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中生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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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林乔瘫倒在床上，把汗湿的刘海随意撸上去，忙了一天总算收拾完了，他是真的不想再搬一次家了。
手机一直在嗡嗡振动，林乔一看，全是自家母后的消息。
【花开半夏：儿啊，收拾好了吗】
【花开半夏：别忘了去拜访一下邻居】
【花开半夏：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花开半夏：让人家多多照顾你一下】
…………
林乔打字抗议：
【桥头排骨：妈，我18了】
母后的回复很快：
【花开半夏：哦，是谁18岁生日空腹吃橘子进了医院】
林乔：“……”
【花开半夏：是谁练习过后大量喝水结果水中毒去了医院】
林乔：“……”
【花开半夏：是谁在他表姐生理期的时候送了一箱芒果让表姐进了医院】
林乔：“……”
好吧，都是他。
林·生活白痴·乔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了一下然后视死如归地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开了，林乔立刻换上得体的营业微笑：“您好，我叫林乔……”
笑容有了片刻迟疑。
开门的人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松垮垮的t恤穿在他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清秀好看。两人个子差不多高，林乔抬眸就撞进了对方漆黑深沉的柳叶眼中，他挺直的鼻翼在白皙的脸颊上遮出一小块阴影，抿直的唇线透露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好。
虽然长得不赖，但貌似来者不善。
林乔好歹也是上过表情管理课的，立刻调整好了面部肌肉，笑着道：“我刚搬到隔壁，以后请多多指教。”
“……”
邻居没接茬，左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准备随时随地闭门谢客的样子。林乔有些尴尬，硬着头皮把陈舟瑾送他的一盒进口曲奇饼递过去：“一份薄礼，还请收下。”
邻居犹豫了一下，用右手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林乔暗暗舒了口气，瞄到了邻居左手夹着的水笔。
看来他是打扰到人家“一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迹”了。
林乔瞬间理解了邻居低气压的原因，识趣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嗯。”
关上门的前一秒，林乔无意间瞥到了墙上挂着的时钟。
22:05。
啧，可怜的娃。
林乔正准备回家，看到门锁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这房子是密码指纹锁，指纹还没来得及录，密码……他忘了。
多少来着？他当时明明记得的，现在怎么就忘了……
遇事不要乱，越慌越完蛋。
林乔和门锁大眼瞪小眼，六位数字，一百万种可能性，他试了四次，还剩一次不敢赌了。
手机落家里了，连开锁师傅都找不了。
林乔觉得母后真的是有先见之明，这时候不得不敲响邻居的大门了。
门开了，林乔热情地打招呼：“哈喽啊！你还记得我吧，我叫林乔，是你的……”
“新邻居，我知道。”也许是那盒曲奇发挥了作用，对方的脸色没有因为林乔的二次打扰而变得更糟糕。
“我能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林乔不想让新邻居知道他是一个有家不能回的人，于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丢了。”
“丢了？”邻居皱皱眉。
“嗯，丢了。”林乔诚恳点头。
邻居抿抿唇，像是在思考如果林乔是坏人自己有没有一拳干翻他的可能性。
“进来吧。”他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嗯？
林乔愣了愣，直接让他登门入室吗？这么放心他？国内安全教育有待加强啊。
邻居家里的装修和他家的差不多，林乔不是一个喜欢东张西望的人，老老实实地跟在人家身后。
“给。”
“谢谢。”
好在林乔虽然生活白痴，但陈舟瑾的电话他倒是以防万一走丢了没人找，背得滚瓜烂熟，于是迅速拨通了陈舟瑾的手机号，邻居进了房间，留他在客厅打电话。
“心真大……”林乔小声嘀咕。
“喂？什么？”
“啊不不不没有，陈姐，是我，林乔。”
“林乔？你大半夜不睡觉是准备明天顶着熊猫眼来开会吗？”
陈舟瑾在准备明天开会的材料，交接工作进展不顺正在气头上，谁知自家艺人这么心大，大半夜不睡觉就算了，打过来的还是个未知的号码，也不知道是和谁在一块儿。
“别骂了别骂了，知道错了，门密码是多少来着。”
“……”
“哈喽？”林乔看了眼手机，以为信号不好。
“你是不是又被关外头进不去了。”陈舟瑾的声音通过电流阴嗖嗖地传进林乔耳中，穿堂风经过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林乔讪讪地笑道：“陈姐果然冰雪聪明，不愧是公司的王牌经纪人。”
“我以为给你换个密码锁你就不会因为忘带钥匙出门而被关在门外了。”
“这个这个……”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我低估给了你，我甘拜下风。”
“那个那个……”
“六个6，去吧。”
“啊？”林乔不可置信，“这么简单吗？”
“我以为这么简单你会记住呢。”陈舟瑾幽幽地叹了口气。
“……姐我信号不好先挂了。”林乔自知理亏，赶紧挂断电话。
邻居呢？
林乔往里走了走，站在房间门口：“好了，谢谢你。”
“手机放桌上就好，出去记得关门。”邻居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唰”地一声撕了张草稿纸。
林乔应了声，本着对青少年的关心，还是没忍住道：“你不来看着我吗，万一我是坏人呢。”
“不会，你打不过我。”
林乔：“……”
他捏了捏自己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肌肉，再看看邻居纤瘦的体型，礼貌地没有把质疑说出口。
高中嘛，中二期，天不怕地不怕，可以理解。
回到家，躺在床上已经快12点了，林乔习惯性地靠在床头点开微博，登录自己的小号，开始逛自己的超话。
略过#林乔 实力ace #林乔 视觉中心 #林乔未来可期等一些常见标签，林乔看见了新的tag。
#林乔 solo
限定团两年半的合约到期了，回国后是solo出道还是成团发展，一切都看明天的会议了。
林乔突然有些紧张，粉丝solo的tag都打出来了，万一最后不能如愿怎么办。
转念又想，和他同期的练习生走的走散的散，他和公司那些新鲜血液完全不认识，怎么成团，怎么塑造出团魂既视感。
这么想着，林乔又放心了。
——
月牙儿清亮而温柔，树影斑驳在窗户上，星星提着灯笼照亮天地之间。
顾晓攥着笔，面前是各种各样的公式和草稿，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
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凉意从喉咙蔓延到胃里，一路浇灭了他心中的燥热。
目光落到餐桌上的手机，他这才完全从题海中脱离出来，想起刚才那个新邻居。
顾晓对林乔的印象就是瘦瘦高高的，皮肤很白，很自来熟，话挺多，爱替人操心，没了。
看到桌上放着的手机，他默默加了一条——
笨蛋。
另外，顾晓从小被父母按着学散打，就算林乔是坏人，那体格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高强度的学习过后人总是会放空，顾晓跟那盒曲奇大眼瞪小眼。
他不是个喜欢交际的人，碰上这么个热情又有点……麻烦的邻居，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思考了一会儿，顾晓还是翻出了不久前过年收到的礼品，挑出一盒坚果礼盒，想着明天去回礼。
手机一阵震动，来自微信联系人“顾晨曦”。
【要去趟贵州，那边发大水了，归期不定】
【同行人还有老师和两个同学，很安全，放心】
【姐姐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顾晓面无表情地看完这段话，也没回复，直接锁上了屏幕。
冰水浇灭的燥热再度涌了上来，无名的愤怒在胸腔叫嚣着，冲撞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点开搜索框输入“贵州洪水”，没有一点消息，很显然，顾晨曦的老师又带着她去抢第一手独家了。
顾晓拨通一个号码。
意料之中，没等多久电话就通了：“小顾啊？”
“秦叔叔。”
秦深——央视电视台台长，顾晓父母的老朋友，这些年对顾晓和顾晨曦多有照顾。
对于顾晓的深夜来电，秦深像是早有准备：“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您不也没睡吗。”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忽略了顾晓语气里的尖锐：“小曦的事你知道啦？”
“我需要一个解释。”
“只是黄色预警，没什么大风险……”
“什么是大风险什么是小风险，只有枪林弹雨才叫大风险是吗。”顾晓声音逐渐急促，“您不是答应过我不要让她出现场的吗？”
“小顾啊……”
顾晓咬牙：“您忘了我的父母是怎么去世……”
“顾晓，现场有绝对的安全，小曦身边有解放军、医护人员等等一众抗洪一线人员在随时待命，我向你打包票，她回来的时候一根头发都不会少。”秦深语气严肃，唤了顾晓的大名。
“……”
“小顾啊……”电话那头已经年过半百的秦深摘下了老花眼镜，揉了揉鼻梁缓了语气，“不会出事的，别多想了，早点睡吧。”
“……”
“这个机会是小曦跟我磨了半天才求到的，她很珍惜也很开心，我想她跟你说这件事只是为了分享自己的喜悦，而不是想看你大半夜跟我告状吧。”
顾晓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圈已经泛了红：“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晓默默注视着透明桌垫下的一家四口合影，将照片收到了看不见的地方。然后他将剩下的半瓶冰水也灌了下去，只是这回凉意所到之处不是火海，而是苍茫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