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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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顾晨曦电话的时候，顾晓刚下课回到宿舍。
顾晨曦：“再不来你就要多个姐夫了快点！”
顾晓：“……”
还没等顾晓说话，顾晨曦就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九月中旬，秋老虎反常地厉害，天气仍有些燥热。
顾晓到的很及时，顾晨曦松了口气。
他穿着件白衬衫，配了条黑色西裤，天气热加上赶时间，他的衬衫领口并未扣严，袖子也挽到肘间，下摆扎在裤子里，愈发显得腰瘦腿长。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具体相关的事宜可以和Lucy说，我先走了，再见。”
顾晨曦穿着职业女性套装，化了精致的淡妆，脚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拎着gucci的小包熟练地挽上顾晓的胳膊。
顾晓微微颔首，在其余人震惊的目光中，带着顾晨曦离开了餐厅。
“谢了弟弟。”转身后，顾晨曦面上带笑，不动声色地小声道。
顾晓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再有这种事情就自己处理，我巴不得来个姐夫收了你。”
顾晨曦：“……你舍不得的对吧，我亲爱的弟弟。”
顾晓：“闭嘴。”
到家等电梯时，顾晨曦突然问：“林乔是不是搬走了？”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顾晓有片刻怔愣，随后淡淡道：“嗯。”
“那现在住的是……”
“他妈妈。”
“哦哦。”顾晨曦遗憾道，“之前林乔还送你去考场，我还没当面谢过他。”
顾晓默不作声，好像顾晨曦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最近忙吗？你们还有联系吗？要不约他出来我请他吃个饭吧……”
“他马上要出道了，最近很忙，你别打扰他了。”电梯到了，顾晓率先走进去。
顾晨曦连忙跟上：“说起来，人家其实没义务做到这个份上，明星嘛，哪个不是被人伺候的，人家还来伺候你。”
“想被人伺候那也得看看自己什么咖位。”顾晓冷声打断。
顾晨曦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说话呢？你俩吵架了？”
顾晓不置可否。
顾晨曦“呵”了一声：“果然没人受得了你这臭脾气。”
顾晓懒得理她。
电梯到了，顾晨曦率先走出去，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啊——！”
顾晓心惊，连忙跟上。
顾晨曦一出电梯就看见两个女生蹲在门口，准确地说是林乔家门口。
“吓死我了！”
两个女生见到他们，先是大失所望，继而兴奋地一跃而起，吓得顾晨曦又后退两步，就差退回到电梯里了。
“姐姐，你们是住林乔对面的吗？”短头发的女生问。
顾晨曦还没说话，顾晓就抢先回答：“什么？我住这儿。”
他指了指林乔家。
“啊？”女生愣住了，看看手机，指了指顾晓家，“那这户是……”
“这家是我的。”顾晨曦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陪着顾晓演戏。
“啊？”女生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确定吗？”
“我在这里住二十多年了，你还问我确不确定。”顾晨曦啼笑皆非地看着两个女生，“你们找谁？”
“对不起，我们应该是走错了。”短头发的女生道歉，红着脸拉着旁边的女生想走。
“你说你住这里？”旁边长头发的女生站着没动，满脸怀疑，“有证据吗？”
“我回个家还得自证了？你属检票机的啊。”顾晨曦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他根本不住这儿，别听他们瞎扯。”长头发的女生嗤笑，“我们花三千买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顾晨曦心一惊，摩挲着手里的Gucci小包，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帆布鞋，背带裤，很普通的学生打扮，看不出很有钱的样子。
“就你们……有三千块？”
对面：“……”
“再不走就报警了。”顾晓的脸色可以用糟糕来说了，眼底是结了冰的深湖。
“你报警啊，让警察来看看这户住的到底是你还是林乔。”长发女生无所畏惧，转向顾晨曦，“还有你，你不会是林乔女朋友吧？”
“哈？你年纪不大怎么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顾晨曦刚从商业性的相亲局里逃出来，又被一个小屁孩莫名其妙地安插了一个男朋友，实在忍无可忍，拿出手机刚想报警，结果看到顾晓径直走到了林乔家门前。
“顾……”
“已开锁。”
机械的女音响起，顾晓放下遮住密码的手，转身冷冷地看向两个女生，眼中是不可忽视的嘲讽与轻蔑。
“报警？”
长发女生哑口无言，梗着脖子正想要说什么，被短发女生拉进了电梯。
逆光中的顾晓黑暗又冰冷，面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霜，“啪”地一声关上了林乔家的门。
“你怎么知道林乔家的密码？”顾晨曦呆若木鸡。
顾晓一顿，冰冷的双眸随即染上更多的烦躁：“我帮他改的。”
“哦哦。”
此时的顾晓气压实在太低，顾晨曦突然有些怂，小心翼翼地进了家门。
顾晓径直回了卧室。
洗澡，换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
躺在床上时，蒋宁发来几条消息，回复完后顾晓刚要锁屏，目光又落在那个许久没点开过的置顶聊天框。
“……”
心情宛如涌动的洪水，激起的浊流充满了怒气的浪潮，从绷紧的额角到呈直线状的嘴唇，都可以看出顾晓的心情非常不好。
又不关他的事。
顾晓锁上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关灯睡觉。
三分钟后。
顾晓开灯捡回手机，表情冷得亲姐姐都不敢认。
【Gx：有私生在你家门口，我赶走了】
发送完毕，顾晓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又觉得后半句话跟邀功一样，刚要撤回，就见对话框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
顾晓坐直了，手心中起了薄薄一层汗，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
一分钟了，林乔没发过来。
顾晓觉得困惑，还有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三分钟了，林乔还是没发过来。
顾晓皱眉，开始胡乱猜测林乔在码什么小作文。
五分钟了，林乔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顾晓从来没发现自己是这样一个没耐心的人，直接发了个“？”过去。
然后就见到林乔也缓缓发来一个“？”。
两个问号一上一下，不知道该说默契还是信号不同频，显得有些滑稽。
深夜容易冲动，顾晓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直接打字问“输入半天了到底想发什么东西”。
林乔这回回复很快。
【桥头排骨：你一直在等我回复嘛？】
顾晓竟然能从短短一句话中看出几分欢欣鼓舞。
还“嘛”？
一个男生还发“嘛”？
他额上青筋跳了跳，刚要否认，林乔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桥头排骨：谢谢你】
谢什么？
谢他告诉了私生的事？还是谢他一直在等？
但林乔发完这句就没再说话了。
窗外月朗星稀，夜色浓重，对话框像是这个深夜一样静悄悄。
整个煎熬的过程大约有十分钟，对话却不超过十句，其中两句还是“？”。
顾晓的血压有些上升，觉得对话不该就这样草率地结束。
【Gx：下次她们再来我就报警】
【桥头排骨：嗯】
？
没了？
顾晓翻看以前的聊天记录，两人此刻的身份好像调换了，他成了总是喋喋不休的那个，林乔则成了能说“嗯”绝不说“嗯嗯”的那个。
林乔还在生他气。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顾晓心中油然而生，他甚至无法推翻。
“果然没人受得了你这臭脾气。”
顾晨曦的话在耳边响起，余音绕梁，4d环绕音在耳畔循环播放。
顾晓心虚地回忆那天自己的态度，尽管刻意地去模糊了，但还是得承认，他确实态度很差。
顾铮的出现已经给林乔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旦林乔查到顾氏——这个充斥着利益与虚伪的家族，顾晓不敢保证林乔对他会是什么看法。
所以他愤怒，他抓着这点无理取闹，全是他在试图心虚地掩盖自己不光彩的出身。
顾晓的思绪飘远，没注意到对话框又在“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话说回来，林乔哪能想到自己的家庭背景这么复杂，或许实在太好奇了，而自己又缄口不言，和秘密太多的人交往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而且林乔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没变，说明要么是林乔不在意自己的家庭，要么就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那自己还乱发什么脾气啊！
顾晓追悔莫及，负荆请罪的心都有了。
手机“嗡嗡”振动，顾晓低头一看，目光一凛。
【桥头排骨：对不起顾晓，上次的事我还没给你一个解释。
是这样的，你大伯来的那天我听出了他的重庆口音，就去搜了重庆姓顾的企业，你家实在太有名了，马上就有了搜索结果，但都是你爷爷和两个大伯的资料，关于你父母还有你们姐弟的资料，我是一点都没搜到。
我知道擅自查你的隐私很不对，做了就是做了我承认，你生气我也能理解，我很珍惜和你的感情，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原谅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便不会再打扰你，真的很对不起】
某种情绪就像忽然汹涌涨起的潮，瞬间没过他的心脏，带来窒息式的麻痹和酸楚。
顾晓没再犹豫，怕顾晨曦突然查房，他躲到了阳台。
【Gx：可以电话吗】
等了一分钟，林乔发来电话邀请。
“喂，”林乔的声音很小，“我队友都睡下了。”
顾晓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风声，微微一怔：“你在外面？”
“我在阳台。”
顾晓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巧，我也是。”
林乔也低声笑了。
周围的环境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对不起。”顾晓盯着夜色中的某一点，“我那天态度不好，不该那样说你。”
林乔愣了一下，连忙道：“没关系，我有错在先，不该查你隐私。”
“五五开，都有错。”
“可是起因还是我……”
“这个就不要争了，”顾晓的语气温温淡淡，“我们……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林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好。”
“你注意安全，这两个月事情太多了。”
“因为快出道了吧，”林乔叹息一声，“所以你今天是怎么把人赶走的？”
“不告诉你。”
“又瞒着我。”
顾晓一哂，还是坦白道：“我开了你家门，说那是我家。”
“你还记得我家密码啊。”
“我记性好。”
“有被冒犯到。”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林乔静默片刻道：“密码是我得知父母离婚的日期。”
“顾晓，我和你一样不坚强，都还停留在过去。”
林乔的呼吸很轻，顾晓的心不可抑制地轻颤了下。
他们始终无法释怀过去发生的一切，那些美好或痛苦的回忆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们，让他们难以挣脱。
他们试图去遗忘，但却发现，越是努力地想要忘记，记忆却越发清晰。或许是因为太过执着于过去，以至于他们无法真正地面对现实，向前迈进。
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无论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不能永远沉浸在回忆里，被过去所束缚。虽然这并不容易，但他们必须学会放下，学会与过去和解，才能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林先生，”顾晓尽可能地装作若无其事，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不像他的风格，“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出过去，走向未来吗。”
“什么啊，”那点悲伤瞬间烟消云散，林乔笑骂道，“傻了吧唧的。”
“快回答我。”
“让我想想。”
“这还需要想吗？”顾晓无奈道。
“因为我不敷衍你啊。”林乔煞有介事。
“随你。”顾晓妥协了，他就知道自己一向拿林乔没办法。
林乔故作为难道：“嗯……如果未来的顾晓不会嫌我笨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
“怎么了顾先生，你做不到吗？”
顾晓能怎么办？
“都依你。”
林乔得逞地笑了：“那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