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多智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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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大厅。
喜讯方至，林府满门惊喜，林争、徐妍容等齐齐出迎，就连林若冰也在场，见李澜居然真的高居榜首，她心中还是有些复杂的。
这个家伙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但当密谍司来人时……所有人都是色变。
“秦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林争脸色一沉，看着闯入府上的秦武。
秦武冷笑一声，道：“林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呵呵，岑靖迟岑夫子已经全招了，你花费重金，请他为你的女婿、儿子上课，是也不是？”
林争道：“是又如何？”
“岑靖迟乃是今年大考的主题人之一，他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贿赂，竟提前给李澜泄了题目，所以，李澜才能高中榜首！”
秦武高声开口！
顿时，林府内外一片哗然！
“什么？岑夫子给李澜透题了？”
“这怎么可能，岑夫子年高德劭，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吧？”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那篇《五蠹》气势恢宏、行文老练至极，不像是区区一个年轻人能写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岑夫子提前给李澜写好的！”
太多士子读书人，跟着迎接状元的仪仗抵达林府之外，此刻瞬间轰传。
“我想起来了，文考那天，李澜在考场外亲口说过，他的春江花月夜是抄的，他还要抄文道大考的文章！”
“不错！”
“状元居然是舞弊而得，当真奇耻大辱！”
暗中似乎有人推波助澜，一时间群情激奋！
“呵呵，岑夫子和李澜无亲无故，之所以给他泄题，帮他写了文章，还不是因为将军府位高权重！”
“林争也跑不了，他也有罪！”
“考场舞弊，罪不容赦！”
一时间，各种喊叫声此起彼伏！
厅堂上林家众人齐齐色变，但林争却是冷道：“秦武，李澜是我林争的女婿，你光凭一张嘴，就说他考场舞弊，坏我女婿前程，怕是没有这么轻松！”
李澜本身无法修习武道，文道便是李澜唯一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李澜真的被泼上这污水，那李澜此生都完了。
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
而且，对方的用意，不只是要拿下李澜，还要借此机会重创将军府！
秦武闻言却是一笑：“文道大考之前，岑夫子给你们林府送了一堆书，是也不是？”
“岑靖迟自己都已经供认了，考题就藏在那些书里面，来人，搜！”
他一挥手。
铁破山怒道：“这里是林府，岂容你们撒野！”
说着就要阻拦，但秦武已经一亮密谍司的令牌，冷笑道：“林府要对抗密谍司办案吗？！”
铁破山动弹不得。
林争眼中寒光一闪，但却淡淡道：“破山，不必阻拦，带他们去看看那些书便是。”
铁破山带人去，不多时，岑夫子府上送来的书，都被带了出来，秦武只怕拿起其中一本，翻到某一页上，只见其中一些文字，被做了一些不太看得出来的标注：“诸位看，这就是今年的考题！”
场中所有人一看，无不哗然。
“果然是考题！”
“证据确凿，泄题！”
“李澜这个欺世盗名之徒！”
一时间，骂声更加澎湃。
徐妍容、林若冰都是有些急了，但是越是这个关头，林争却反而越是冷静，他终于明白，锦阳宫的毒计居然是落在此处！
先是推波助澜，让京中士子对李澜怀下嫉恨之心，然后送来书籍，等到文道大考一完，马上揭露李澜所谓舞弊之事。
文道大考本是天下人的进身之阶，一旦被权贵染指，天下人无不痛恨。
如此一来，李澜、林府，都会被千夫所指，会被天下人唾骂，当真是难以翻身了！
“这件事，我会上书向圣上禀报，请圣上明查，李澜，你今日带不走。”
林争冷声开口。
他心中倒也不甚畏惧，这一次的局面虽然也险恶，却不如上次林府被栽赃勾结北胡凶险。
上一次只要一个不慎，圣上恐怕都会大怒，诛林府满门，因为大将与外敌勾结，那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但这一次，科场舞弊，圣上纵然会怒，却也绝对不会直接诛杀大将，事情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只不过，敌人既然安排如此周密，恐怕想要翻案难如登天……
大不了，拼着这数十年南征北战的功勋，为李澜求一条活路便是。
只不过，如此一来，他一生清名却也会全部毁掉，必然晚节不保、身败名裂！
但这一瞬，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李澜，值得！
秦武闻言，脸色一冷，正要说什么，忽然后堂李澜的声音已经传来：
“秦大人，不必多言了，李澜随你回密谍司候审便是！”
众人齐刷刷转头，目光聚集之处，李澜淡然而来。
“李澜，你回去，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林争沉声开口。
但李澜却是朝着他行了一礼，道：“岳父，我相信世间自有公道，密谍司，自会还我一个清白！”
“请岳父不必担心！”
他笃定非常，林争见状，却是心中微微狐疑。
李澜如此镇定，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安排不成？
忽然，他看到了李澜腰间所佩的玉佩，心中一动，这块玉佩此前赵探月送给李澜大婚的贺礼！
代表了一份人情。
李澜若去了密谍司，以赵探月的性格，应该不会看着李澜被屈打成招，自己也可有时间在朝堂上斡旋，便点了点头，道：
“一切小心。”
李澜转身，朝着秦武一笑，道：“秦大人，走吧。”
秦武冷笑一声：“来人，上镣铐、枷锁！”
李澜眼中寒意一闪而过，但没说什么。
当即，他的双脚双手，都被人上了镣铐，更是戴上枷锁，好似一个囚犯一般。
“走吧，新科状元！哈哈哈……”
秦武得意的大笑起来，就这样领着李澜，走出了林府。
至于那群前来送喜的仪仗、官员，早已经目瞪口呆，此刻也是急忙赶回去报讯去了。
走出林府。
“好个科场舞弊的奸贼！”
“该杀的东西！”
“杀了他！”
一时间，街道两边，无数人大骂。
千夫所指、万人唾弃……这种情况，恐怕换了任何人来，都会心中崩溃，但李澜却仍旧保持着平静，一言不发！
秦武故意让队伍走的很慢，好似带着李澜在游街一般，冷笑着，欣赏着他的得意之作，想起林府大婚之日时，他在李澜手底下所受的折辱，只觉得心情大好！
“一招窃诗风云起，状元化作囚中郎……李澜啊李澜，醉月楼上风光时，你又可曾想过今日！”
李澜看到了徐如遇，他才华的确不错，仅次于李澜，高中榜眼，此刻见李澜落难，他已经彻底回到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还是京都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李澜这座大山，已经从他的心上移开了！
“诗仙李澜，当真是令人想笑，哈哈，李澜兄，来来来，看我，我给你个好东西！”
而与徐如遇一起的急才张健，恶毒地捡起一个臭鸡蛋，得意洋洋地朝着李澜砸了过去！
眼见李澜就要被臭蛋糊脸，忽然间咻的一声，一道箭矢远远而来，竟将那臭鸡蛋在李澜三步之外射破了，箭矢更是贯穿到张健脚下，尽没入青石板中！
“这怎么回事……”
一时间，围观者无不骇然，张健更是脸色苍白，身体僵住，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而李澜回眸看去，却见队伍后方，不知何时，一身白衣的林若冰居然乘马远远跟着，她手中提着一张弓，勒马而立。
“林若雪，你想做什么？”
秦武大喝，但当他看到林若雪手中的弓箭，竟也脸色一变，有些色厉内荏起来，手心微微出汗！
林若雪嫁人，退出武林，不意味着她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就此消失！
被誉为天下武道天赋第一人的林若雪，实力早已经让很多老辈高手都只能望其项背！
此人如果真的要出手做什么，在京都能拦住她的人并不多。
可自从林若雪嫁人，并且宣布退出武林、不问武道，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一点。
直到现在，那张弓，那彻底没入青石的羽箭，让这个已经嫁人，已经相夫教子久不出林府的新婚少妇，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力压一代的天之骄女，也唤回了众人心中久违的恐惧与压力。
林若冰此刻，显得无比霸气，她从容非常，平静且淡然：
“李澜是我的夫君，未定罪之前，不容任何人折辱。”
“我会护他一路！”
清丽的话语，瞬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林若雪，退出武林，还是这般盛气凌人！”
“武道第一天之骄女，果然名不虚传。”
“当年只手镇压京都群雄的狠人……”
一时间，很多人神色复杂。
林若雪在京都留下的传说太多，名声太强，一时间，很多人都悄悄放下了手中的烂菜叶、石块等。
算了算了，骂几声算了。
就连秦武，都是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李澜见状，也不禁哑然一笑。
他本来都做好了受些折辱的准备，却没想到林若冰会冲出来……而且，看她那样子，还真的挺霸气、挺飒的。
她那位名满天下的姐姐，行事风格便是如此霸道，如此随心所欲吗？
李澜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此刻是真的想要维护李澜，还是只是为了扮演她姐姐霸气无双的人设，不让天下人起疑心？
不知道。
只是一路长街而去，那白衣胜雪、乘马而来、手持硬弓的少女一路守护，他头戴枷锁、脚受锁链，两边骂声不绝，却真的没有一片菜叶、一口唾沫到身上。
倒也颇为安心。
终于，很快便到了密谍司大门前。
而密谍司内。
一张几案后方，赵探月一身紧身黑衣，身材线条明朗优美，正在沉思着。
“师父，秦武抓了李澜，已到司前。”
喜夏神色微微有些复杂道：“这位李公子……当真像是会算命一般！”
她想起了文道大考之前的那天晚上，李澜主动提出愿意去狱中探查，赵探月苦恼如何将李澜顺理成章送进去，李澜却告诉赵探月，会有其他人出手，赵探月只需要因势利导就可以……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这个李澜，究竟是人还是鬼？
而赵探月此刻，抬起头来，冷艳的脸上也闪过些许唏嘘感慨，道：
“的确多智近妖。”
“走吧，戏已经开唱，敌人粉墨登场已久，我们的决胜一子，也该落下了。”
“随我去接李公子。”
她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