳,“将军,此话可不敢乱讲,今日探子来报,说山下那批流民是一路随咱们来青州的。属下感觉事情有异,可需派人查一下?”

“有什么异。”梁砚嗤笑一声,“都他奶奶的是想跟老子混口饭吃,你没看山下已经多了十几个施粥处?”

“可是?”那属下还有话想说。

咔嚓—

随着声音响起,那两人忽而没了动静,陶锦看向梁栎脚下踩断枯树枝,想着,这哥们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给老子滚出来!”

梁砚喊着,站起身往树后走来。

她正想看梁栎怎么收场,谁料下一刻,他松开桎梏她的手,转而搂住她腰身,他俯身,一股幽冷香气袭来的同时,男人温热体温贴近。

在梁栎的吻落下前,陶锦下意识抬起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梁栎撇过头去,揽住她腰间的手也松开。

刚走到树后,看见这幕的梁砚也震惊不已。

“郡主?!”梁砚揉了揉眼睛,酒似乎清醒不少。

“兄长。”梁栎转过身,脸上通红的巴掌印明晃晃挂着。

陶锦甩了甩手,倏尔,她抬眸看向某处。

事情很好看透,梁砚沉下面色,“这是怎么回事?梁栎!你胆敢轻薄郡主!”

梁栎眼神闪烁,慌张开口解释,“兄长听我解释,是我心悦郡主,一时冲动才……”

果真如此,梁砚懒得听完梁栎的话,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腹上,梁栎不防,后退两步撞到身后古树上,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忽如其来的变故是她没想到的,看着飘落在梁栎身上的树叶,陶锦轻嘶一声,这人下脚也太狠了。

“郡主可受了惊吓?”梁砚走到陶锦身边,见她摇头才松了口气,又怒斥起蜷在地上的梁栎。

“你怎么有脸做这种事,岐南生出你这种废物真是家门不幸!”

有点人身攻击了哈,陶锦心底默默想。她看着梁栎强撑着站起身子,发丝松散,脸色疼的惨白,唇角渗出血丝,“今夜之事,是我之过。兄长、求兄长莫告诉旁人。”

他说罢咳嗽几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那得看郡主怎么说!”

梁砚真是喝大了,转身朝着陶锦走来,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靠近,陶锦忍不住蹙眉,一阵清风拂过,吹散恶心的酒气。

“梁将军,就在这说吧。”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男人语气冷硬,手中还拎着几盒糕点。

陶锦看着怀七,忍不住想。

好家伙,他的自动刷新点也是湖边。

梁砚停下脚步,看着近在身前的银白匕首,最后三分酒气终于清醒。

他回身瞪了梁栎一眼,停在怀七身前,继续刚才的话,“郡主勿怪,我这庶弟自幼便爱沾花惹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家中怕他闹出事,才把他送到行宫,没想到又惹出这种祸端。”

“我这就把他带走,不让他碍郡主的眼。”

梁砚抬手让下属将梁栎带走,那下属还有些犹豫,“将军,可是老夫人说完,梁栎少爷......”

“带走!”梁砚大喝一声。

下属瑟缩一瞬,去扶梁栎起身,嘴里还小声嘀咕,“少爷勿怪。”

梁栎摇摇头,踉跄着站起身子,目光落在陶锦身上又移开。

“不好了!”

“将军!不好了!”

就在此时,远处喊声由远及近,来人带着火把,一路奔向梁砚。

今夜还真是场大戏啊,陶锦感觉自己在体验一场沉浸式剧本杀,就是站的有些累,她扯了一下怀七胳膊,侧头下颚微抬。

怀七了然郡主是何意,默默收起匕首站在郡主身后。

陶锦很自然地靠在怀七怀里,还有闲心拆开糕点,边吃边看眼前这场闹剧,她看的津津有味,殊不知身后男人目光落在她被泛红的手腕上,眸底杀意一闪而过。

梁栎佝偻着身子,目光与怀七对视时,唇角勾起一抹笑,似挑衅。

陶锦未注意到这隐形修罗场,她正专心听梁砚和手下交谈,那俩人急匆匆赶来,说是山下粮食不够分,有一部分流民暴乱,要寻朝廷的人给他们一个交代。

今夜官府的人皆去拉赈灾粮,余下的人镇不住流民,恰好梁砚在此,官府便来求梁砚帮忙。

听上去很合情合理。

梁砚看着盖着官府红印的书信,眉头紧拧着,“叫上兄弟们,一起下山去。”

“是!”两人领命离开。

见梁砚欲走,扶着梁栎的那人不由问,“将军,那梁栎少爷呢?”

“还管他作甚!”梁砚没好气的骂。

梁栎被放下,侍卫追上梁砚的身影,从陶锦的角度看去,他刚才分明和那侍卫说了句什么,对方还小幅度点头。

小动作都不背人,真当她是背景板啊。

“小姐。”男人声音自头顶响起,陶锦嗯了声,转身顺手将未吃完的点心塞进他嘴里,又擦了擦手。

该轮到她算账了。

怀七咽下口中糕点,黑眸凝着梁栎,似看向一个死人。

月色下,梁栎狼狈跪在地上,锋刃匕首抵在他喉间,只要陶锦一句,匕首随时可以收割他性命。

陶锦蹲在梁栎面前,撩开他发丝轻声问,“轻薄郡主,你可知该当何罪?”

梁栎仰着头,脸颊上还顶着她扇巴掌印,他看向陶锦,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说。

“郡主,清晨之前自后山离开,行宫不安全了。”

陶锦沉思片刻,“刚才的事是你安排的?”

梁栎轻笑,“郡主未免太瞧得起我了。”

“小姐,山下余粮充足,流民暴乱是受人指使,他们目的是梁砚。”开口说话之人是怀七。

陶锦派他下山就是打听这件事,她盘坐在地上,捏块糕点看向怀七,示意他继续说。

“青州边境有一伙马匪,时常从关外劫富济贫,但并不滥杀无辜,周边大半村民都受过马匪恩惠,官府也默许他们存在。两月前,梁砚率兵绞了马匪老窝,一百三十六人,无一活口。”

“马匪被灭后,周边村民没了庇护,粮食短缺,又有人借机煽风点火,他们便对梁砚起了杀心,一路跟他到行宫脚下,欲杀梁砚复仇。”

怀七平静叙述完,陶锦在脑中捋了一下,这不就连上了。

“你消息打听的很快呀。”她夸道。

梁砚绞匪是为了替兄长复仇,可眼前三人都知,他那兄长是梁栎所杀。

这一招借刀杀人,堪称天衣无缝。

乱世之中,有脑子的人才能搅动风云。

只是还有一点陶锦不解,尸体是怎么一夜之间运到马匪窝里的。

梁栎笑笑,轻声道:“没有运,尸体就在后山,郡主想去看看吗?”

话语落地,梁栎疼嘶一声,额角霎时冒出冷汗,强撑着颤声道:“郡主,你的暗卫乱动私刑,不管管吗?”

他生的精致俊秀,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眸望向陶锦时,总是有种朦胧破碎感,惹人怜爱。

美丽无害的外表下,藏着剧毒的獠牙。

陶锦没看见怀七干了什么,她目光投过去,只见黑衣男人垂目,默默松开手。

合着刚才真偷偷下了黑手。

她当然不会怪自己的小狗,而是道:“既然尸体还在后山,梁砚就没对你安排的假尸体生疑?”

“他?”梁栎嘲道,“我这位兄长才不在乎谁杀了谁,他只要个正当的灭匪由头,好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四个字他说的很轻,眼底闪烁着陶锦看不懂复杂情绪。

“郡主既已知晓一切,是打算杀了我吗?”梁栎轻声问。

“为何要杀你?”陶锦被他问住,“虽然你刚才胡乱发癫,但我与你也没有血海深仇。”

梁栎仍跪在地上,似在自言自语,“是啊......杀人还需要仇怨。”

看着疑似在黑化状态的梁栎,陶锦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有嫌弃,也有不解,不会让她惹到神经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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