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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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风先至。”
梼杌负手而立。
只留下一个宽阔而雄伟的背影。
忽有山风大作。
掠过千重山岭，卷起层层焦土。
如云似幕。
杜白静默，仰望天地。
“沈默将一切留给你，我相信他自有他的理由。”
“我这一生，见过很多人。”
“遇见过很多强敌。”
“早些年，我总以为人类是一种弱小而自私卑贱的生物。”
“后来，我遇见了足够强的人，也遇见了无私之人，亦有高尚之人。”
“我逐渐认为，人类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
“沈默，我曾经对他很感兴趣，也很欣赏他。”
梼杌依旧负手而立，平淡而带着一种恢宏大势的声音在山风间回荡。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很可贵的品质，不仅是在人类身上可贵，在一切智慧生命体上都显得可贵。”
“追求，很多人都有追求。”
“都有着目标与理想。”
“但，又有几人能坚定追求，能为此付出一切，又放下一切。”
梼杌话音微顿，旋即转身，望向杜白，眸光平静却又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很好奇你的追求，你又是否有着为此付出一切，放弃一切的觉悟。”
杜白微怔。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一个问题。
没错，对于这样屹立于一个世界顶端的强者而言。
实力，并不重要。
起码杜白现阶段的实力并不重要。
即使战力再是卓绝，天资再是妖孽。
但那又如何？
差距太远了，或许未来可与之并肩，可未来的事又有谁说的清楚？
所以，梼杌在乎的不是杜白的战力与天资。
起码最在乎的不是这个。
他在乎的是杜白的觉悟。
这关系到，在他看来，杜白是否有资格与他平等合作。
就像曾经的沈默。
并无强大的实力，却依旧能被梼杌另眼相待。
这是一个很慎重的问题。
下意识的，杜白在思考，正确答案应该是什么。
但却又只是一瞬。
他又突的觉得答案正确与否不重要，或者说从来没有正确的答案。
“追求……”杜白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眸中不禁流露出些回忆缅怀之色。
梼杌并不着急，望着迎面而来的山风，静待着。
既是等待着杜白的答案，亦是等待着将至的风雨。
“你说的没错，人是一种很特殊的生物。”
“我曾听过一句话，人因追求而伟大。”
“作为一个智慧生命体，既然活着，是该有一些追求。”
杜白的双眸不复曾经的幽深平静，显得有些沧桑，又偶有些缅怀之色。
人本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有时无比坚韧，却又有时十分脆弱。
他们可以在极端的灾厄环境下挣扎求生。
却又有人在衣食无忧，健康美满的生活中选择放弃生命。
造成如此极端反差的，只有一个原因。
内心。
“在属于人类的世界中，有着很多诱惑，财富，权力，美色，力量。”
“如果我们渴求某项，足够的渴求，诱惑就会变成动力。”
“有人怨天尤人，有人为之努力。”
“所谓的追求，我认为并无高下之分。”
“重要的，是如你所言，是否有着为之付出一切，又放弃一切的决心。”
说着，麒麟角已不知不觉的出现在杜白手中。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感受到了麒麟角似乎有些悸动。
淡淡的黄色光晕在杜白手中闪耀，他却浑然未觉。
“起初，我只是认为，一辈子很短，真的很短，不该就这么蹉跎的度过。”
“总该给自己找些目标，找些意义。”
“所以我开始渴求力量，并为之努力。”
“其实说来，力量本就是一切生物最为根本的渴望。”
“我其实也想过，为何要追寻力量，若是追寻到之后，又如何？”
其实每个人的内心皆是人类最好的写照。
坚韧而又脆弱。
有时可以背负很多，有时却又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濒临崩溃。
杜白看起来很坚韧，甚至已有些坚韧的不近人情。
但，他的心，其实和常人并无太大的不同。
他也会感觉累，也会感觉迷茫。
只是，他会压抑这些情绪。
“其实意义，很多时候本就没有意义，就像不久前一个家伙跟我说过，世上的很多事本就没有理由。”
“在与沈默相遇后，他告诉我，我是被选中之人，我将会背负很多，承担很多。”
“那时，我怀疑过，但只是一瞬，便选择了坦然接受。”
“起码……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很有意思？”
“我有着该尽之事，我有着应当履行的责任。”
“那么，我便不会再为之迷茫，我只需为之努力就好。”
“当然，我会质疑，他所谓的责任是否值得我为之努力，甚至为之放弃一切。”
“后来，”
杜白蹲下，以握着麒麟角的右手轻抚上地面。
焦土已被山风卷起，剩下的，是有些干枯发裂的黑色泥土。
炙热的温度已退却，甚至有些冰凉。
但……在这份冰凉之后，杜白又隐约感觉到了一份温暖。
那温暖，源自大地深处，源自天地。
厚土载物，为万物之母。
“后来，我确定了，这是值得的。”
“她值得我为此付出一切。”
“这也确实是我的使命。”
嗡～！
那块手掌与泥土之间的麒麟角突的嗡鸣了起来。
黄色的光晕扩散而开。
一抹璀璨的银色神芒于杜白眉心绽放。
杜白神色微怔，旋即对梼杌露出一抹微笑。
“或者这本就是我的意义。”
说着，杜白已盘膝而坐。
麒麟之力，再度涌入其体内。
血肉山海之间。
那方广袤的天地之中。
代表着麒麟之力的黄色流光再次进入。
但这一次，不再是闯入。
而是……在某种指引下，一步步进入其中。
高空，那枚银色竖眸默默的注视着黄色流光中的麒麟。
轰隆～！
山脉隆起增长，变得愈发雄伟而险峻。
而同样寄身于这片血肉山海之间的其他力量。
狻猊，三首蛟，朱雀，甚至是鲲鹏。
此刻皆是蛰伏沉眠。
麒麟之力，厚土之源，缓缓融入这片血肉山海之中。
外界，杜白已闭上双眸。
神色安宁。
其身下，土地之中似有着一股股无形的力量融入其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