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葬礼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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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萨斯的士兵虽然已经退了出去，但没有后续部队的坚守，哀伤之门还是从德玛西亚的版图上划了出去，成为了诺克萨斯的一部分。
他日若再想夺回这个地方，不知还要再流多少血，死多少人。
离尘暗中护送着巴雷特的遗体，跟随车队一同回到了王都。
记得一个月前走的那天，地上的雪还很厚，在上面踩出的脚印，半天都不会消失。
虽然此时城内的雪已经化尽，但寒冷却丝毫未减。
在夕阳的余晖中，刚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士兵们，用一块简单的木板抬着巴雷特的尸体，缓缓地在通向都城的大道上前进。
哀伤之门的陷落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国，人们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之中。
这是自嘉文三世登基以来死去的第一位高级将领，对于这个王国来说，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巴雷特的遗体覆盖着鲜艳的军旗，蓝色的织布与天空融为一体，纹样上展翅欲飞的利剑用它的双翼将逝者送回故土，以此安息。
临近王都，道路两旁挤满了前来送行的民众。
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受到过布维尔家族的恩惠，此刻正默默地站立着，眼中噙满了泪水，手拿鲜花，将它们扔在了遗体即将踏过的道路上，以此表达对逝者的哀悼。
王城门口，年迈的国王带领贵族高官，站在迎接队伍的最前方，当队伍抵达时，他们纷纷上前，向这位忠诚的将军致以最后的敬意。
随后，遗体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进入了都城。
都城中，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人们纷纷走上街头，为将军送行。
队伍经过的地方，人们纷纷驻足，默默地目送着将军的遗体远去，这位用生命扞卫祖国的高尚之人，值得一切的崇敬。
最终，这支队伍抵达了布维尔家的府邸。
嘉文三世亲自将遗体送到了乐斯塔拉夫人面前。
巴雷特一生征战沙场，为国家和人民立下了赫赫战功，更何况他的死，与自己那位不成器的逆子有着逃不脱的关系。
在愧疚与对臣属的缅怀中，他向这位失去丈夫的妻子保证。
他会亲手将巴雷特的名字刻进英勇之厅，他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人们的心中，刻在德玛西亚的史书里，永不忘记。
然而，再大的荣誉，再崇高的礼节，也换不回巴雷特的生命。
乐斯塔拉悲痛欲绝地迎接了爱人的遗体，将他安置在灵堂中，在娑娜的搀扶下悲伤哭泣。
离尘隐藏在队伍中，目光越过前方肃穆的士兵，看到了一旁失魂落魄的卡欣娜。
她的眼中失去了昔日夺目的光彩，一片黯然。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卡欣娜似乎比记忆中更瘦了些。
“布维尔夫人，巴雷特将军所做的一切，王国永远不会忘记，待我回宫拟诏，你的丈夫将以最高规格的礼仪下葬，逝者已矣，生者坚强……”
老国王尽力安抚着乐斯塔拉一家的情绪，这位贤惠的夫人强忍心中悲痛，向国王缓缓行礼。
“多谢陛下，今日丈夫刚刚回家，还请陛下带人暂时回避，让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一番，还望陛下恩准。”
嘉文三世鼻子一酸，点了点头，带领着队伍退出了这里，将现场留给几位悲伤的女人。
待到众人离去，空寂的大厅里，便只留下母女三人，面对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再无回应的亲人。
“父亲，我不该顶嘴的，你回来好不好，求你了……我错了……求你回来吧……”
卡欣娜跪在巴雷特冰冷的尸首边，将他的手紧紧攥住。
事实上，如果不是一路上离尘暗中用魔法拖延了巴雷特遗体溃烂的速度，现在他的尸斑很可能已经布满了全身。
这也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也是唯一能做的。
往日处变不惊的乐斯塔拉，也终究是在失去亲人的打击下，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抱紧两位女儿失声痛哭。
娑娜不会说话，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家人，期许能够带给她们一点点温暖，用来冲淡一些她们的悲伤。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开口安慰大家，哪怕一句话也好。
离尘站在窗外，望着里面的情景，犹豫许久，还是不忍打扰，打算等众人的心情平复一些，再完成巴雷特的遗愿。
他叹息一声，转身正欲离开，却在一旁的院墙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雷莫和洛莉。
两人很显然也发现了他，小心的打着招呼。
离尘无奈的笑了笑，朝着他们走去。
“你们怎么在这？”
他看向雷莫，没等他开口，一旁的洛莉便抢先回答。
“我们是来看望卡欣娜小姐的，听说他父亲殉国了，作为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来看一番，不过守门的卫兵告诉我们，布维尔家族已经谢客了。”
“有心了。”
离尘赞赏的看了二人一眼，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卫兵。
卫兵自然是认识离尘的，由于今天情况复杂，来往吊唁的人实在太多，他也没能想起来离尘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离尘朝卫兵打了声招呼，为了避免露馅，赶紧将两人拉到一边。
“抱歉，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洛莉和雷莫没有反对，很是顺从的来到了一边无人的角落。
“她们现在还比较悲伤，不太想接待客人，如果真要看望的话，建议晚些再去。”
神经大条的雷莫没想那么多，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一脸无语的洛莉给拉住了。
“麦撒先生，我记得你可是说待会要和我一起去给巴雷特大人献花的，难道你想违约吗？”
雷莫一脸尴尬，挠了挠头。
“这……离尘兄弟不是说卡欣娜小姐和她的家人现在不想见客吗……”
“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就像对你的雕塑和画作那样？”
洛莉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离尘望着二人，心中的悲伤也被驱散了一些。
虽然现在打闹的确有些不合适。
但是他也不能强行要求对方去哭吧。
虽然话很难听。
但是，死的的确不是他们的家人。
能有来安慰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你们也别再吵了，我请你们去喝一杯吧，正好散散心。”
大概是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又或者是和巴雷特不太熟悉。
离尘倒是对巴雷特的离去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心中烦闷，难以形容。
正好，碰上了熟人，便打算邀请对方，喝两杯聊一聊，也算发泄发泄。
面对离尘的邀请，雷莫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理由是他不喜欢酒馆那种混乱的地方。
无论离尘和洛莉怎么劝说，他依旧保持自己的想法。
“我还有个雕塑没完成，就先告辞了。”
离尘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回避着什么，总觉得两人的发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洛莉似乎是不想辜负离尘的好意，没有选择离开。
“那看起来，只能我们两个一起去了。”
她冲离尘笑了笑，显得有些拘谨。
离尘倒也没过多顾忌，前世上大学时，他也经常在室友的撺掇下混迹各种酒吧场所，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非常荣幸。”
从布维尔家的宅邸门口，二人一路来到了大街上，挑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酒馆，坐在靠窗的位置聊了起来。
“看起来你和雷莫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呀。”
“还好吧，他每天一有空就会来找我，我最近在替家族管理城里的一家炼糖厂，时间上还算充裕。”
离尘并没有去聊关于卡欣娜的话题，选择了随便聊一聊。
本就是来解闷的，没必要把气氛搞那么僵硬。
“这么说来，你俩最近经常待在一起了？”
离尘笑着看向洛莉，盯得对方一阵脸红。
“就是普通的聚一聚啦，卡欣娜小姐也经常给我写信，信里还提到你了呢。”
离尘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我记得她说你已经离开德玛西亚了，为什么……”
离尘明白对方的意思，摆了摆手。
“我本来打算去诺克萨斯的，但是你也知道，很不巧，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又开战了，没办法，我只能回来了。”
洛莉点了点头，捧起自己的酒杯，目光瞥向窗外的街道。
地面上散落着很多鲜花，花瓣在车轮的碾压下互相分离，被风一吹，轻轻的飘起，然后落下。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倒也没什么打算，我这次回来，是受人之托，准备送个东西，送完就走，不过诺克萨斯是去不了了，暂时不知道该去哪，可能会去恕瑞玛，或者是回艾欧尼亚一趟，谁知道呢？”
离尘耸了耸肩，随意的说道。
在战场上这么一露脸，再想悄悄进入诺克萨斯，那可没那么容易了，不如先避避风头，再做打算。
而且，他总感觉，小沫不在诺克萨斯。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关键的东西。
反正想不起来，干脆也就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正要起身重新要一份，洛莉却将自己的那份递给了他。
“正好，我不太会喝酒，你替我喝了吧。”
她笑着说道。
离尘犹豫起来:“我说了请你喝酒的，要是全让自己喝了，那怎么行。”
洛莉笑着摆了摆手:“我去要杯果汁好了，这里应该有得卖，待会你得记得付钱哟。”
说完，她俏皮的眨了眨眼。
离尘露出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
洛莉从前台取来了果汁，随后便又和他闲聊起来。
“你呢，离开这段时间有经历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洛莉对离尘的经历很是好奇。
虽然因为一些家族琐事和个人原因，她没法离开。
不过她从心底里向往着离尘这样自由自在，四处游历的生活。
在她看来，只有这样肆意洒脱的人生，才不枉活一世，见遍世间风景，领略人生百态，才是生活的真谛。
“还好吧，也没什么特殊的，无非就是路上遇到了一些强盗和流窜的法师，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罢了。”
虽然离尘语气平淡，但在洛莉耳中还是听出了一股丰富的味道。
这可比炼糖厂的焦糖味更合她的胃口。
“那你是怎么摆脱他们的？”
洛莉好奇的坐到了他身边。
“赶跑，赶不跑的，就地掩埋。”
离尘也没避讳什么，德玛西亚的流窜法师和暴徒，在大部分人眼里就是毒瘤，杀了也就杀了。
这样的社会败类，死多一点，大家才会开心。
“那你岂不是很厉害？”
“还好吧。”
洛莉上下打量了离尘一番，他一直以为离尘只是懂一些野外生存技巧的探险者罢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战斗方面的专家。
至于有没有吹牛的嫌疑。
就对方的表现来说，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讨自己欢心，去编造自己。
而离尘这边。
虽然很不想骄傲，不过经历哀伤之门一战后，离尘的实力的确有了很大的进步，相比以前只能专注的操控飞剑，现在他已经能够做到一边操控飞剑，一边用其他武器和对方硬刚了。
而且，他发现，随着自己实力的进步，那个空间也越来越清晰，现在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一些建筑痕迹了。
离尘有些期待，这个空间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的养父是一个剑术大师，教过我很多东西，可以说，我的一身本领，都和他有关。”
“剑术大师？一定很厉害咯！”
离尘点了点头，和对方聊起了小时候的事。
“师傅曾经和我说，他的剑法只要学会了，同等级之内，没有对手。不过我第一次跟人切磋就输了。”
离尘无奈的笑笑，回忆起了许多东西。
“没事，我前几天第一次接手炼糖厂的时候，也不小心做错事，还因为这个被家里臭骂了一顿。凡事都有第一次。”
洛莉急忙安慰起来，的确是一个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
离尘只希望雷莫好好把握住了，可别被牛了。
“的确，当时师父和我说，他的剑法没那么容易学会，我这半吊子被击败也正常，让我不要灰心，重新来过。”
“你师父还挺随和，我记得小时候因为学院布置了一门课业，其他孩子都做完了，我很努力了，但还是没有按时完成，被妈妈罚我一个月不许出门，每天还塞给我一大堆书让我看，她们觉得这样我就能更聪明些，但是当时我才七岁，压根看不懂。”
洛莉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无语的笑了。
离尘也被对方的表情逗乐，手抖的差点把酒洒出来。
二人聊了很久，从各自的见闻聊到过去，又聊到了对于未来的看法。
离尘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对方并不是那种泛泛之辈，在与自己的交谈中，展现出的清晰条理，以及深刻的见解。
如果不是出身不是那么完美，兴许她能有更大的作为。
二人聊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月亮爬上云头，这才结了账，从酒馆里走出。
离尘和洛莉一路闲聊着，把她送到了自己的住处。
“对了，如果你要去恕瑞玛的话，可能得需要小心一点了。”
分别时，洛莉忽然说道。
离尘有些疑惑，没等他开口询问，洛莉便接着说道。
“你知道古恕瑞玛最后一任皇帝吗？”
“知道啊，那个被奴隶篡取了飞升之力的阿兹尔。”
“他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