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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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林乔显然很快地接受了他再也联系不到顾晓的事实，和许多分手后的情侣一样，他把“Void”——这个他永远收不到回复的账号，当作了自己的备忘录。
2038年10月21日——
【昨晚喝多了，今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医院里，南默说他起来喝水的时候，看到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还以为他们玩得太大，把寿星给喝死了，把他吓得连后半辈子如何忏悔都想好了】
【程夏和生我气了，不仅因为我把他藏起来的烟全抽完了，还因为我将此事泄露给了宋若言，自从他俩跟我们出了柜，就越来越放肆了，真让人头疼】
【医生说我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低血糖而已，打了几瓶葡萄糖就让我出院了。一路上陈姐不停地唠叨我，她可能误以为我是失恋所以才宿醉，但其实我是宿醉之后才想起你来的】
【顾晓，如果你能看见，那么我收回我昨天醉酒说的那些话，我并没有因为你寻死觅活，你对我没有那么重要】
…………
2038年12月31日——
【又是一个你不在的新年，我已经习惯了看程夏和跟宋若言秀恩爱，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他们的爱情使绊子，开玩笑，队友就是队友，队友是不能变成伴侣的，谁允许他们队内恋爱的，简直惨无人道】
【对了，我的新年愿望是：明年要找一个大帅哥谈恋爱，气死他们】
【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爱豆吧，你不要多想，我并没有等你回来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再惹出那么大的事了】
…………
2040年8月20日——
【我前段时间听小宁说了他妈妈去年去世的事情，我很难过，希望你们能尽快走出来，生活还得继续】
【得知小宁谈恋爱了，我很为他高兴，但我总觉得我好像听说过“姚盼儿”这个名字，可能是粉丝？我从来不记无关紧要人的名字，应该是重名吧，但我心里还是很不放心，有机会一定要见见她】
【小宁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他说你在等我，但我不信，陈姐有句话说的好，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小宁肯定偏袒你，帮着你一起忽悠我，如果你真的在等我，那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换掉手机号码，这让我无法原谅】
【我讨厌你顾晓，但我有自己的原则，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
2042年10月20日——
【今天发了新单曲，你听了吗？划重点，不是写给你的，真的只是表白粉丝的。大家对这首歌的期望值都很高，说很有希望拿下年冠，我其实无所谓，但如果拿了奖能让你看到我的话，那也是好事一件】
【六年了，顾晓，我们分开六年了，之前是我说谎了，我是真的很想你，也很希望你是真的在等我，今年的愿望我许的很认真，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重逢，你可以依旧爱我】
…………
2043年11月20日——
【今天十周年演唱会结束后，我遇到了王笑语，你还记得她吗？我曾经的后援会会长，当年在公司楼底下，她组织了一些粉丝接我下班，你也在场】
【算了，你不记得是好事，那天我们还吵架了来着】
【她跟我提到了你，说你的新电影要上映了，我为你感到高兴，但依旧对你进军演艺圈的选择表示不赞同，我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我很清楚它是怎样的鱼龙混杂，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毕业后放着好好的hR不做，反而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真是没苦硬吃】
【但这样的话，我们以后会有机会见面吗？我很茫然，我一直很期待跟你重逢的那天，也幻想过无数次玛丽苏偶像剧的场景，但如何某天我们真的再次见到了彼此，那我一定会瞬间变成呆滞的木头人，成为当天的热搜】
2043年，也就是去年，在那之后，林乔再也没有给这个账号发过消息，因为在那不久后，他在《失落遗迹》里真的与顾晓重逢了，并且在录制结束后，两人破镜重圆，结束了长达七年的分手期，转为地下情。
顾晓翻看着这些文字，一种焦躁的感觉使他心神不宁，并且伴随着恍惚，忽而空茫，忽而悸动，时而怔惘，时而酸怅。
透过这些文字，顾晓终于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在他缺席林乔生命中的那七年，他的男朋友是如何怀揣着对未来他们重逢的希望，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的。
他的灵魂在回忆与现实中穿梭着，肉体却被困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想见林乔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可他不能，热搜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他不能凭着一腔冲动，擅自脱离他们约定好的轨道。
顾晓深呼吸，抑制住了内心中的波澜不止，给林乔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很快被接起，林乔那边很热闹，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出来，顾晓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乔，我们……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林乔有些诧异：“聊什么？怎么了突然这是。”
顾晓也没有隐瞒：“我找回Void的账号了。”
“……”
林乔沉默了很久，隔着电话线，他们的呼吸声彼此交错可闻。
“找个时间，我们当面谈谈，我会和你解释一切。”顾晓说。
林乔“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很轻。
两个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把话题岔开了，聊到最后电话里又只剩下了沉默。
“那我先挂了。”林乔说。
“我看你今天穿的少，多穿点，别感冒了，”顾晓说道，“挂了吧，晚安。”
“嗯，晚安。”
林乔挂了电话，第一时间点开微博，找到Void的聊天框。
近几年的消息都还好，除了想念之外，都是一些日常琐事。
但林乔继续往上翻，心情逐渐变得不美丽了，尤其是在看到2038年10月20日的时候。
那天他喝多了，加上得知了顾晓背着他换了号码，酒精和“被甩了”的痛苦让他头痛欲裂，发了很多不像话的消息，让人一看就觉得他精神状态不正常，好像已经在屋顶上准备好了一条白凌以死相逼，怨气颇多，哭哭唧唧，又是咒骂又是诉苦，最后还总结这是爱你。
林乔看得生无可恋，他捂着眼睛，真的很不想承认那确确实实是他自己发的。
“林哥，你怎么了？”姜致推开阳台门，探了个脑袋，“大冷天的，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吧，外卖到了。”
“来了。”
林乔进了屋，程夏和跟宋若言也从他们的房间出来了。
吃夜宵之前，程夏和很诚恳地跟大家道歉，说他今天太冲动，没有考虑过后果，还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一个人就可以把事情处理好。
众人也知道了他是为了帮林乔，哪能真的怪他，开着玩笑灌了程夏和三杯可乐，程夏和这才被允许上桌。
七个人又吃到了凌晨两点，都互道晚安，洗洗睡了。
有些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但不会说出来摆在明面上，让对方难堪。
就好像程夏和跟宋若言回来的时候，在房间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尽管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李婉淑”“宋若桉”等字眼，还是会透过门缝，传进大家的耳朵。
回了房间，林乔还没来得及找林琛帮忙，林琛就率先发来了一份pdf，里面详细地列出了钱炜这些年的资金流水，在花光当年的积蓄后，一直是处于一个入不敷出的状态，直到一个月前，也就是2043年12月，钱炜突然收到了一笔十万块钱的转账。
但这笔钱虽然到账了，钱炜的流水开销也依旧没有变化，好像压根没有收到这笔钱一样。
但今年年初，钱炜终于动了这笔钱，查了他的账单，发现他开始肆意挥霍了。
而一月中旬，也就是今天，钱炜的账户再次入账了十万块钱。
这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巧合了，明摆着钱炜就是拿了别人的钱来整顾晓。
至于为什么在去年12月到今年一月初之间，钱炜都没有碰过这笔钱，还是得问了当事人之后才能知道。
林乔谢过了林琛，把文件发给了顾晓，顾晓很快就接受了，并发给他一份钱炜的通话记录。
林乔并不意外顾晓能搞到这么隐私的东西，大概率是顾晨曦查到的，上次顾晓父母出事的真相，也是顾晨曦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
林乔点开文件，一连串的通话记录让他感到头疼，但顾晨曦贴心地已经帮他把重点标注了出来。
2043年12月15日，也就是程夏和性骚扰事件刚澄清没多久，钱炜接听了一个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对方尾号“0121”，并在当天，钱炜收到了一笔十万块钱的转账，但转账的账户，手机号并不是“0121”，而是“5086”。
2044年1月1日，尾号“0121”再次给钱炜打了一个长达半小时的电话，当天晚上，钱炜又打了个长达半小时的电话。
令人意外的是，这第二个电话的主人他们认识，是秦深。
2044年1月2日，钱炜恢复了多年以前事业处于巅峰期时纸醉金迷的生活，并在当天第一次主动拨出了那个尾号“0121”的电话，这次只聊了五分钟就挂断了。
2044年1月18日，金骁奖颁奖当天，尾号“5086”再次给钱炜汇款十万块钱，钱炜也再次与尾号“0121”通话了三分钟。
而这个出现过多次的尾号“5086”，就是上次给胡思诚转账的那个人。
钱炜，宋若桉，秦深，这三个看似完全扯不到一起去的人，就这样形成了一个链条。
而顾晓，则是本次被他们锁定通缉到的狩猎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