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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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湖大厦离公寓很近，厉晋淇听着耳机里传来贺舟舟翻身动作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带着可可回到了家里。
现实中门开启的声音和耳机中微小的门开启的声音合二为一，昭示着他终于回到了令他归心似箭的小姑娘身边。
厉晋淇回到家把可可从猫包里放了出来，然后洗完手后走到沙发边，看到贺舟舟枕着一个沙发抱枕，面朝沙发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捂着肚子。
沙发很宽阔，贺舟舟又蜷着身子，因此还有很大的空地。
厉晋淇坐到贺舟舟身边，抬手撩开遮住她脸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脸。
贺舟舟本来睡得就不沉，因此这个动作后她就醒了，她睁开眼看向吵醒她的那个人的方向，声音听起来比电话里更软了：“你回来啦……几点了？”
“还不到六点，不急，胃还难受吗？”厉晋淇的手指摩挲过她的眼尾。
贺舟舟摇了摇头：“不难受了，可可呢？”
厉晋淇看了一眼，没看到到可可的影子：“应该是跑到屋里去了，要我去把它抱过来吗？”
贺舟舟点了点头。
厉晋淇起身，在主卧的大床上找到了可可，把它抱着回到了客厅，塞到了贺舟舟怀里。
贺舟舟抱着可可按着亲了好一会，心情也好多了：“你去接可可的时候顺利吗，卉姐有和你说什么吗？”
贺舟舟其实远比曹卉觉得的和任何人以为的更加了解曹卉，因此她都能想到对方会和厉晋淇说一些什么话了。
厉晋淇笑得很温柔：“没有，她只是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卉姐她是比较容易担心我的，毕竟我以前特别依赖她，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了。”贺舟舟摸着可可，帮它顺毛，而厉晋淇就在旁边盯着她看。
“我知道，不过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那个最了解你的人。”
贺舟舟摸可可的手动作一顿，扭头把视线从可可身上移到厉晋淇那边，两个人对视了几秒。
贺舟舟若有所思地问：“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你越了解我就越不喜欢我了呢，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不了解就这样下去反而会更好呢？”
“即使你还有我不了解的部分，可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的你不是虚假的，对我更有信心一点吧，舟舟。”
如果说厉晋淇觉得有什么跨不过的东西，那就是时间，他认识贺舟舟太晚了，晚到她身上已经留下了无法被轻易治愈的伤痛了。
她的悲观，她的怀疑，这些都只能通过长时间的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慢慢淡化。
他不着急，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他从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可是作为一个陷入爱情的男人，他也无法免俗希望对方能像他对她那样爱他，信任他。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贺舟舟却不赞同他总是把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归因到他自己身上这种想法。
她其实是害怕厉晋淇不相信她的，也害怕他因为她的话感到恐惧或者厌恶，但这不是他的错。
厉晋淇并不想和贺舟舟争论这个观点，因为他知道贺舟舟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与其和她争论这一点，不如做一些实际的事。
他牵起贺舟舟的手亲了一下：“日久见人心，给我们彼此再多一点时间吧。”
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贺舟舟会习惯他，依赖他，相信他的，到那时候她或许就可以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做自己了吧。
手机闹钟响了，这是贺舟舟定的闹钟，六点了，她该起来换衣服和化妆了。
厉晋淇拉着她起来，陪着她进了衣帽间，看着她换上裙子。
即使厉晋淇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在乎伴侣外表的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贺舟舟很漂亮。
她的美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教养良好的大小姐，听话乖巧又有些腼腆，偶尔会露出一点古灵精怪和小聪明。
厉晋淇忍不住想如果贺舟舟是在上流社交圈长大的姑娘，不知道会有多少公子哥对她趋之若鹜，或许就连他也会早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贺舟舟又选了一对银质的羽毛形状的耳环戴上。
看着贺舟舟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厉晋淇走到贺舟舟身后，看着镜子里化妆动作并不生疏的贺舟舟，语气淡淡地说：“难得见你化妆。”
贺舟舟拿着眉笔的手一顿，她在镜子里和厉晋淇对视了一下，然后又把目光放回自己的眉毛上，动作轻柔地描画着眉毛。
“我作为你的伴侣，第一次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饭，我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况且我好不好看体不体面又不只代表了我自己，还代表了你的眼光。”贺舟舟不愿意让厉晋淇因为她的原因被任何人说一句不好。
厉晋淇无法否认听到贺舟舟这么说他心里是欣喜的，她说她是他的伴侣，她代表了他，他们在别人眼中互相牵连，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不施粉黛也很美，况且没人敢置喙你。”
贺舟舟敷衍地“嗯嗯”了两声，手上动作却没停。
她化了个淡妆，口红选的是雾面红豆沙色，衬得她更白了一些，而海鸥眉则让她比素颜的时候看起来面容更硬挺有气场了。
贺舟舟站起来弯腰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她从镜子里注意到厉晋淇又进了衣帽间出来，转身想问他自己今天的妆容怎么样，却注意到他正单手在扣衬衫的袖扣。
她走过去下意识伸手要帮他扣袖扣，却发现他换了一对羽毛形状的袖扣，贺舟舟忍不住在心里笑他幼稚，不过也没说什么，帮他把袖扣扣好。
从公寓出发到L酒店一般是半个小时，只是现在正是晚高峰，因此贺舟舟觉得大约要更长时间一点，六点五十就催着厉晋淇出门了。
厉晋淇手搂着贺舟舟的腰，让她走路的时候能把大部分力气靠在他身上，因为他注意到贺舟舟今天穿了一双白色一字扣细高跟，担心她走路不舒服。
贺舟舟并没想那么多，毕竟厉晋淇和她出门牵手搂腰这种事都是常态，以她的懒人思维来说有人愿意让他靠着她求之不得。
半路上果不其然堵车了，贺舟舟看了好几次地图路况和时间，显然有点焦虑。
厉晋淇出声安慰她：“迟一点也没关系的。”
贺舟舟也没说什么，其实她的焦虑除了因为担心迟到外，更多的还是想到要和厉子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件事。
两个人勉强在七点半过五分钟的时候到达了酒店停车场，刚下车，贺舟舟就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
好想逃跑，就算和自己说无数次这个厉子源和她讨厌的的厉子源现在还不能算是一个人，就算知道现在的他不会也没办法伤害自己，可是想到他身体就是没办法控制恐惧。
她挽住厉晋淇的手臂，和他慢慢地往电梯走，贺舟舟手抓住厉晋淇的大衣外套，不希望她手抖的太明显。
厉晋淇怎么会察觉不到贺舟舟的小动作，他直接握住她的手，用了点力气。
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贺舟舟看着过来迎她和厉晋淇进去的服务员都有些恍惚，只会呆呆地任由厉晋淇牵着她慢慢往餐厅里走。
厉晋淇订的位子是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和附近的其他桌子都离得比较远，中间还有小隔断，视野好也比较适合聊天说话。
两个人跟着服务员走到桌边的时候，厉子源已经到了，坐在那里头向着窗外那边似乎是在看夜景，在听到动静后才转回头看过来。
厉子源和贺舟舟把外套脱下来交给了服务员去挂起来。
当贺舟舟回头和厉子源对上眼神的时候，她身体明显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不过并不明显，除了她身边的厉晋淇，别人并没有发现。
厉子源站了起来，对着贺舟舟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两个人都认得对方，不过厉晋淇还是给两个人正式互相介绍了一下。
“舟舟，这是我弟弟，厉子源。”他偏头看向贺舟舟，就好像真的只是带女朋友和弟弟一起吃饭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别的什么弯弯绕绕。
接着他看向厉子源：“阿源，这是贺舟舟，我的爱人。”
厉子源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这么介绍贺舟舟，明显愣了一下。
三人落座后先是点了菜，在服务员离开后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最后还是厉子源先向着厉晋淇开口说话：“我没想到哥你会突然就谈恋爱了，而且还进展的那么快。”
厉晋淇没有否认，他和贺舟舟之间怎么样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他没必要和别人解释两人关系中的弯弯绕绕。
“嗯，你呢，听说爷爷给你选了几个不错的相亲对象，你有去见吗？”
贺舟舟拿起旁边服务员倒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听到厉晋淇说这话耳朵突然竖起来了，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厉子源那边，哪知道厉子源听了厉晋淇的话也下意识看向贺舟舟这边，两个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贺舟舟不出意外地因为喝水不专心呛到了。
厉晋淇拿纸巾递给她，然后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厉子源似乎也有些担心地看向贺舟舟。
贺舟舟用纸巾掩住口鼻疯狂咳嗽，直到几乎把刚刚溜进气管的柠檬水咳出来后才停止。
因为咳嗽她的脸有些红，看起来并不奇怪，反而像是自然的腮红。
她有些懊恼因为自己的打断没能继续听刚刚那个话题。
贺舟舟在桌子下用腿轻轻碰了一下坐在她旁边的厉晋淇，示意他继续刚刚的话题。
厉晋淇无奈地握住小姑娘的膝盖，轻轻捏了一下，看向厉子源，神色如常地继续问：“相亲你去了吗？”
厉子源避开了对面两个人的眼神：“嗯，去了。”
“怎么样，有合适的吗？”
贺舟舟觉得厉晋淇在厉子源面前和在她面前感觉还挺不同的，不过又和她以前和厉子源恋爱的时候见到的他也不同。
他像个严肃的家长，但是又不会太严厉管太多，也没以前她印象里的厉晋淇那么不近人情，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和厉晋淇是爱人了吧。
厉子源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回答的有些含糊：“还行吧。”
厉晋淇也听出了厉子源显然是对相亲结婚这件事不是那么情愿的：“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打算听爷爷的话结婚吗？”
“我当然不愿意！”厉子源这次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爷爷并不是想让你联姻之类的，他只是希望你能安定下来，如果你不整日换女朋友想必他也不会催你了。”
贺舟舟忍不住在心里赞同，从之前厉老爷子对待她的态度其实就能看出来，他只是希望厉子源不要整日出去花天酒地，如果有一个女孩能让他收心，那么这个女孩的家境出身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厉子源听了厉晋淇的话下意识又看了贺舟舟一眼，贺舟舟在看着窗外假装自己在看夜景，所以没注意到，而厉晋淇自然不可能没看见。
厉子源真的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不是对贺舟舟有不尊重或者有什么狎昵意思，所以他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妥，有些后悔地看向了厉晋淇。
厉晋淇看着厉子源的各种眼神和小动作，显然把他对贺舟舟的那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厉子源心里一突，他是很尊重自己这个哥哥的，他一直知道厉晋淇能力比自己强的多，自己这么多年不需要工作努力也可以活的那么快活可以说都是仰仗这个哥哥。
所以他并不嫉妒他，他敬爱他。
厉晋淇虽然不算温柔好亲近的兄长，可是对他也是非常照顾负责的，而他对贺舟舟明显是真心的，那么贺舟舟就算是他未来的嫂子，他自然不会再像以前刚认识贺舟舟的时候那样轻浮无礼。
可是贺舟舟身上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在所有贺舟舟出现的地方视线被她吸引。
如果贺舟舟不喜欢，他那些习惯全部都可以改，他可以不再去喝酒，不再去玩赛车，不去抽烟，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他都可以改变，厉子源曾经是这么想的。
在知道贺舟舟和厉晋淇在一起的时候他其实是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的，他不明白一直不近女色的哥哥怎么会和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好上了。
理性告诉他贺舟舟本来就对他没意思，他们甚至连微信好友都没有，她对自己无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可是他就是有一种自己的珍宝被谁抢走了的感觉，如果是别的人他或许会不择手段地去搅乱对方和贺舟舟的感情，可是唯独厉晋淇是不可以的，他是他的哥哥，他从没有对他不好的地方。
他不断地问自己，就见过几面，哪里就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了呢，她并不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人，也不是哪家的大小姐，自己没有对她钟情的理由。
可惜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劝说自己，对贺舟舟的情感就像是生命力顽强的种子一样，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就像疯帽子口中那句“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