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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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贺舟舟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想问厉子源怎么会在这，可是接着又觉得这么问有点奇怪，这里毕竟是厉子源的家。
她试着收回自己的手腕，对方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贺舟舟皱着眉：“你弄疼我了，你是又喝多了吗，厉子源！”
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如果厉子源一直像之前一样对她礼貌相待，不逾矩，那么她也希望可以和他好好相处，可是既然对方都这样冒犯她了，她也不会忍气吞声，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厉子源听了贺舟舟的话，像是突然被电了一下，松了手，原本脸上着急又悲伤的表情被难过替代。
贺舟舟却不想再和他说什么，对方这样冒犯她，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和他好言好语假模假样说话，她转身就要走。
厉子源见贺舟舟要走，情急之下从又拉住了贺舟舟的手，这次没再用过分的力气，只是刚好让贺舟舟没办法离开的力道。
“舟舟，不要和我哥结婚，至少不能是我哥哥……”
贺舟舟不知道原本已经接受了她和厉晋淇交往的厉子源怎么突然又变回这个魔怔态度了，难道说是他听说了她要和厉晋淇结婚了接受不了所以才这样了？
贺舟舟用力甩开厉子源的手，这次总算是成功了，主要是厉子源害怕再抓痛贺舟舟，没敢太用力。
贺舟舟转过身看向厉子源：“我要和谁结婚和你没关系，难道就因为你是厉晋淇的弟弟，我就不能和他结婚了吗？”
厉子源像是无法承受贺舟舟愤怒的眼神，偏过脸避开她的视线：“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为什么非要是我哥呢，我哪里比不上他，你希望我怎么改变我都努力去改了，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贺舟舟眼神闪烁了一下，发现了事情并不简单，她往后退了几步，打算对方一有异动，转身就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贺舟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我都想起来了，舟舟，前世的所有事情，我都想起来。”厉子源抬眼看向明显处于精神紧张和全身肌肉紧绷状态的贺舟舟。
贺舟舟可真是没想到厉子源早不想起来晚不想起来，这个时候想起来了之前周目的事。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虽说厉晋淇也知道她和厉子源之前的事，可是她还是不希望厉晋淇知道当中太具体的细节，因为那里面不仅藏着厉子源的不堪，也藏着她的。
现在就算她跑了，厉子源也能追上来，说不定还会闹开来，到时候别的人知道了，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她只能压住心中的害怕，出声先安抚厉子源的情绪：“那时候的事……是我有错在先，我骗了你，但是这也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我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所有事，但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因为我已经有了新的人生。”
说到底就是她甚至没有像大部分偶像剧或是小说里写的那样，想对他复仇或是把他踩在脚下，更多的是害怕和不在意，她不愿意再浪费人生在他的身上。
“你也应该有新的人生，和我无关的人生。”贺舟舟并不希望厉子源去死或者痛苦地生活，因为那样厉晋淇还得帮忙善后，她只希望对方可以不要出现在她的人生里，或者至少尽量少出现，不要打扰她来之不易的新生活。
“我做不到，舟舟，我不能看着你和我哥结婚。”
贺舟舟见厉子源完全听不进去她的劝导，只能尖锐地问：“你难道想再杀我一次吗，”或许厉子源从未真正地动手杀过贺舟舟，可是他做的事情却切实地把她逼上了绝路，“无论是我还是你，厉子源，我们都不是总会有这样重来一次的机会的，所以别妨碍我。”
厉子源显然被贺舟舟说的话刺痛了，这些天来他每天都不受控制地回忆他曾经和贺舟舟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被当做珍宝一样，如果说前半段是甜蜜，那么后半段就是爱与痛苦交织。
“你就那么喜欢我哥吗，即使在这么讨厌我的情况下还是要和他结婚。”厉子源不死心，又追问道。
贺舟舟顿了两秒才回答：“嗯，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在贺舟舟刚刚和厉晋淇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不太明白自己算不算得上喜欢对方，她连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觉得很模糊，是不是单纯只是因为厉晋淇刚好出现，又刚好细致体贴，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所以自己才会和他在一起呢，她当时也想不明白。
可是在银海的时候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了，她思念厉晋淇，即使他不在她也过得很不错，可是如果他要来的话，她会打从心底里感到雀跃，期待着和他见面。
她在乎他的情绪，希望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开心的，就像对方给予她的那样，她也希望能给予对方什么。
“你喜欢他什么，长相？工作能力？还是性格？”厉子源像是自虐一般地刨根问底。
贺舟舟摇了摇头：“或许都有吧，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我自己，所以我才愿意，不，应该说是我想和他结婚。”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厉子源的眼睛，那双她梦魇里的眼睛：“我很抱歉曾经伤害了你的感情，尽管那并不是出自我的主观意愿，但是你受到的伤害并不会因为我的行为动机有任何改变。”
“我们都因为那段过去痛苦，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过彼此也放过自己呢。”
贺舟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对着伤害过自己的人突然萌发出一丝同情，甚至出言劝导，可是她曾经和面前这个人离的那么近过，甚至近到她能窥见他内心的那点自卑。
他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又非常需要爱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和贺舟舟有些像。
厉子源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自己的哥哥，爷爷也对他没有任何指望，所以不要求他上进，而他的父母最爱的人是彼此，也不是他，他好像在哪里都找不到把他当做最爱最重要的存在的人。
这也是他不断换女朋友的原因，他像是没有爱意就活不下去的人，即使那些爱是破碎的，是不真诚的，是暗含目的的，他还是像饮鸩止渴一样，停不下来。
贺舟舟是不一样的，她是如此的理解他懂他，总是把他当做最重要的人，她并不依附于他，也对他没什么所求，就像月亮一样，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让他无法自拔，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想要去追逐。
“我宁愿痛苦，也不想失去你。”
贺舟舟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和厉子源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她的好心也很有限，她并不是那种为了救赎谁可以牺牲自己的人。
她退后了一步：“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谈恋爱不能治病，这是我最后的忠告。”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她脚步匆匆，像是担心厉子源会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拉着自己不让走，只不过她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对方似乎没有动作，这让她心下稍安。
在长廊拐弯的地方，她撞到了厉晋淇，对方手上还拿着取灯笼用的长钩。
贺舟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不远处原地的厉子源，显得有些慌张。
她不知道厉晋淇是刚好走到这里，还是说已经站在这里听了一会了，不过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牵起厉晋淇的手，先回了室内，把长勾直接放在后院门边，上了楼。
等到回到两人的房间里，门关上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她看向厉晋淇，对方的沉默不语已经是某种讯号了。
“你刚刚都听到啦？”贺舟舟问。
“一部分吧。”
贺舟舟有点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觉得喉咙有些疼。
“都听到了什么？有什么想问的吗？”贺舟舟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心跳声甚至吵到了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厉晋淇会不会听见。
“我可以问吗？”厉晋淇又确认了一次。
贺舟舟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厉晋淇却没马上开口问，贺舟舟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说话，又抬眼看向他，发现他神情复杂，尽管表现的很不明显，贺舟舟还是能看出来一些，像是心疼又像是难过。
“怎么不问？”贺舟舟用小指勾了勾他的小指。
厉晋淇拉住贺舟舟的手，把她整个人带到怀里，一只摸着贺舟舟后脑勺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背上，轻柔缓慢地抚摸着。
一个很用力的拥抱，温暖又有力量，就像厉晋淇这个人一样，贺舟舟想。
一声沉重的叹息后，厉晋淇在她耳边柔声说：“你一定受了极大的委屈。”
贺舟舟其实在面对厉子源的时候全程都没有什么难过或者委屈的情绪，想的只是怎么解决问题，虽然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三两句话就能把厉子源劝好，以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而厉晋淇短短一句话，她眼泪就落下来了，不是质问，没有怀疑，他最先想到的是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好像她的情绪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就好像跨越了时空，安抚了那个当时被关在别墅里惶恐无助的贺舟舟。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其实……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像是在对厉晋淇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厉晋淇其实刚刚在听的时候脑中已经想了很多，比如贺舟舟真的因为厉子源后悔了，不愿意和他结婚了，甚至要离开的话，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留住她。
可是贺舟舟没有，她说她喜欢他，她完全没有退缩，也没有动摇地说她要嫁给他。
这如何能叫厉晋淇不动容。
贺舟舟比厉晋淇想的还要勇敢，甚至厉晋淇觉得她是比自己更勇敢的那一方。
他也知道对于贺舟舟来说那些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不然她也不用去看心理医生了，更何况即使她想过去了，别的人未必想，梁含玉是这样，厉子源也是这样。
“别怕，我会搞定阿源的，有我在，你不用总是想着自己去面对这些事了。”厉晋淇的手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贺舟舟的头发。
贺舟舟把头的力都压在厉晋淇的肩膀上，她的眼泪在厉晋淇的衣服弄湿了一些：“可是这些原本和你都没关系的，那些都是我以前……做错的事。”
“你没有做错事，舟舟，你只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没有想伤害任何人。那些事我虽然可能没有参与，但是我们是夫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对吗？”厉晋淇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一样。
贺舟舟的情绪有些低落，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没经历过什么攻略任务，和厉晋淇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普通的相遇和相爱，会不会就没那么复杂了。
“对不起，感觉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现在还要你去处理这些事……”
“不要道歉，你怎么知道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获得什么呢，我们是爱人，不必计较这些。”
就算厉晋淇这么说，贺舟舟心中还是难安：“那你打算怎么搞定厉子源，我看他今晚的态度，应该是还没想通，之后不知道冲动之下还会做出什么事呢。”
两人分开了一些，厉晋淇看着贺舟舟眼眶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他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手指在她眼尾的那抹红那贴着轻轻蹭了蹭：“没拿到兔子灯笼，这里倒是有一只小兔子了。”
厉晋淇不肯说，贺舟舟也不问了，她皱了皱鼻子，咬了一口厉晋淇的手：“兔子急了可也是会咬人的。”
“嗯，小兔子牙尖嘴利，这样也好，别让其他人欺负了。”厉晋淇并不在意连痕迹都没留下的一咬，手掌贴在贺舟舟脸颊处。
贺舟舟侧脸亲了亲厉晋淇的掌心：“我本来也不是好欺负的，再说了现在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厉晋淇只感觉像是一片羽毛亲亲拂过他的手心，贺舟舟的嘴唇软软的，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心软。
即使是面对伤害过她的厉子源，她也没说太重的话，甚至没想对他做点什么报复他，不过也不会同情心泛滥。
她是个敢爱敢恨、爱憎分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