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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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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小慕笨笨的,但是也无师自通了一些家庭地位排序呢】

【哈哈哈哈哈直接求咕咕当然是没用的,但求吱吱的话就不一样了】

【磕到咕咕吱吱就像喝水一样轻易】

【真的老夫老妻啊这对,我师父师娘他俩就是这个相处模式,每次我完不成功课都撒娇求师娘帮忙说话嘿嘿嘿】

慕星辰迅速将剩下的半只颓丧鬼收进葫芦里,而后满脸写着乖巧看向祁故蔺寒枝,“好耶。”

浓黑的夜色下,抬眼是漫长的甬道和重檐歇山顶的屋舍,将军府的道路横平竖直,按照地图走并不容易出错,不多时,三人就站在了假山之前。

在白日里就暗得什么都看不清的假山深处如今更是一片完全浓稠的黑色,仿佛墨水泼洒成一片,看不出一点里面的情况。

这片假山由一些嶙峋的太湖石构建而成,又经过古代的工匠细心布景打造,最终形成一片约有四五十平的假山,假山内有小径蜿蜒,从前对外开放时有不少游客都喜欢进去探究一番,然后失落而出。

因为这假山就是十分普通的一座假山,与其他的假山并无什么不同。

“我先进去看看能不能把戏鬼……曾青环带出来,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祁故语气坚定不给蔺寒枝与慕星辰反驳的意思。

这假山小径十分狭窄,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如果三人一起进去出现什么情况,那真是跑也来不及。

强光手电的光源辐射面积可比起恐怖片里那些打了手电筒还乌漆麻黑的画面亮堂多了,手电筒一打,祁故面前的假山小路便被照得透亮,一直亮到了转弯处。

祁故急步快走,小径也从原本的可以站立直行到只能佝偻着身子通过,而后又峰回路转,祁故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小山洞中,洞内有一石床,床边放着一只大约是时常被抚摸所以褪色圆滑得厉害的小木马摆件。而曾青环便穿着一身银白的甲胄坐在床上,眉眼低垂着,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将军。”祁故淡然开口。

曾青环抬起头,露出一张秀气但眉宇间满是杀伐气的脸庞。他视线落在祁故的短发与清俊的脸上,似乎困惑于他的怪异装束。

祁故道:“有话等出去再说。”

他抬手,试探着按在围困曾青环的阵法上,那阵法一时间华光大盛, 想要驱逐眼前不知死活前来冒犯自己的人类,但也只得意了一瞬,祁故眉心蹙得深了些,用虎牙咬破舌尖,一口术士的纯阳舌尖血喷出, 落在阵法上,溅得那阵法顷刻间冒出黑烟滋滋作响。

祁故顺势朝着那阵法的薄弱处继续灌注灵光,终于把那阵法撕开一道口子。

祁故看向曾青环,理直气壮说:“应该过得来,你钻一下试试。”

全撕开太费劲,能过来就行了。

曾青环倒也没有嫌弃祁故让自己钻狗洞的意思,抓住那小木马往怀里一塞,毫不犹豫地从那小道裂口中钻了出来,双手抱拳以军礼朝祁故道谢:“谢先生相助!”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雅,不像行军打仗之人,倒是跟文人似的。

不过考虑到这鬼是个百变声线怪,什么声音都能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祁故没觉得他的本音是这样的奇怪。

仔细想想,这曾青环要是生在现代,完全可以在配音圈再就业,甚至还能来个戏腔什么的,主题曲也能包圆了。

“嗯。”祁故淡淡答应了声,扭头朝假山外走。

假山只一条路,不存在迷路的可能性,一人一鬼很快就按照小径来到假山出口。

听到脚步声的慕星辰激动地举着摄像设备:“师父回来了!”

蔺寒枝道:“他一向厉害。”

【翻译一下皇后哥的意思:我老公牛批】

【哈哈哈哈我笑死】

【皇后哥的语气像极了当初的我老公是公务员……】

【有画面了】

【也不知道将军夫人到底什么样子,应该会是个温婉的人吧?毕竟唱得出那么柔肠百结的戏腔】

【咕咕不是说她也行军打仗吗,感觉应该是个英姿飒爽的女生】

【我倒是怀疑她有什么隐疾,可能身体有些问题,不然莫州这么个不在意封建礼教的人怎么可能不让她出宅邸,只让她住在小园子里别居】

就在弹幕上的观众猜测纷纷之际,一束橙黄色的手段灯光由内而外打出来,祁故率先走出假山,与蔺寒枝对视一眼,而后让出位置,供身后的曾青环通过。

待到比祁故还高出几厘米的曾青环出现时,屏幕上满是问号,将屏幕遮得密不透风。

【帅哥你好,帅哥你谁?】

【我的戏腔大美人怎么就变成男人了???】

【这一秒秒杀了所有电视剧里演出来的将军,就是怎么说呢,明明看起来还挺温和的人,但就是有那种杀伐果断行军打仗才有的气势,眼神里有很锐利的,演不出来的东西】

【所以这是莫州,还是曾青环本来就是男的?】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考虑到曾青环被困不知多少年,大约是并不知道现代社会日新月异,发展迅速的,祁故主动指着摄像头解释道:“这是网络直播用的摄像机,开了之后就能把我们这里的画面实时传递到相隔千里万里的人眼前,我们直播间现在有大约七百万人正在观看。”

听到七百万人这个数字,见惯了大场面的曾青环也忍不住睁大眼,诧异不已:“当今是何朝代,竟有如此神器,更有这么多人能够在夜间赋闲消遣……”

祁故便把曾青环之后的历史时间和朝代更迭草草说了一遍,最后说到了“反帝反封建”,以及如今这个没有奴隶的新时代。

曾青环听得动容,脸上表情呆滞,一时间完全愣着了。

【哎,总之现在比起以前是好多了】

【生在乱世的人,最渴望的就是能天下太平,国强民富吧】

【新时代没有奴隶,但有牛马()】

【而且是自带咖啡的上班牛马】

【楼上你丫的还我感动啊啊啊啊啊!】

*

如今的都城已然天翻地覆,一切都变了一番天地,没有人知道,千年前的都城里,曾经散落着无数两个孩童玩闹嬉戏的场景。

曾青环并非生下来就是奴籍的,他父亲曾是皇城根脚下一个两袖清风的小官,这小官家的宅邸与莫州家的宅邸是邻里,大人们去上朝了,小的便挨挨挤挤地豆包般黏在一块儿出去玩闹。

两个小孩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顽劣的时候,跑起来让服侍的乳娘都追不上,每回都是狼狈不堪。

他们招猫逗狗,都城的每条街巷里都曾经洋溢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曾青环与莫州便是这样一起长大的,那是他们最无忧无虑的三年。

等到了十岁,莫州被父亲送到了军营学武,曾青环便也向父亲要求同去。

在军营时,他们知道如今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也知道了国家正是危如累卵的生死存亡之际。

在这片疆域的北方,每天都有士兵因为战争而死去。

但那对于他们来说依旧只是纸上谈兵,无法想象的画面。俩人虽然用心学着那些招数,却到底年幼,并不知晓战场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北疆军一场惨胜过后,班师还朝。

那一日,他们在行走的兵士队伍中看到有人一瘸一拐,看到有人吊着胳膊,也看到有人面颊上的皮肉都被削掉了半块却还在呲着一口黄牙傻乐,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而最让两人觉得震撼的是,一阵风吹过,刮起眼前一个士兵的松散开的裤脚,露出了里面一节木头……原来这士兵竟是在战中失去了一条能够行动自如的腿。

队伍里,也不乏被抬着的士兵,他们因为疼痛惨叫呻吟着,那声音是能直插入人心里的。

教导他们的师父总说战场残酷,但莫州与曾青环其实是没什么很大触动的,直至这一天,这一刻。

莫州看向队伍最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威武将军,而后下定决心,缓缓说:“我想做能给百姓们带来无数胜利的大将军,让那些边境的部落再也不敢来犯!”

曾青环看他:“我心亦然。”

“那我们一起做将军,一人镇守一方……”莫州说着说着,觉得哪儿不对,“不过这样的话,咱们以后是不是就没法见面了啊。”

“那……咱们挑近点的地方镇守?”曾青环说。

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将未来规划得明明白白,甚至连自己的封号都快给取好了。

一旁的大人们自然没把这当回事,他们只觉得这些都是童言童语,风一吹,可能明天……或许都不需要明天,晚饭的时候就被小孩就着饭菜一起忘干净了。

但莫州与曾青环却是认真的。

在那之后,军营里的课他们上得越来越认真,不上课时便两个人凑在一起喂招拆招,或者是捧着兵书研读,互相讨论,在沙地上用木棍画出彼此的势力,预演攻防。胜负大多是五五之数。因为这二人主动学习的劲头和架势,二人的师父对他们的教导也越发上心,会给开些小灶,帮助他们理解。

他能看出,这两个孩子都是可塑之才, 未来未必不能真的成为将才。

但仅三个月后,原本的两块将才就只剩下了一块。

曾青环的父亲是个两袖清风的小官,恰逢太后诞辰,百官送礼庆贺,而这位早将自己大半俸禄都用来扶助孤小的小官,自然是送不出什么像样的诞辰礼的。

最终他选择自己画了一幅字画,以及一盒家乡的糕饼一起送上,谁知转日,曾父便迎来一个不敬太后的名头,并被判处极刑,子女家仆则堕入奴籍,可供买卖。

那次太后诞辰,是太后与摄政王试探官员对自己忠心与否的考验,基本上,有那么几个同僚的官员一传十, 十传百,大都知道这事,也在暗中商议好了如何送礼,而从不结党,与那些尸位素餐的同僚相处不来的曾父自然无法得知这消息。

因此,他送出的薄礼成为众矢之的,也成为太后巩固势力,向官员们宣告权势的最好出口。

莫州哭求父亲帮忙,但莫家没落多年, 早已经没有昔日荣光,且现在太后摆明了要将曾家做个典型,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也不敢有人替曾家出这个头。

后来。

被送进牙行的曾青环因为身段不错又有练武的底子,被一家梨园班主选中,从此之后日夜苦练,练的却不再是那杀敌的刀枪棍棒,而是婀娜身姿与婉转戏腔。

莫州时常趁着夜色偷偷跑来,趴在墙头给曾青环送些衣食钱财与伤药,他攒下来的全部零花都用在了这里。

月下柳梢后,莫州每次来都带满满一包裹的东西,曾青环偶尔会怀疑,莫家现在还有东西吗?是不是早被莫州搬空了?

有一次,莫州小心翼翼地塞给他一本兵书,一向大大咧咧的人警惕地瞧着曾青环的脸色,担心他会因此生气。

莫州自己也知道,曾青环如今的情况,再想从军是不可能了。

可……万一呢。

莫州一次都没有向曾青环许诺过自己会救他出去,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从不轻易许诺。

好在曾青环并未生气,也没有气馁,他认真地对莫州道了谢,说自己若是闲暇时,一定会看。

竹马之交,不必言明, 便已经知晓彼此心意。曾青环知道,莫州没有恶意。

转眼数年。

莫州长成了高挑的少年郎,曾青环也不遑多让的清俊。

莫州向曾青环辞行,告知自己即将前往北疆。曾青环不言,却在半晌后说:“我别无他物,便扮上了唱一台,当做你的饯行礼。”

那是莫州第一次看见曾青环穿着花旦衣裙,面上敷粉描眉,扫了腮鬓的模样。梨园其他的都抠搜,但那副头面却是真的价值千金,乃是班主掷重金所做,被曾青环“借”了来。

黄金头面与无数宝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但莫州觉得最亮的,是曾青环那双琉璃般的猫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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