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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真不考虑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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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气温直降,萧淙之让元绮穿上已经烘干的衣服,将自己的外衫用树枝支起,拦在佛窟口子上挡风,元绮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二人都泡了冷水,若离了火,后半夜的寒风一吹,肯定得出事儿。为了火不熄灭,萧淙之守了一夜。

元绮睡熟之后,他凝神聚气,闭目养神。脑海中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细细过了一遍。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个想法,再看洞外,天色也渐渐从漆黑逐渐转为蟹壳青,山林叶脉逐渐有了光泽。

他低头瞧着自己怀中人的睡颜,虽不忍打扰,却还是轻声将她唤醒:“朝若,醒醒,我们该出发了。”

元绮困倦不已,但也知道此时是非常时刻,立即支起身问:“去哪?”

萧淙之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几句,她便明白了。

仍旧由萧淙之背着她,天光渐亮,路也好走了许多。日出时分,二人顺着沿路佛像雕刻的痕迹,在山脚找到两三户零散得茅屋人家。

萧淙之上去敲门,其中一家的主人家正提了柴刀,背后背着背篓,正准备出门,见他们衣衫破烂,以为是贼人,横刀在前,拒之门外!

萧淙之高声道:“大哥,我们不是贼人,我与夫人在山中不小心遇到野兽袭击,我夫人受了伤,请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暂歇,事后必有重谢!”

男人还在犹豫,屋里的女主人,擦着正在做早饭沾上的污渍走出来:“什么人呐?”

男子转述说:“说是山上受伤了。一男一女。”

妇人又将门开了个缝隙,上下打量二人,脸上虽有些细小伤口,却又能看出这二位姿容绝佳,绝非山中野夫。

担心她拒绝,元绮又柔声道:“这位嫂嫂,可否行个方便,我必当重谢。”

门又关上,不知夫妻二人商量了什么,不多久,那夫人又出来便将他们迎了进去。

茅屋内不大,进门左手边,一堆炭火上吊着一只汤罐子,咕嘟嘟冒着泡。右手边是炕,炕上还有个白胖的小娃娃,四仰八叉正呼呼大睡。

妇人让他们坐在炕上,盛来两碗热汤,热切地问:“二位这是遭难了?在山上走了一夜?”

那汤淡而无味,并不好喝,但二人一夜水米未进,却很暖身。

萧淙之含情深看一眼元绮:“是,昨日城中舞龙,人山人海,我们原想登高,没想到夜路难行,我夫人的膝盖又摔伤了,这才狼狈至此,大嫂见笑了。您怎么称呼?”

那妇人眼珠转动,咧嘴笑着说:“叫我杜鹃就行。二位怎么称呼?”

元绮回答说:“他姓顾,我姓方。”都是外祖的姓氏。

杜鹃听她谈吐,仪态,连喝汤都与乡下人不同,端着碗的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翠玉镯子,更是连都没见过:“公子,二位虽然看着脏乱,但我瞧得出来,应是城中富贵人家吧。夜里登高,还不带下人……”这意有所指,眼光也是在元绮身上打量着,“这位真是你夫人?”

元绮装作慌乱的模样,赶紧扯下腰带镶嵌的小明珠,塞到杜鹃手中:“嫂嫂,不瞒您说,我与他是两情相悦的,但父亲却要我另嫁他人,昨日本想告别,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说着委屈地带了哭腔,“这枚珍珠求您收下,虽不止太多钱,但换个几十两不成问题,大嫂你收留了我们,应当道谢的,还请你,千万不要将我们俩的事儿说出去。”

杜鹃立时双眼放光,嘴上推脱着:“这,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元绮却看了眼床上的孩子:“您别客气,就当给这孩子买点儿衣裳的。”

一颗细小滚圆的珍珠,捏在她手里,分明很轻,却好像怕捏不住,要用双手攥着:“那就,那就谢谢姑娘了。”

“姑娘稍作休息,我这就让我家男人去买点儿好的吃食回来。”

“多谢杜鹃大嫂了。”

不一会,杜鹃拿了两套粗布衣服和几个馒头进来:“公子,小姐,你们别嫌弃,这两身衣服先将就一下吧。”

“好的,这就换上。”萧淙之道。

杜鹃识趣地退出去,萧淙之动作麻利地换上,便到门前,透过门缝观望。元绮换好衣服,问他:“在看是什么?”

“那妇人贪财,却并不识货,金玉还好说,珍珠,普通人家见都没见过,她有疑心。估计等一会就会让他男人进城典问价格了。”

元绮腿上有伤,站不起来,坐在炕上,笑着说:“那正好,替我们报个信。”

萧淙之也走过来坐下:“你的伤要紧,其他的交给我。”

听他这么一说,元绮便知道他心中有盘算了:“你……”话到嘴边,身体便被人向后扯了一把,原来是睡着的胖娃娃醒了。

“娘…娘…”这孩子看着不过一岁多,还说不清话,倒是能自己扶着她的肩站稳了。

“呀,你醒啦。”元绮方才便瞧见他大头滚圆,四肢肉肉的,仿佛一个大白汤圆,甚是可爱。

他倒也不怕人,反倒对元绮十分好奇,元绮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心想这孩子刚才可能将自己认成他娘亲了:“你娘亲办事儿去了,姨姨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这般大的孩子,虽不会说话,却能听懂五六分,立即咧开没几颗牙的嘴,笑着拍拍手,又张开,要她抱抱。

元绮见他还站不稳,赶紧抱住,提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呀,小宝宝,怎么回事儿,你这么重的呀?姨姨差点儿抱不动你呢。”

那孩子咯咯咯地笑,还撩起肚皮,好像要给她看着自己的大肚子。

“哦呦,这是宝宝的大肚子呀,姨姨摸摸,”玉手在他小肚子上轻轻一抓,逗得那孩子笑的更大声,四肢也挥舞起来。

萧淙之看在眼里,若她有孩子,应当就是这样子吧。待他们玩了一会儿才说:“过来吧,叔叔抱你,姨姨脚上有伤。”

孩子却并不乐意,踩着元绮的大腿站起来,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元绮捋捋他的背,安抚着问:“那姨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啪啪拍着小手:“宝……宝……”

“好好好,小宝宝。”

“我们都叫他大宝。”杜鹃听到屋里孩子醒了,便推门进来。元绮将孩子交还给她,孩子还挥舞着小手要她抱。

萧淙之见她进来,便顺势开口说:“杜鹃嫂子,您慧眼,我们确实不是夫妻,但我对她的心天地可鉴。昨夜既然告别不成,我想,倒不如就这样做了夫妻。”

杜鹃颇感意外,想不到这小伙子人长得英俊,还很有胆色,也是,想来昨夜山上又冷又险,他应是将人背下来,可见心诚。

元绮也随机附上:“我与顾郎情笃,断不愿嫁与旁人。这些不堪的话,说与嫂子听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我昨夜遗失了身上所有的财物,若要与他私奔,还需取些东西。”

杜鹃为难道:“这,这我也帮不上忙呀。”

萧淙之元绮二人相看一眼,萧淙之的手便伸过来,与她的手十指相扣,做出情深似海的模样。

元绮开口道:“只需嫂嫂替我报个信,到时,连同您救命的谢礼,自会有人一并送来。”

见杜鹃仍有犹豫,元绮继续加码:“实不相瞒,我母亲早亡,留了一大笔嫁妆给我,我父亲续弦,继母想要侵吞我的嫁妆,这才着急将我嫁人。好在母亲有先见之明,将这些财物寄托在友人之处。眼下我腿脚不便,只需劳烦嫂嫂将这只镯子交给东市四宝斋的掌柜,请她传话给我的贴身丫鬟荔云即可。”

她退下自己的手上的镯子,正是那只,请匠人千金打造的金丝冰阳绿翡翠手镯,举世无双。杜鹃小心接过,从未见过如此好东西,看的痴了。

元绮补充道:“这是我贴身之物,若荔云见不到,绝不会信,嫂嫂千万珍重。”

“是是是,这是当然的。”

“这一趟,我不会让嫂嫂白跑,待嫂嫂见到荔云,她会先谢姐姐,事后,再有一百两黄金奉上。”

“一、一百两?黄金?”这也太多了。

萧淙之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做戏,补充道:“只是嫂嫂您千万得小心,我那未来岳丈在上京是有些门路的,若您走漏风声被他知晓,无论我们如何,他这人看重名声,是定然要想方设法将消息抹去的。”

“是呀,”元绮发愁,“我父亲极看重名声,若被他知道,别说赏钱,定然会让知情人全都闭嘴。因此嫂嫂,可得千万嘱咐荔云,谁都不能告诉,连我哥哥也不行,让她独自来见我。”

杜鹃思索着她的话,似乎在权衡利弊,元绮不给她动摇的时间:“嫂嫂,你看大宝还这么小,您家又位置偏了些,别说我父亲知道,就算是被周围邻居知晓,岂非连带着孩子遭殃?您自己手握百金,闷声发大财,岂不是更好?”

方才元绮与萧淙之观察过杜鹃的丈夫,是个实在的农夫,院子里堆满了柴火,应是靠打柴为生。家中诸事皆由杜鹃料理,应当也是她看出二人来历不凡,才邀进门的,可见她并不是无知妇人。

元绮与萧淙之将利害挑明,她转着眼珠思索没一会儿,看着怀里咿呀学语的孩子,便下了决心:“我这就去,姑娘等我的好消息吧。绝不让您失望。”

元绮却让她别急:“嫂嫂,大宝,我替您抱着吧。”

那孩子确实喜欢元绮,挥舞着小手就要扑过来,杜鹃思索一下,将孩子给了她,便出门去了。

元绮拿过一个馒头,撕碎了喂给孩子吃。

萧淙之见她抱着孩子不方便,便接过馒头,帮她一块撕:“小家主好口才,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演技俱佳,又拿了这个小人质在手里,事情何愁办不成呢?”

她轻轻瞪他一眼:“比不上你,天还未亮便将所有人都算计了一遍。”

他不否认,舔了唇,微微一笑:“即便是走到绝境,人也得为自己谋划一番,才能甘心。”

元绮不理他,怀里的胖宝宝,转眼已吃下半个大馒头,元绮惊呼:“宝宝,吃这么多要胖胖了,喝口水好不好?”

萧淙之去火堆的汤罐里,盛了些汤水,元绮吹凉了喂给孩子。

那孩子不知是开心还是调皮,喝了几口便要去炕上打滚,掰着自己的小脚,到嘴边吧唧吧唧啃起来。

这可把元绮逗笑了:“呀,这是谁的臭脚脚呀,臭不臭?不臭不臭,香香,是不是?”

萧淙之也难掩笑意,突然来了一句:“回头,我们也生一个吧。”

这话如平地惊雷,分明还没怎么样,大白天竟就这样说出口了,她怔了一瞬,只当作没听见。

他笑着也没再说什么,将大宝捞到自己怀里:“这孩子太沉了,你有伤,还是别抱了。”

仿佛他怀里有刺,大宝怎么也不肯待,挣扎着要跑,萧淙之于是插着腋下,将他举得高高的,那孩子立时便咯咯咯地笑了。

杜鹃走了有小半天,她丈夫却留在家里,好似防着他们逃跑。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孩子还在他们手里。

大宝玩了一会便累了,又在元绮怀里睡着,元绮将他重新放在小床上,盖上了小被子,又亲了亲他的小脸。

萧淙之见她这么喜欢孩子,又道:“真不考虑生一个?”

她羞恼,转过身不理他:“你知不知羞?”

“那聊点儿别的吧。”

“又想说什么?”

萧淙之认真道:“昨晚的杀手,有一半,不是月姬的人。”

“你如何知道?”

“有一半用的是弯刀,”萧淙之的话勾起她的回忆,确实,最先露面的人说话也十分流利,全然没有外族口音。

“你特意不让我哥哥来接我们,是否以有谋划?”

他眼皮一抬,目光如锋:“姜洹传信给我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我外祖旧部在上京的名单。”

元绮思绪飞转,想起姜洹的那句话:“顾家军,听候大都督调遣!”

“你是想……”

他牵起嘴角,双眸冷傲:“我要试一试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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