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炼气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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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一时鸦雀无声，方才叫嚣着要给李若愚点教训的人都消了声，一时间，竟然无人再上台。
李若愚只觉隐隐触碰到了炼气五层的门槛，可离真正踏进去还差一些火候，她望向台下，不带情绪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眼里露出些失望。
“常听闻剑修傲骨风气，怎么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
她眉眼间分明没有露出蔑视的情绪，在场的所有剑修却莫名有种被她看不起的感觉，手上拿着的剑突然就低人一等。
剑修大多傲气，哪能受得了这种评价，李若愚话音刚落，台下就传来一道爽朗男声。
“仙友剑意锐气之至，势不可挡，确实令人惊叹。看仙友年幼，上台的都是剑修小弟子，实战经验还不成熟，既然仙友觉得这些小朋友们不合心意，那在下愿意上台陪仙友切磋。”
他三言两语就将之前的三人归为了“不太成熟的小弟子”，又将上台的原因归为陪李若愚切磋。
“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
台下金如意听曾渺分析完后，双手叉腰，眉间尽是气愤，但眼里是明晃晃的担忧。
她从未见识过李若愚用剑，也从未见识过她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
李若愚向来是沉静的，不动声色间将一切规划好，然后一步步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除了在修炼时有些激进外，她就像一个被规划好路线的傀儡，从不逾矩，从不出界。
她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灰扑扑的，不太起眼，可这一刻她一身红衣耀眼，与过去深深割裂。
对于这样的好友，金如意有些陌生，可却莫名觉得，这才该是真正的她。
看着李若愚手中剑上的裂痕，她偏头，冲身后暗卫轻声。
“给她拿把新剑来。”
她话音未落，李若愚却先一步出声。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轻笑了声，像是看破了对手所有的小心思，眉眼飞扬间却没有丝毫胆怯与畏惧。
“来。”
她开口，只说了这一个字。
台下有些摇摆了。
上台的人是他们剑修亲传弟子，虽然实力在亲传弟子里不算亮眼，却也是剑修里实力不俗的风云人物。
“荀三这算不算有点欺负人啊？他都入门派几十年了，一个炼气五层的弟子去打一个炼气两层的小姑娘？”
台下有弟子小声嘀咕，表情有些犹豫。
他身边弟子毫不在意，
“谁让她来我们剑修比武台的？今天她要是站着从我们剑修比武台上下去，那我们剑修脸都能丢尽了。”
更多的弟子是在为荀三欢呼呐喊，
“荀三师兄，打败李若愚，我们立刻拥你为新的剑修领袖！！！”
荀三面上谦虚一笑，看着李若愚的眼神里是假惺惺的关怀。
“李仙友，你的剑坏了，要不要我给你换把新的剑？”
剑于剑修，犹如最亲密的伙伴，甚至是剑修的第二条生命。
李若愚轻抚着那把破损到已经无法继续战斗的剑，眉间有些安抚神色。
“不必。”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纸，注入灵力一把贴在了那把剑身上。
“锻造符？这是一阶上品符师才会的东西吧？”
十几岁的年纪就到了一阶上品符师是什么概念？
一阶中品符师在一些小地方甚至已经是被热情招纳的对象了，就连被称为丹道天才，被家族培养至今的金如意也只是刚突破一阶上品到了二阶丹师而已。
台下声音嘈杂，李若愚却只专心在符纸上。
她在偷学别家本领时并未忘记自己的主业，画符这件事对她不算太容易，它太需要沉下心，心无杂念的去做，才能真正画出一张合格的符纸。
可她的杂念太多了，她的脑海里有无数计划在同时运行，这让她在学习之初几乎是被拒之门外。
她能在符师一道上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比别人多出数百倍的努力与时间。
她修长手指微动，用上了在锻造课上偷学的手法。
指节翻飞间，铁剑的杂质被缓缓剔出，在上方汇聚成一个黑色的小球。
“她还会锻造？啊？有没有锻造的仙友告诉我她这一手属于什么水平？”
回答他的那声音苦涩，全没了刚才看热闹的那股兴奋劲。
“她用的手法很基础，我们都学过，但是这么说吧，我要是跟她一起在老师面前考锻造，她是被老师供起来的那个，我是被老师一脚踹飞的那个。”
他回答完，台下又短暂的寂静了一会。
台下来看热闹的各门派弟子背后都突然一凉，突然对剑修感同身受了起来。
李若愚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过这么可怕的人！！
不管他们的想法，李若愚很快完成了对铁剑的一次锻造，锻造完的铁剑银白如雪，比最初更多了点锋芒。
虽然还是一把普通的剑，跟荀三手里的那把散着灵气的宝剑无法比较，但是它被拿在李若愚手里时，众人莫名就感觉到了压迫感。
李若愚能打败荀三？不太可能。
但是他们一开始看她打那些剑修弟子时也是这样想的！
台下剑修依旧在努力为荀三加油，来看热闹的弟子们却默默犹豫了。
终于，在一个小符修声嘶力竭喊出“李若愚，全系天才，神中之神！”这句话后，台下突然就出现了高声为李若愚呐喊的声音。
对于台下嘲讽声怒骂声没有一点反应的李若愚却突然愣了一下，她看向那声音的来源，眼神像是透过他们看到了某一刻的过去。
那一刻，这道声音像是穿越了时空，热烈的为云泊月和李若愚喝起彩来。
“云泊月，天才剑修，凤凰之剑！！”
“李若愚，全系天才，神中之神！！”
“想的什么奇奇怪怪的口号。”
她小声呢喃，眼神却越来越亮。
长老宣布开始的那一刻，像是有另一颗心跳与她重合，是同样的剧烈。
那是站在比武台上的云泊月。
她飒然起手，剑势如虹。
“第一式，雀起四方。”
“第一式，叶落无根！”
那两道声音遥遥的重合起来，用的是不同的剑法，势不可挡的锐气却一模一样。
荀三并未轻视她，在她抬手的瞬间就抬手举剑防御。
李若愚毕竟只现出了炼气二层的实力，对于炼气五层的荀三而言，挡住她的攻势不算难事。
像是要从她身上找回场子，他也只用了无相剑法，手中动作与李若愚相同，散出的灵力却更为浓厚。
那是三个层次的碾压，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第一式，雀起四方！”
他同样挥出一剑，李若愚立刻闪避，却还是被剑气划出一道伤口。
她鲜红色的衣袖被划破，台下同时响起一道道欢呼声和倒喝彩声。
“荀三！荀三！荀三！”
“把她打飞！”
“戚，我以为多强呢，也不过如此嘛。”
金如意一群人被挤在台下的弟子中，怒气冲冲大骂。
“让一个炼气五层的大叔来欺负小姑娘，哪来的脸在这喊啊！”
她俏脸气的通红，看到说话弟子眼神不善的看过来，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看看看！看什么看，我是你祖宗金如意！要骂来骂我啊！敢不敢？”
那人一看到金如意的脸就怂了下来，眼神阴毒，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瑶光大陆有这样一个名称，叫做“三大一富”。
三大，指的是三大世家，而一富，指的就是金家。
谁不开眼，敢去找金家大小姐的麻烦。
看到那人闭嘴，金如意不屑的冷哼一声，看着台上的眼神更为担忧。
荀三抓住机会，又接连挥出几剑，李若愚堪堪躲过，身上却又多了几处伤口。
她已经完全处于劣势了，就算是不懂剑的人也能看出来。
台下高呼李若愚的声音弱了些，却依旧存在着。
曾渺刚做完任务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刚想去找自己最可爱的小师妹亲近亲近，就听说了自己可爱的小师妹上了剑修比武台的消息。
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那身交任务时不小心染上血迹的衣服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了，就看到自家小师妹一剑斩天灭地，将那内门小弟子送下了台。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场景，就又看到李若愚被对面炼气五层的剑修压着打的狼狈模样。
她心里还未消散的震惊瞬间就转化成了忧虑，立刻加入了声援李若愚的队伍里。
“加油若愚！你是我们的骄傲！”
李若愚正沉静的闪躲荀三的剑气，猝不及防听到自家师姐的呐喊，差点一个不留神被一剑劈中。
她脚下轻功运转，瞬间以一种极其灵活的姿态拉开距离，却还是被过强的剑气再次划出一道伤口。
灵力差别太大了，她倾尽所有挥出的一剑，对方不费力就能挡下，而对方的剑气她却很难完全躲开。
一直这样躲下去，她迟早会因为灵力耗尽而输在台上。
她在闪躲中试图抓住机会，可荀三这人虽然傲气，可心思缜密，对她严防死守。
一剑，又一剑。
她身上亮眼的红衣逐渐变得破烂，身上也多出十几道伤口，高高束在头上的红玉簪子被一剑打掉，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凌乱的搭在她身旁，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这场面，太像是那天和叶修的战斗。
面前的一直一剑剑耍弄她的荀三和叶隐的身影逐渐重合，那么相似。
不直接打败她，要一点点看她出丑，将她身上的骄傲一点点削去，将她从高台上一把拉下，看她跌入泥潭，看她百般挣扎不得法。
“李若愚，你若是认输，现在还有机会。”
她用剑撑住身体，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荀三？叶隐？
分不清了，她冰凉的手上像是握上了另一只冰凉的手。
“云泊月，你要是认输，我还能饶你一命。”
有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那声音冷冷的，将她混沌的意识唤醒。
“李若愚，你曾是云泊月，可却不想成为云泊月，将她从你的骨血中剔除，可现在你要承认。”
“你就是云泊月，骄傲也好，懦弱也好，一切不好的经历，一切失败，一切伤痛无助，都是你的经历。”
“发生的种种，都是你的选择，而现在，你有了一次新的机会。”
“这机会不是让你抛下过去的你，去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机会是让你带着过去的你变得更强大，无论是云泊月还是李若愚，你们都是一样的。”
“就像现在，你们会干出同样的事。”
那只手和她一起缓慢举起剑，直直的指向对面胜券在握，眼里尽是高高在上的人。
“再来。”
台下感慨她的战绩就要到此结束了的弟子们被她一句话堵住喉咙，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她身上的伤口流出殷红鲜血，有些伤口深可见骨，伤口流出的血甚至将她的衣服大半染成了暗色。
她不复最初的光鲜亮丽，可没人能再说现在的她狼狈。
她的背挺得太直了，像是根青竹，可这青竹太坚韧，也太可怕了些。
这一刻，他们对于符修的柔弱印象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台上，脸上不自觉露出轻蔑神情的荀三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
这人怎么都这样了还想抢他风头？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冰凉。
“输了就是输了，不认输的下场很惨的小妹妹。”
李若愚笑了一声，声音轻轻的。
“我已经体验过了。”
可她还是不认输。
她手中剑逐渐变得通红，剑身温度急剧升高，在她挥动间，周围空气甚至荡起波纹。
那是她的老伙计在回应她，在为再次感受到她的气息而激动雀跃。
她周身温度也急剧升高，皮肤上隐隐冒出红光。
练武场处灵气剧烈波动，全部向李若愚处聚集，她头顶灵气凝成一个漩涡，那漩涡急速旋转着，将灵气送进李若愚体内。
“她这是要突破了？！！”
台下弟子衣衫被那灵力飓风吹的猎猎作响，却没一个抱怨的声音。
天地间风云变色，练武场灵气几乎被完全抽空，随着啵的一声，李若愚睁开双眼，眼里隐有火光。
炼气五层，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