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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山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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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尘扬扶着我的肩,吹着凉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你没看过的风景,过你不曾过过的生活。过去你是回不去了,何不往前看珍惜眼前人?”他正儿八经地道。

我扑哧一笑,满眼泪水。

“痴线啊!”我骂道,“你来真的啊?”

“你以为我是假的咩?我是认真的好吗?今天圣诞前夕,算得是个好日子。”厉尘扬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摊开,里面是一对银镯子,细细缠绕的花纹闪着幽光。

“这是什么?哪来的?”我拿起那对镯子,和书上一样花纹一样款式的镯子。

虾须镯。

厉尘扬拨开那镯子的搭扣,啪的一声将那银晃晃的镯子戴在我手腕上。

我抬起白生生的手腕,将那镯子对着阳光,细细那么一照。镯子上各镂着一个字:万、宁。

专门送给万宁的虾须镯。

我感动得眼泪横流,扭身一把抱住他。

“厉尘扬。”我哭哭啼啼,环抱着他的颈脖,把湿湿咸咸的泪水糊在他的身上。“你干嘛要这样?你干嘛呀?你干嘛呀?为什么要这样?”我一下一下地捶着他的后背,手生疼也不住手。

我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

我并不像他身边的那些女人讨好他百依百顺温柔如水,我会骂他,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为什么?为了什么呢?”他将我揽在怀里,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人性是自私的,万宁,为了我自己,为了让你开心点,你快乐欢喜,我才不会那么难过。”厉尘扬轻轻捧起我的脸,凑了过来,幽幽的气息弥漫在口鼻间,柔软微凉的红唇吻着我脸上的泪水吻着我的眉眼,唇舌纠缠,缠绵悱恻,那悸动的心在寒风中颤栗着,像那冬天柿子树上最后一枚红柿子,在招摇,在摇曳,在颠沛流离。

一整个下午,坐在山间青石上看风景,听不远处清澈的溪水哗啦远去。厉尘扬爬上树摘了野果,在溪水中洗净,递给我。

“哇,好酸。”他咬了一口,皱着眉,吐在碎石堆里。

我浅浅笑着,一口一口地将那青青红红的小果子吃了精光。

五点多吃过斋饭,厉尘扬说要去泡温泉。我内心是抗拒的,像他那种有洁癖的人怎么会愿意去泡温泉?

“我知道有一口天然温泉,安全的,干净的。”他见我一脸不情不愿,“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天然温泉可太难得了,现在天色还不晚。”

我只得跟着他出了门。

扒开树枝,果然见坡下一汪雾腾腾的泉水,冒出热气来。

厉尘扬蹲下来,以手试着水温,“热的。”他兴奋地叫起来,开心像个孩子,“要不要下来试试?”

我直摇头,笑着后退,捂着口鼻,“我受不了那味儿。”想起之前和张绮在清城泡温泉的遭遇,我笑得跟傻子一样。“要是张绮跟了来,她会兴奋死。那天我们去清城漂流和泡温泉,那疯女人叫了一对兄弟给她搓背,叫什么龙兄虎弟……”我蹲在地上,捂着胸口,笑得眼泪鼻涕都涌出来。

他已经脱光衣服穿着件裤衩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白得像鱼一样的身子。

那人笑着沉入泉水之中。

我转身,背对着他,望着天边远山淡淡的霞光,掏出衣袋里的一包饼干,看着那抹透亮,吃着饼干,心里竟平静如水。身后的人扑腾着水花,弄出一阵阵声响。

“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我取出两片饼干,蹲在池边,投喂进他嘴里。

他松鼠一样,咔咔吃掉,张着嘴说,“还要。”

泉水氤氲,暮色里那双眼睛泛滥着潋滟波光。

我们俩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吃光那包饼干,碎碎的饼干屑掉进泉水里,飘来荡去。

“下来,下来。”他在水里笑着,拉着我的手。

“不要。”我用力打掉他的手,忍着胸口的不适,那淡淡的硫磺味儿,令我极度不舒服。“你不上来,我就走了。

“你别乱跑,天快黑了,小心被野兽叼走。”厉尘扬在水里叫着。

我在路边摘了一捧紫红的花,等他穿好衣裳爬上来。

“晚上房间里没有暖气,山上本来就冷,你会扛不住的。”厉尘扬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手心冰冷,他却温暖如春。

果如他所言,夜里很冷很冷。

我裹着薄薄的被子,无以安眠。辗转着,蜷作一团。抵消不了手心脚底的寒意,我后悔没有听厉尘扬的话,泡个暖暖的温泉。

桌上有本书,叫作《太上感应篇》。我翻了两页,便扔了回去。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叠纸,一支笔。

我在灯下纸上写下支离破碎的文字,簪花小楷,漂亮而雅致。

我掉头 沿着原路返回

怀抱鲜花

故乡的窗台

开出白色的雪花

我独坐灯下

怀念逝者

只有你

匆匆而过

掠起一阵风雪

我不能原谅

这些年枉自流淌的泪水

为你 为他 为我自己

……

手机铃响起,是厉尘扬的信息。

厉尘扬:睡了吗?冷不冷?

我:还没,有点儿冷,睡不着。

厉尘扬:那怎么办?我去问老道士再要一床被子。

我:不要了,免得麻烦别人。

厉尘扬:我想抱着你入睡,你就不会冷了。

我:痴线。想都别想。

厉尘扬:那你开门,我把我的大衣给你当被子盖。

听到敲门声,我起身开门,厉尘扬抱着大衣站在门边,他把被子拉开,“快躺下。”

我如他所言,他把大衣严严实实的盖在我身上,然后把被子盖了上去,角角落落都掩盖好。

“晚上要乖乖的,不要踢被子。”厉尘扬柔声道:“晚安。”

他起身,捡起地上的那叠纸,看着我,“你写的?”

我挣扎着起来想抢回来,“还给我!”

“别乱动,躺下,快点睡啦!”他扬扬那叠纸,转身离开,关上了门,又打开门,“你还是起来把门锁上吧!”

我起身把门反锁上,又手脚冰冷地回到被中,身上裹着那件大衣,衣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提醒睡觉的闹钟响了起来,我迷迷瞪瞪地从枕下掏出手机关掉闹钟。

山中一岁,人间千年。

山里的岁月大抵长过人间。

手机相册里,陈烟的脸冒了出来。

他最近还真的像烟一样人间消失不见。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没有邮件。

自从三舅公的追悼会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他大概在忙着筹措他的婚礼吧,毕竟只有娶了萧月,他才能得到三舅公一半的家产。世人不免为三斗米折腰,连陈烟亦不能免俗啊!

早上吃了斋饭,就是白白的大米粥和黄黄的玉米馒头。厉尘扬问我,要不要往山上再走一程,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难得来一趟,总不能到半山就折回。他拉着我排队买了搭乘缆车的票,我哭笑不得。

乘着缆车到山上转悠了一圈,然后下山,然后匆匆离开h城,往S城赶。

我坐在副驾驶座望着窗外的景致,一直在路上,一直在流亡。从南往北。从彼到此。

回到S城时,暮色四合。

“你这是要去哪呀!?”我发现他走的不是回报业大厦的路也不是回云水间的路。

“派对要开始了,我们直接过去。”

“过哪里去?”我有种被架到火上烤的焦灼感。

“明心公馆。”厉尘扬微微一笑,将车转入明心路。“别怕,有我在呢!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况且,你一点儿也不丑,真的。”

我紧张到唇色苍白,指尖发凉。

“你……你爸妈和你妹妹都在……”

“在啊!他们张罗的派对,他们干嘛不在?”

他们都在?

夏可儿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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