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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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乔和顾晓一前一后的下台，两人一路无言，回了各自的休息室。
顾晓推门进去的前一刻还是身心愉悦的，虽然服装有些过火，但男朋友的业务能力依旧是十年如一日……不，越来越好了，作为林乔的男人，顾晓很难不跟着一起骄傲。
为了他的这次舞台，顾晓也是下足了功夫，他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上过任何有关音乐的课程了，如今为了成为配得上林乔的男人，顾晓那是一个挑灯苦练，其认真程度不输于当年备战高考的时候。
甚至，他还会因为发现自己有些五音不全而感到自卑愤怒。
连顾晓的经纪人都为此感到惊讶。
“你背台词都没这么用功，”经纪人说，“大不了可以对口型，反正你是演员，不用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最后顾晓还是选择了半开麦，量力而行，最起码做到能听，总不能为了证明自己而丢了林乔的脸。
但顾晓完全不知道的是，他表演时，正身处化妆间的林乔是一点也没听清他唱歌。
而这傻孩子现在还在祈祷林乔听完不要嫌弃他。
顾晓就这么忐忑不安地回了休息室，然后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死得透透的。
“你怎么来了。”他冷冷地说。
秦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顾晓走来：“你也不接我电话，我联系不上你，可不得自己跑来吗。”
“人你也见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顾晓自顾自地往里走，抓了瓶矿泉水往嘴里灌，好平息心中的怒火。
秦深叹了口气：“好歹我也养了你们那么多年……”
“嗯，谢谢，然后呢，可以走了吗？”顾晓把喝完的瓶子挤压成一坨，扔进了垃圾桶。
好像他揉的不是瓶子，而是秦深。
秦深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坐在沙发上姿势随意的顾晓，神色复杂：“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语气，活像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上不归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能为力的老父亲。
顾晓没接话，秦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以前你大伯的人来烦你，你都是要么叫保安，要么自己把人打出去，哪会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这么多。”
“所以我们也是有机会好好聊聊的，是吗？上次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认为我们还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在浪费时间。”顾晓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打人的事我已经不干了，需要我去请保安吗。”
“况且我并不认为我们还有误会，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秦深深深地看着顾晓，像是在分辨什么：“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顾晓一顿：“谁，我爸？”
“不，”秦深说，“你和林乔。”
顾晓终于正眼看向他。
秦深就站在那里，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影子投到墙上，是肉眼可见的衰老：“林乔说话很圆滑，他从不让自己吃亏，会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同时，也让每个人都很体面。”
“你和他太不一样了，”秦深无奈地说，“以前的你，好歹为人处世会克制自己，现在倒是学会了针锋相对，发泄情绪。”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傲慢无礼。”
“那是你没有考虑全面。”顾晓面无表情地说，“还有，我以前也并不克制，看上去内敛只是我不屑于搭理他们，谁要是踩到了我的底线，比如顾铮，我揍人也是毫不留情的，你可以去问问他。”
“你根本不了解我，所以烦请你不要自以为是地去揣测我，我不像你儿子，平庸得通俗易懂。”
顾晓以为，他这番话说出来可以打击到秦深的自尊心，从而不再来找他，可秦深的毅力却超乎他的想象。
“他确实很平凡，普通到我给予他最好的师资力量和学习环境，他却依旧只能考上个二本。”
提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秦深脸色淡淡的，好像说的不是他的儿子一样，漠然又麻木。
顾晓不耐烦了，他没空听秦深又拿自己和他儿子作比较：“你还想说什么？说完以后都别来找我了。”
“你真的认为你跟林乔合适吗。”秦深问。
顾晓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是，我认为我们很合适。”
“他能带给你什么？你就跟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扑在一个男人身上。”秦深不解地问，“你跟他在一起，不但得不到祝福，还会有无数人来谩骂。”
“你放弃了读博，放弃了有着大好前途的工作，就为了进娱乐圈这么个肮脏的破地方，找这么个胭脂水粉的男人，林乔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为了他放弃这么多？”
“他没灌我药，也没不脏，嘴上积点德吧秦老先生，”顾晓神色晦暗，“美国的学校是你把我送进去的，那份hR的工作也是你托人帮我找到的，说到底，你恨的不是我放弃了自己，而是恨我忤逆了你的意愿，没走你给我安排的路吧？”
“我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太好笑了，换个借口吧秦老先生。”
“你！”
秦深气得咳了起来，顾晓冷眼看着这个记忆里原本应该光鲜亮丽、沉稳大气的长辈，如今居然会为了诋毁林乔，而口不择言。
秦深坐到那个位置，文明礼貌了一辈子，现在退休了，人设却崩塌了。
“你喜欢他什么？高中都没考上的人，你和他会有共同话题吗。”
“你是985毕业，现在不也正在靠贬低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顾晓不吃这套。
“你真是执迷不悟。”秦深眼中是满满的失望。
“当你向某个人无限靠近的时候，是否会想过，”他慢慢走过来，站在了顾晓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那个人身上所具有的，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都会跟着沾染到。”
“而你根本不适合那些，他们使你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你早就丢失自己了，顾晓，你和以前判若两人。”
两人一站一坐，互相对视着，顾晓抬头仰视着秦深，对方这居高临下的姿势和语气让他很不舒服。
顾晓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哦，所以呢，那怎么了。”
秦深一愣，顾晓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我一没有被夺舍，二没有被借尸还魂，三没有变成傻子，四没有违法犯罪，我和以前一不一样，关你什么事。”
“你想要看到的，是那个孝顺你、把你视为大恩人的顾晓，而并不是真正的我，别把你的虚情假意美化，更不要把我的变化栽赃到我身边的人，我很满意现在的自己，事业爱情全都有了，生活美满，你也不要再插足我今后的人生了，就像你所说的，‘体面’一点，可以吗？”
为了火上浇油，顾晓还特意学着电视剧里总裁大佬，翘起了二郎腿。
秦深也果然受不了顾晓摆烂一样的态度，出门的那一刻还在摇头叹气。
等秦深离开后，顾晓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坐姿，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的眼中有沉痛，有愤懑，有失望，有自嘲，那么多情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道疏离的屏障，横亘在他和秦深之间。
秦深没想过顾晓会变成这样，顾晓又何尝不是没想过他们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