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敌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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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这些只修炼全真武学的道士，他们都是清修者，他们平日里不与人打斗。
他们的武学境界再高，他们也只有练法，而没有学习与练习打法，即便与武林中人偶有切磋，输赢无所谓，大家点到即止又不用打生打死，他们也不会下功夫去琢磨打法。
修行到他们那个境界，将华山派破玉拳抱元劲，拿来练个几年自然而然便可成了一方高手。
但他们不会去修炼，因为这对他们没有用，他们又不参与江湖搏杀，即便偶然有那么几个人需要实战武学的，以他们的境界多加琢磨，自然能整理出自身的实战武学来，他们大多数还以为是自己的实战武学的作用，不会轻易的感悟到全真武学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过去全真武学虽然流传范围很广，但是真正能全套学习内外动静桩拳剑并终身修炼的毕竟是少数人，它的作用没有被人真正的发现和传承。
如今随着社学的推广，全真武学已经被天下黔首百姓所掌握，修炼的人太多太多了，这种事情已经压不住了。
非是少林寺欲与华山派为敌，实乃华山道欲毁少林派根基。“
下面僧众听懂了方证大师口中“少林寺与少林派”区别，但对华山道欲毁少林派根基这一说法大多不以为然。
方证大师见此，暗叹一声：“诸位僧众以为，我少林派因何成为天下第一派的？
大多数人想必以为是我少林寺自达摩老祖以来所传承七十二绝技威震天下把？
错！错了！大错特错！
诸位想想，达摩老祖真正所传的武学其实只有两门，其中洗髓经早已失传，易筋经在北宋末年以前从未有人练成。
七十二绝技大部分都是历代武林前人，晚年皈依少林寺后所创传。
老衲所修易筋经也是北宋末年一位丐帮帮主误练而成，后经数百年打磨，方在本朝以来大放光彩，与达摩祖师当年所着早已多有不同。
本派千年以降，历数历代武功最高者，有专修金刚不坏神功者，有专修大悲手者，有拈花指，龙爪手等等绝技者，从未过有一门武功引领本派百年的存续。
可见少林武学虽是本派千年流传的核心，却非本派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的根基。”
方证大师说到这里目光扫视了一遍僧众，见大家若有所思，知道随着这些年华山九品中正制流传，其中三四品个人修行道路提法已被广泛接受。
武学进了四品境界，便已没有最好的武学，只有最适合的武学。
方证大师知道僧众听明白了前言，继续说到：“本派之所以高手众多，实因本派武学众多，可供众人选择的范围大。
可归根结底本派为何武学众多？
是因为本派有自五代隋唐以来逐渐积累的数千僧兵，以及围绕本寺的近万习武之人。
本派所有武学都是这些历代习武之人逐渐发展打磨而来。
华山剑派三十年前最强盛之时，全部习武之人尚不到千，其中脱离产业专门习武者不过两三百。
两三百人便已传承了华山九功，若是有两三千人岂不是华山百功了？
还不是因他华山剑派养不起两三千人吗？
围绕我少林，能养得起万人脱产，根基是什么？
是那十万倾福田和附属产业，是经营这些福田产业的数千士绅居士，以及这些士绅居士管理下的数十万佃户。
没有这数千士绅居士，少林派又如何管理那数十万佃户？
没有数十万佃户的耕种，我少林派又如何去供养近万脱产习武之人？
老衲命人察查，仅少室周边中原八县，至今已建社学百有三所，去年一年肄业七千余人。
此等人，俱已识文断字，初通数术格物，会得两三门匠器之艺。
与武艺上，马步，压腿，开肩，开胯等入门基础与气功早已习练。
拳术习练的是蔡氏华拳与全真入门拳法。
内功上，气静桩功都已习练全真入门内功。
外功为一门导引术做基，唤做华山九套广播体操，这九套体操，老衲与三位师叔探讨多日，发现其化繁为简，包含全真武学全部基础立意，甚至隐隐约约具有本寺绝学易筋经方才具备的，易经锻骨改善资质的作用。
这些人在社学的三五年中，虽然大多数都未曾修炼出内功来，但已经将武学的全部基础完整的，成套的，灌输与体验了一番，而且其中偶然有几个练出内功来的也早已经人介绍，另谋了他处，想必已被华山招揽。”
“老衲命人摸排一番，仅仅嵩山周围八县为例。
八县共约四十二万青壮男女丁，社学肄业者已有八万多人。
这八万多人虽未脱产，但武学几乎已经全部入门，若在坚持习武十年，这些人的武艺放在过去江湖之中起码也能胜任一家中等镖局的镖师躺子手。
而其中肄业较早者，习武已近三十年。
这些黔首百姓将武学当做木匠石匠一般手艺，民间讲究艺多不压身，他们对技艺十分珍惜，一旦习得武艺，不但自己坚持习练，而且传授家人族人。
老衲所派之人统计，这些早期习武的百姓，八县之中至少有五百人功力能与一般名门大派行走江湖的二十五六岁精英弟子相提并论。
即便是我少林培养的，初下山的二十三四岁普通俗家弟子，在周边一乡一镇中，怕也难排得进去前十。
想我少林，号称天下第一大派，除去两百余不能轻动的高手以外，中下层武力比之周边任何一县民间武力不过半斤八两而已。
如今以我少林武力，竟已隐隐压不住周边八县乡里，三年来抗租抗佃之事时有发生。
过去抗租抗佃，无需少林派人，当地士绅居士自己就能弹压，如今稍有风吹草动便需寺内派遣高手前往弹压，而闹事之佃户往往有许多习武之人，寺内派往之人也不好做的太过，以免有人被压迫过甚而拼命，与我少林清誉有损，多半都是各退三分居中调节。
过去五年之中周边八县已基本没有了新福田加入，士绅居士田亩早已开始萎缩。
这般日久之后，士绅们对本寺偏袒佃户不满，难免在钱粮上有所吝啬。
本寺今年所收钱粮已经下降了半成有余。
这才是真正的在断我少林派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