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岁山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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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挽妖被焉九辰带到了野外的河边舞鞭子，她的身形仍是很柔美，换句话说，没有跳出舞蹈的圈子。
焉九辰嘴里含着一根细细的草茎，侧卧在树上，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要是这动作纠不过来，这鞭子耍的还和跳舞一样，没大可能有什么大的突破。
他仔细观察着天上的太阳，晃晃悠悠的好像走了又好像没走。猛然，一支箭直穿过耳边射到了他旁边的树干上。焉九辰在那一瞬间弹了起来，疑惑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确定无人后，他皱着眉头拔下了那只箭，箭前端挂着一张纸条，他快速展开：岁山猎场，凉雨。
六个字。
纸条被揉成一个团子，焉九辰内心有点不安：什么人？岁山猎场最近有些异动，妖界正在介入，凉雨这个小混蛋跑到那里去干什么？还是，有人想把他引到岁山猎场？他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有些迷离地望着秦挽妖。纸条上的字迹他没看出来，不是影阁传话人的，也不像是凉雨的。
他本身今天是打算在这里等着梅莫盈的，创造一个危险的小事故让梅莫盈把秦挽妖救下来，顺便让她混进云裳阁，但这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阵脚：凉雨？他想了想，还是去凉府看一下比较好，他在，最好；他要是真去了岁山猎场，就让凉府的人把他弄回来，两不耽误。这样想着，他朝秦挽妖吹了个口哨，秦挽妖马上停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妖儿，你在这里先练着，我很快就回来啊！”焉九辰朝她招了招手。
“行！”秦挽妖对他道。她以为，是焉九辰和他说好的计划要开始了呢，提高了注意力。
焉九辰火速赶到了凉府，偷摸的顺到了凉雨的房间，小小正在扫院子。他在外院门口敲门，小小打开门，见是焉九辰，赶忙把他拉进来，关好门，转身道：“焉大人，您来的不是时候，大少爷今天和沈大人出去了。”
“和沈千寒？”焉九辰有点吃惊，“是凉老爷这么安排的吗？”
“今天一早大少爷就去找了沈大人，好像去了岁山猎场，其他的，奴不知道。”
“凉少爷带了那匹狼没有？”
“带了，奴看到了。”
“行，谢谢你啊小丫头。”
焉九辰一下子感到很迷茫，没道理，沈千寒怎么会私自带着凉雨出去？但是，有茶韵儿在旁边守着，凉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不便去掺和，这怎么看都怎么像一个陷阱等着他去跳呢？
秦挽妖正练累了，坐在一个树墩子上歇息，一个声音飘忽过来：“小姑娘，迷路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秦挽妖转头一看，是一个背着柴火，手里还拿着斧子，胡子拉碴的人。她朝他笑道：“大哥，我是来这里练功的，一会可能会有点危险，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离开？”斧子男朝旁边望了望，朝秦挽妖逼近，“哪里有危险啊，姑娘是不是看到了我才觉得危险？”秦挽妖无奈，看着他一副令人作呕的样子，举起鞭子道：“滚开，你还想不想活了？”那斧子男搓着手难掩兴奋：“我在这山上这么多年，连头老母猪都没见过，今天要是能挨你的一顿鞭子，那才美着嘞。”
秦挽妖见劝说无用，甩开鞭子就朝那人身上招呼，第一招就火辣辣地抽开了那人的衣服，直接在他身上抽出了一道血痕。那人显然没料到秦挽妖能耍到这个程度，没敢再往前冲，秦挽妖一不做二不休，鞭子像一条小蛇一般在他身上疯狂嗜咬，那大汉被抽的身上开花，不敢再招惹她，只得求饶：“好汉饶命，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哎呦！”
秦挽妖不过瘾，最后使出全身力气扫出一鞭，大骂道：“滚！别让姑奶奶再看见你！”那人抱着头，连柴火都忘拿了，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秦挽妖刚松一口气，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有完没完？”秦挽妖嗔怒道，“谁？滚出来！”梅莫盈笑道：“姑娘转身，我在你身后。”秦挽妖转身看到了一身白衣黑纹的梅莫盈，袖口上一枝黑色梅花。她皱起眉头问道：“你是？”梅莫盈温柔说道：“我叫梅莫盈，刚才看姑娘身手不凡，想套个近乎。”
梅莫盈？嗯，是九辰让我找的人。秦挽妖在心里想道，她做了个揖回应：“我叫妖儿。”
“妖儿？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梅莫盈有些困惑。
“大概是美貌惹的祸，他们说我长成这样，是个会勾人的妖女，所以，嗯，就这样。”
“噗。”梅莫盈笑了出来，“你的家人呢？”
“没有，娘死了，爹把我卖了。”秦挽妖答得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一阵沉默。
“你的鞭子是谁教的？”
“跳舞的师傅，我在客栈卖艺，但不卖身。我爹本来就是个养马的，小时候对鞭子很感兴趣。”
梅莫盈抿嘴想了一想，真心说道：“妖儿，来云裳阁吧，这世界对女孩太不友好了，你一个人很容易受伤的，我们抱成一团怎样？”
“云裳阁？”秦挽妖想了想，“阁主好像是顾凌霜吧？我……我要是加入，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她了？”梅莫盈笑道：“凌霜姐近来有点事，现在云裳阁暂时是我带领的，你要是加入我们，一定会见到她的。”秦挽妖低头，难掩地抿嘴笑着。梅莫盈看她这副高兴样子：“跟我走吧？”“嗯！”秦挽妖疯狂点头，笑的像个天真的孩子，“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去客栈卖艺了？”
“自然。”梅莫盈看着秦挽妖的样子感到很欣慰。
秦挽妖的任务完成了。焉九辰有些佩服秦挽妖很自然的演技，他转着手中的树枝：他的任务暂时也完成了，现在主要是看秦挽妖能不能成功的融入云裳阁，这里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他掏出了装在口袋里的纸团子，重新展开。
既然有茶韵儿在，那他也去看看，他倒是想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给他下套。
岁山猎场在早上时还是一片清晰的景象，到了现在……
“不会吧，咋这倒霉？一个猎物没看到这雾团倒是看到了一片。”凉雨坐在石头上，马上就要撒泼打滚了。茶韵儿安静的窝在凉雨怀里，闭目养神。“大少爷，这雾太大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探探前面的路。”沈千寒拿着手里的小司南。“你别迷路了啊，要不在这一块等等吧。”凉雨看着沈千寒。“这雾起的蹊跷，我们现在还是赶紧下山吧，以免有什么东西。”沈千寒道。
“能有什么东西啊，岁山里的猎物最大的也不过是个人的大小，初级猎场我总不至于被伤到吧？我又没那么菜。”凉雨嘟囔。
“大少爷听话，我去去就来。”沈千寒说着，已经消失在雾里了。
凉雨撅着嘴：“真没趣。”但他仍旧乖乖听着话，坐在原地撸狼。
焉九辰也遇到了和凉雨差不多的情况，初进山之时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但是除了植物之外没有见到任何活物，到了山中，紫雾四起，根本看不清方向。“见鬼了。”焉九辰挺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知道这山里的东西已经非比寻常了。
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象，焉九辰暗暗后悔，本来想过来偷偷的看凉雨一眼就下山，这下可好，还看啥？他不仅找不到他，自己也快迷路了。
前面一大片镜花，四片叶子像鬼手一样向四周探出，极限的拉扯使中心的硬片暴露无遗。
焉九辰以前从来没有在岁山见过镜花，面前无数镜花花蕊处破碎的类似于镜片似的东西映出无数焉九辰困惑的脸。这一片镜花太多，强行进入很容易受伤，他打算折回去，一转身，身后不知何时竟也长满了镜花，已经快要伸到他脚下了。
焉九辰马上定在了原地，这么大一片成熟的镜花，这工程决不是一天两天能干成的。他没敢妄动，除了硬闯，好像没有别的对策，但现在的视野范围内，两边的花都望不到尽头，这种花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还没有走出去，先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就会变成这些东西的盘中餐了。
最近的一株花的花叶已经碰到了他的鞋子，它像是沾到了鲜血的水蛭，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四片花叶开始手舞足蹈，焉九辰眼神一冷，拔剑，周围一片花瞬间七零八落。
刹那间，漫天花镜如同蝗灾时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目标明确地朝焉九辰围过来。满天刀片一般的花镜，脚下是准备开荤的鬼花手，焉九辰控着风华，风华紧紧地围在他的身边，速度之快，形成了一个保护罩，耳边全是噼里啪啦的响声，目光所处之地都是一片刀光剑影，焉九辰看不清方向，凭着本能向前方走去，要是走不出这片花海，那就把这群花都灭掉，总能出去的。
沈千寒御剑在比花镜还高的领空里，冷淡地看着。那支箭是他射的，在焉九辰进山之时他给了他一个导向，让焉九辰直直的往他下的套里面钻。这些花的数量过于庞大，即使是焉九辰，也会在走出花海之前被累瘫下，他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想道：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但是你太过在意一个人，这个弱点，太致命了。沈千寒打算折身回去带凉雨下山，猛地一转头，身后正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盯着他笑。剑在一瞬离开脚下回到他手里，朝着那团黑不隆冬的东西就劈了过去，那东西被劈成两半，又很快合了起来，迅速朝他压过去，沈千寒身子向下一落，脚上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紧接着，下面的镜花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迅速朝他扑过来，沈千寒无奈，他不知道那团黑东西是什么，面对未知的危险，他选择了已知，放松意念，身体随剑落了下去，剑在减速下坠和抵挡攻击之间并不能两样都做到完美，一片花镜飞一般的扎进了他的腿里，并有意识地在他身体里蠕动，沈千寒的腿疼的就像被扔进了绞肉机，狠狠心，他的剑开始全心地应对飞舞的花镜，身体下坠的速度也加快了，落地的一瞬，他一脚踩进了鬼花手里，好在受皮靴的保护，还没等鬼花手探到他脚上，就被斩碎了。
他一落地，第一要事便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腿就腕了下去，那花镜不得已被挑了出来，已经变做了血花。有了鲜血的诱惑，地上的鬼手和天上的花镜把绝大多数火力都集中到了沈千寒这里，他忙与应对，根本来不及再顾辖他那条血流不止的腿。
随着一阵劈里啪啦声，沈千寒的嘴唇开始泛白，他血流得太多了，马上就要晕过去似的，他感到眼前天旋地转，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剑了，一时疏忽，一支花镜飞了进来，朝着他的胸口便去了。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柄剑顶开了沈千寒的剑，噼里啪啦的把他裹在了中间，同时而来的，还有笑脸盈盈的焉九辰。
“……”沈千寒没有拒绝，挪动身体更靠近他了些，然后把剑收回来，捂住了自己腿上的伤口。焉九辰御剑挡着花镜，挑了挑眉：“怎么，不说句谢谢？”
“你完全可以在旁边看着。”沈千寒撕下了衣袖，缠在了腿上，勒紧。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焉九辰回答道，“你把我引来岁山，可不是为了请我看一场浪漫的镜花雨的吧？”
沈千寒默默地包扎着伤口，不说话了。
“合作吧，要不然谁都出不去。”焉九辰直截了当。
“你自己出去岂不是比带着我这个累赘更容易？”沈千寒简单包扎完，一手撑着剑站了起来。
“我不认路，只能在这兜圈圈。”焉九辰回道。
“呵，那我还真是有点用。”沈千寒发现新大陆一样打量着他，堂堂笑面杀手，竟然是个路痴。
“你领路，我护着你。”
雾越来越浓，可见范围急速缩小，茶韵儿抖动着耳朵，用尾巴把凉雨缠起来了。她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凉雨抚摸着那条缠在他腰上的尾巴，感到气氛有些不对，抽出了剑，拍拍茶韵儿的尾巴，茶韵儿把尾巴放下，站在他身后。凉雨微微弓着身子，一副即将要应战的模样。
风声、树叶响动的声音，还有……脚踩着草叶向前走的声音。
一头将近三米的黑物从迷雾中走了出来，它大张着嘴，口水不断从嘴角滴滴答答地下落，左边的獠牙已经发黄，足有凉雨的手臂一般长，右面的獠牙断了一截。
“往后退，小狼。”凉雨眼睛紧盯着这头怪兽说道，手上的剑掐紧了一些。那怪兽猛地张开大嘴朝凉雨扑过来，凉雨向后一退，一手抓住它左边的獠牙，一翻身登上了它的鼻子，把剑狠狠地朝怪物的眼睛刺去。
鲜血溅了凉雨一脸，怪物痛苦地吼叫着，同时也激怒了它，它开始胡乱蹦跳，凉雨死死地抓着它的獠牙以免被甩下去，忽地又从旁边蹦出一头小兽，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把凉雨扑了下来，凉雨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小兽压在凉雨身上就朝他的脖子咬下去，凉雨直接朝它的腹部一踹，一下子把它蹬开了。还没缓过一口气，大兽又冲了过来，举起他那巨大的爪子，一脚踩了下来，凉雨赶紧翻身，爪子落地振起一堆泥土。
望着这一大一小两兽，凉雨皱眉，提剑，主动进攻，冲到两兽之间，小兽躲了开去，大兽一晃脑袋就朝他咬去，凉雨灵巧地躲过了它巨大的牙齿，一下子把剑捅进了它的舌头上，大兽疼的仰天叫唤，凉雨趁机拔剑，两腿撑开它的血盆大口，剑再次深入进了它的口腔，大兽满嘴是血，愤怒之中紧急闭嘴想把凉雨咬成两半，凉雨身体向下一压又向上一弹，很快逃脱。大兽嘴里疼痛难耐，不能再吃东西了，便转身逃离了这里，小兽见大兽一走，情形不妙，也赶紧朝另一方向跑了。
茶韵儿观战观得很痛快，她飞扑上前，舔了舔凉雨脸上的血。凉雨假意拒绝地轻轻推搡着茶韵儿，一面又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怎样，我帅不帅？”
“嗷嗷！”虽然没有那么帅，但是甚得我心。
凉雨看着满地的血迹，擦了擦手上的剑道：“这地血腥味太浓不能待了，我们向前走走，做个记号让千寒哥能找到我们。”茶韵儿点了点头，用狼爪子在石头上划出了一个向前的箭头，想了想，她沾了点草叶上的血，盖了个狼爪子印。凉雨笑着朝她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肯定，然后向前走着，边走边和茶韵儿聊道：“我来过岁山好几次，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东西，千寒哥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啊。”茶韵儿仔细的看着凉雨的表情，很明显，凉雨没有那么信任沈千寒，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这边在沈千寒的带领下，他俩奇迹般成功走出了那片花海。沈千寒坐在树边，轻声说道：“行了，你走吧。”焉九辰收起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来是来看凉少爷的，不是来看你的。现在的岁山这么危险，我得找着他先。”沈千寒望向焉九辰：“你是影阁的人，过度关注我们凉府的大少爷，影阁阁主不会有意见吗？”
“有什么意见，他还指着我发家呢。”
“万一影阁阁主让你去刺杀凉雨，你打算怎么办？”
“那时候再说。”
“就你这个模糊不定的态度，我要是影阁阁主，既然不能保证全心全意的为我所用，我就先安排人做掉你。”
“他又不知道。我俩关系要是公开了，他才可能想办法除了我。”
沈千寒看着眼神不断朝旁边瞥的焉九辰，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凉雨？”焉九辰回应：“没为什么，单纯看他顺眼。”沈千寒冷笑道：“怎么会有人看自己的敌人顺眼，焉九辰，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抱的什么心思？”焉九辰被问得莫名其妙，笑了一声：“我能抱什么心思？你家大少爷又不是个大姑娘，你还怕我把他娶走了不成？”沈千寒眯着眼道：“你，是不是断袖？”
“……你，是不是有病？”
焉九辰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沈千寒，沈千寒盯着他看了一会，放弃了，补充道：“别打他的主意。”焉九辰整个一大无语：“放心，美色方面，我是不会打他的主意的。”
沈千寒不信任一般看着他：“那你走吧，凉雨那边有我呢。”
焉九辰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一个瘸子？他得护着你我看差不多。”本来他觉得有茶韵儿护着凉雨，他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转念一想，茶韵儿现在是不能暴露身份的，真有什么事，她倒是只能在旁边看着，他得看着凉雨安安全全的下山。想到这里，他越来越气：“我看你就是脑子有点问题，为了除掉我，把凉雨给我引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看凉老头扒不扒了你的皮。赶紧起来，带我去找凉雨！”见沈千寒不为所动，焉九辰怒气值上涨：“带不带我去？”
“与你无关，你赶紧走。”沈千寒犟道。
焉九辰看着沈千寒鼓捣着他的伤口，蹲下身来，转换战术，一脸邪笑掰起沈千寒的脑袋：“其实你说我是个断袖我也不想否认，你可比凉雨合我胃口多了。”沈千寒嗔怒，一手打掉焉九辰的手：“滚！”焉九辰在他旁边蹲下了，坏坏的笑：“你想让我不打凉雨的主意也行，你自降身份陪我玩玩？”
沈千寒脸都被气红了。
这无赖是懂得怎么拿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