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何为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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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霄！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中天门门主，当着我们的面，怎么偏袒一个外人，吃错药了？”
看着那位因为激动连自己的名字都喊了出来的长老，鹤真人无所谓地点点头。
“没错，我是吃错药了，但诸位是不是忘了什么？”
随即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语气冰冷。
“此子救了你们多少弟子，当时他初来中天门的时候，怎么说的？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见说起此事，各位长老的脸色纷纷一变，都有些尴尬。
那日洛千尘重伤昏迷，被慕婉清带回，但中天门本是属于比较排外的宗门，所以一直被安排在住处。
但后来，随着十几位弟子被从蓟州城底救回来的消息传来，一瞬间，对于那位救了他们的洛大人，长老们心里满腹感激之情。
甚至在大离国师派人来查探之时，信誓旦旦地保证必会治好。
可真当晨决明说出洛大人就是那日被丢在客房的男子之时，所有人的目光也是一变。
本就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病患几天前就已经在门内，而他们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开口保证。
一时间虽然有些拉不下脸，但还是同意了此事，可谁想到慕婉清下一秒就带着那人去了阳泉。
这岂不令他们大惊失色，这种地方，莫说手下弟子，就连自己都很少有机会去泡一泡。
而令人恼火的是，此人身上带着鬼气，居然将阳泉污染了，这迫使将本该开放的阳泉关闭。
这一来一回，已经损失了太多时间，眼瞅着距离阳泉特殊效用的时间快要结束，一个个都已经瞄准了入内的资格。
却没想到门主依旧一意孤行，居然不顾门内自己人，而帮外人。
这时，一位长老出言反对道。
“虽说此子救回了老夫的孙儿，但若是就这么再次把外人带入阳泉，却有些不妥。”
“不妥？”鹤真人讥讽一笑。
“为了一个外人，我们中天门已经仁至义尽，若还按门主所说的来，岂不是本末倒置？”
他看着开口的那人，不禁开口嘲讽道。
“邢长老说得不错，可试问，是谁救回了你那失联已久的弟子？”
这话呛得那位长老半晌说不出话来，面色阴沉地不再开口。
鹤真人环顾此处众人，淡然道。
“之前你们当着大离国师做出的承诺，我不敢忘，中天门不敢忘。”
说罢，转身往外走，嘴里话传入他们耳中。
“自明日开始，阳泉继续封闭三日，告诫宗门所有弟子，不得入内。”
......
晨决明住处，他得到了这个消息，立马急匆匆赶去师父的住处。
推开门，发现那墙上那幅山水简图前站着一人。
上前躬身问候。
“师父。”
鹤道人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来，面带笑意。
“徒儿怎么有空来此？”
晨决明摇了摇头，心里满是不解，开口直奔主题。
“师父，为什么要让洛公子一人独享阳泉？哪怕再如何，也不能剥夺师弟师妹们的机会吧？”
他这话，也是当时许多长老所想的。
鹤真人这个门主，虽然平日看着不称职，总是在嘴里念叨着要一走了之。
但真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若论起宗门责任感，此人当仁不让地排在第一位。
如若不然，鹤真人这个性子，早就跑了，还会死守中天门几十载。
所以对于自己师父这个不利己的决定，感到很惊讶。
“怎么，你也听说了？”
晨决明闻言，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阳泉有那么大，为何要阻拦其他人，独独让他一个人进去呢？”
鹤真人抚了抚胡须，轻笑一声。
“徒儿，你可记得，这阳泉多久开放一次？”
“三年。”
“那你可知道，每次进入的都是哪些人？”
这话让晨决明陷入了回忆。
鹤真人的徒弟很少，只有他与慕婉清，而他们两人早早便不再需要外物提升实力了，之后的话。
“都是各位长老的血亲以及亲传。”
“没错，”鹤真人缓缓点头，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么多年，这些个家伙，培植亲信，刚愎自用，联合一派一派组成团体，我都看在眼里。”
晨决明缓缓点头，师父说的这些，其实这些年他也知道，但却不曾留心。
“若是为了宗门还好，一旦不是，这种机缘被他们把控在手里，那将来，中天门可还有希望？”
“那师傅的意思是？”
鹤真人冷哼了一声。
“让那小子进去三天，既是完成对大离的承诺，更是要引起所有弟子的关注，让他们知道，这等机缘，我若开口，不是没有机会争取。”
“师父准备怎么做？”
“待那小子出来后，时间也剩得不多，到时候举行比武，各凭本事，胜者奖。”
这一下，晨决明才终于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让洛千尘入内三天，引发宗门上下不满。
随后通知新规则，以实力为尊，赢的人便可享受机缘。
这样一顿操作下来，比起往年不知道好上多少。
至少，不仅仅只会把持在各个长老手里，而是让更多普通弟子瞧见盼头。
“只是这样，各位长老会心生不满啊？到时候若是心生间隙....”
晨决明担心的不无道理，中天门作为大离三门三宗之首，弟子人数众多，但其实有天赋者大多数都拜在了各位长老座下。
一旦反出宗门，自立门户，只怕会带走大半弟子。
闻言，鹤真人却是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这些年，因为为师的任性，没有好好打理你师祖留下的这一切，所以，即日起，准许由你代师收徒。”
代师收徒，四个字简简单单，但放在鹤真人身上却是极其不同。
作为一名即将问鼎逐意境的强者，声名威望都是不容小觑的。
而不少拜入中天门之人，所图的都是入他座下。
可惜早些年，因为贪图轻松，草草收了两个弟子，便不再收徒。
面对其他长老，少则几十，多则数百的人数，实在不够看。
若不是两人都相当出色，慕婉清甚至与上一辈实力并肩，否则这个门主，在许多人眼里都不如一些长老。
听到这话的晨决明，脸上没有喜色，只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生性洒脱的师父固守宗门几十载，天天想着放下重担，云游天下，可始终不得实现。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的境界很早就已经达到了精一境巅峰。
可几十年上百年来都处于这个阶段，寸步未进。
其中缘由，两人一次小聚，曾说起过这么一句话。
“徒儿啊，为师今生若是走不出宗门，只怕逐意境无望啊。”
虽然当时听着有些好笑，但如今却能深刻体会到这才是鹤真人的无奈。
想到这里，他认真地开口说道。
“师父，待此间事了，弟子收几个师弟，你出山云游去吧。”
听到这话，鹤真人不由得愣住了，没想到会从徒弟嘴里听到这番话，一时间不知笑还是哭。
“怎么，你要赶为师走吗？”
晨决明注视着他，不搭理玩笑话，低声道。
“其实早几年我与师姐聊起过师父的情况，师姐当时给了我三个字。”
“哪三个字？”
“随心动。”
此话一出，鹤真人僵在了原地，片刻后，眼中闪过神光，随即放声大笑。
“随心动，好一个随心动，老夫这些年最正确的就是收了你们两个当弟子。”
笑到最后，眼里满是欣慰，他温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二徒弟，淡淡一笑。
作为当世站在上层的强者，又何尝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
逐意境，便是追求自身极致的意，一个人毕生的意，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你们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不必为我担心。”
自己思虑了许久，才决定说出了那番话，可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不同意，一时间有些不解。
鹤真人微微一笑，走到窗边推开，眺望山间，语气平淡。
“一走了之确实简单，但徒儿啊，若是我就这么走了，放下宗门不管，那是否就真的是我的意呢？”
“早年为师也曾想过，但做决定时，脑子里却是冒出了别的念头，若是真丢了你们与宗门，那这种行为，是不是也算作是逃避呢。”
“心若逍遥，那才是真逍遥。”
他的话如同一钟声，惊醒了此刻的晨决明。
“可是师父，你难道一直不是？”
“所以说，徒儿，你还是没有看懂你师姐的意思，随心动，随心动，为了心里的宗门而困守一地，何尝不是一种逍遥？”
鹤真人神色平静，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这让晨决明看得一呆，有些崇敬地躬身一礼。
“师父刚才所言弟子定当好好领悟。”
“是极，而今日便是你我师徒振兴中天门的第一步，可喜可贺啊。”
在之后，两人就明日以及接下来的情况，一一做了相应的准备。
只是有一事，他还是始终不明。
“师父，那为何是三天？”
鹤真人本是带着笑意的脸上瞬间愣住，沉默许久，这才开口道。
“老夫觉得你师姐对那小子兴许有意，婉清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如意郎君了。”
话未说完，一个木凳径直砸来。
“老东西，休要算计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