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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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给人洗脸的傅倬衍心脏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头破壳而出。
洗完脸的左明焕似乎是清醒了一些,坐在餐桌前,目光一直追随着傅倬衍的身影。
“吃饭,吃完再睡好不好?”傅倬衍坐到了左明焕身边,将筷子递给人。
左明焕没接,睁着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望着他。
“那我喂你好不好?”傅倬衍又拿起了勺子。
司泊虞说左明焕在病中很少自己吃饭,要是没人在身边,他就会睡上一整天。
要是将人哄着起床,喂上两口,总是多少能吃一些的。
“一般吃饱了他就会拒绝投喂。”司泊虞说。
可傅倬衍喂完两碗,左明焕还是没拒绝,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平时他吃半碗都要胃难受……”那头的司泊虞有些生气,不明白傅倬衍为什么要给左明焕吃那么多。
但转念一想,又心疼又悲哀。
只要是傅倬衍喂的,不管是什么,不管是多少,左明焕都是要吃的。
“算了,也不怪你,胃药在客厅和卧室都有,你找一下喂他吃,然后给他揉一下……”
抱怨不如先解决问题。
按照司泊虞所说收了碗筷又给人吃了药,还没等他开始揉肚子,左明焕忽然脸色一白,站起来跑进了洗手间。
艰难痛苦的呕吐声传来,傅倬衍放下手中的东西追了上去。
左明焕一手撑着洗漱台,一手攥紧了胸口,难耐地张着嘴巴,生理性的泪水不断落下。
悔意将傅倬衍淹没,他上前轻抚着人颤抖的脊背,不断压下酸涩的泪水 。
怕左明焕伤了喉管和胃,傅倬衍急忙将人扶起来擦干净脸上和手上的污渍,随后回了卧室。
吐完之后的左明焕像是被抽干了精力,恹恹地靠着傅倬衍的肩膀粗喘着气。
“对不起。”傅倬衍给人揉着胃,视线变得模糊。
怀里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抖了一下,傅倬衍连忙抱紧人,“没事没事,不难受了,很快就不难受了……”
等着左明焕睡着,傅倬衍才去收拾厨房。
忙着给左明焕喂饭,他自己一口也没吃。
坐在餐厅里,想到左明焕如今这个模样,又心酸到没有任何胃口。
下午的时候左明焕还是睡得很沉,被喊醒之后状态比早上还差。
吃第一口饭的时候傅倬衍就注意到对方皱起了眉头。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强求自己。”傅倬衍哑着嗓子说。
左明焕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那就不吃。”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是司泊虞来送药了。
“这是营养液,吃不下饭只能吃这个。”司泊虞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左明焕身上,但对方却似乎只能看得到傅倬衍。
司泊虞走之后,傅倬衍将营养液弄开给左明焕喝。
还是只喝了一点,人就不愿意再喝下去。
“那我带你去休息。”
“洗澡。”左明焕没动。
司泊虞说不能让他一个人洗澡。
“我去放水。”傅倬衍让人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衣服是左明焕自己脱的,那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痕。
有曾经在海岛上伤的,还有一些是左明焕自己弄的。
呼吸变得极其艰难,傅倬衍按了按眼角,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洗澡的时候两人都格外沉默,傅倬衍心无旁骛地给人洗完澡,一双眼睛红得不像话。
“困。”从浴缸出来的左明焕衣服也不穿就要上床睡觉。
傅倬衍眼疾手快抓住了人,“先把头发吹干。”
“好。”
听话地坐在凳子上等着傅倬衍给自己吹头发,人却疲惫得像是随时要睡着一般。
嗡嗡嗡的声音使安静的屋子热闹了起来,傅倬衍的手指穿过左明焕的发丝,心脏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
“好了,我带你去睡觉。”傅倬衍放下了吹风机。
左明焕吃完药躺到了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睡吧,我也去洗个澡。”
傅倬衍借用了客房的浴室,洗完之后不放心,又去卧室看了一眼。
床上没人,傅倬衍心头一跳,冲了进去,最后在衣帽间找到了人。
“怎么了?找衣服吗?”傅倬衍轻声询问。
左明焕扭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迷茫,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朝傅倬衍走过来,将额头抵在傅倬衍胸口,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我好困。”
“走吧。”傅倬衍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
可嚷着困的人沾了床却睡不着,焦灼地四处张望,很快又坐了起来。
“睡不着吗?”傅倬衍问。
左明焕没看他,也没给他回答,下了床在屋子里转着。
“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傅倬衍去拉人。
左明焕眉宇间凝上一股郁气,看着傅倬衍的目光里带着不耐烦,他甩开了傅倬衍的手,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难受吗?”傅倬衍又问。
左明焕停住了,抬手捂住了耳朵,尖叫着一脚踹向傅倬衍,“吵死了!”
没有丝毫防备的傅倬衍被踹得踉跄。
不等他站起来,左明焕便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向傅倬衍,似乎对自己刚刚做的事感到不可置信。
他急忙后退一步,像做错事的孩子那般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没事,别紧张,放轻松。”傅倬衍阔步上前将人揽在怀里。
“睡不着也没事,我不该逼你的。”
“那我带你看动漫好不好?你以前有喜欢看的动漫不是吗?”
“或者看小动物,你喜欢的小猫或者小狗。”傅倬衍耐心地拉着人回到沙发上,又拿出了ipad。
左明焕安静了一瞬,目光定在屏幕上的小猫上,僵硬紧绷的后背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虽然还是睡不着,但聚精会神看着小动物的左明焕卸去了所有攻击力。
屋子里只剩下小动物发出的呼噜呼噜声,傅倬衍也松了口气。
怀里的人瘦得让人心惊,骨感的手肘抵在傅倬衍身上,戳得人有些难受。
没被主人好好对待的胃部也在此刻发出了抗议,傅倬衍闷哼一声,没忍住蜷缩起了身子。
手指下意识动了一下,将视频里的小猫划走。
左明焕顿了一秒,忽然抓过傅倬衍手中的ipad大力砸在了地上。
难得的静好在这一刻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