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冷却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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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潺潺，杉树的叶子在黑夜中沙沙的响着。
太阳从山的另一头爬起，将阳光从高高的云里撒下去。
黄绿的稻田上掠过秋云的阴影，风抚摸着森林，轻柔的宣告新一天来临。
奎因睁开眼，迷茫的从墓碑旁站起，将几片落叶扫去，提着早已经熄灭的灯离开了。
离尘已经先她一步赶了回去，在她的父亲还没有将熔炉重新点燃之前，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走到院子里。
奎因推开院门，母亲连忙迎了上来，询问她昨晚去了哪里。
“你这孩子，不好好休息，又去哪了？”
奎因看了一眼旁边面色不善的父亲，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昨晚去看了一下白天布置的陷阱，想着万一抓到东西，被野狼叼走了就不好了。”
父亲一眼就识破了她拙劣的谎言，一个劲的摇头叹气，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去休息。
母亲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父亲拦了下来，在两人的眼神交流中，她也明白了一切，露出既心疼又无奈的表情。
看着尴尬的气氛，离尘有些待不下去，借口说自己出去逛逛，连忙离开了这里。
在奎因家也耽搁了几天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现在就差个理由或者借口什么的，不过得先给他们留点什么值钱的东西作为报酬。
离尘在空间里翻了一阵，好像值钱的东西都被自己在艾希的部落那搞基建的时候给贡献了。
氪金一时爽，余额花光光。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说不定还能用魔法快速打工挣钱。
但是在德玛西亚，还是算了吧。
奎因一家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打猎和售卖农具武器，那么自己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改进改进这些工艺。
这段时间里，离尘曾经研究过奎因父亲的手艺，虽然谈不上登峰造极，不过在这样偏远的小镇，他的手艺的确称得上优秀。
除了常用的农具和其他地区差不多，都是用生铁打造，德玛西亚的武器装备还会用到禁魔石，将这种材料加入到盔甲武器中，产生魔法抗性。
而搜魔人也正是凭借这些装备，才能以普通人去和能力强大的法师抗衡，进行抓捕。
但是加入禁魔石这种工艺，如果让一个偏远地区的铁匠掌握，很显然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厄文戴尔是一个打猎和农耕为主的城镇，对农具的需求远远大于武器，虽然离尘花点时间也能把前世常见的那些弩机什么的搞出来，不过风险太大。
没有哪个国家的统治者愿意看到强大的武器掌握在民众手里。
所以只能从农具方面入手了。
离尘想到奎因父亲那个小作坊，自己曾经参观过，还停留在比较原始的阶段，锻造出来的东西虽然有着这个世界的天然加持，不过依旧没法使用太长时间，成品里经常还掺杂着许多杂质，硬度也达不到理想的状态。
听奎因的父亲说，大概几个月，就能收到一批送来维修的农具。
而且因为这是质量问题，加上都是乡亲，这个老实人也不会向他们收取维修费用，经常耗费大量的材料和精力，只是为了免费给别人修理。
如果让前世那群奸商看到，指不定要怎么惊呼，大喊绝对是剧本。
一般来说，铁具的使用寿命和材料的强度有关。
农业活动里，经常需要用到各种工具去开垦田地，或者是收割作物，不管出厂时再锋利的镰刀，使用一段时间后，都会变得迟钝，或者因为材料的问题发生断裂。
经常被送来维修的，大部分属于断裂问题，只需要想办法让奎因家作坊产出的铁里杂质降低，强度提高，这个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没有了耗时耗力的重造，奎因的父亲也能有更多空闲时间，说不定还能开一片田，或者和奎因的母亲一起打猎。
解放的劳动力意味着什么，就不用多说了。
虽然奎因的母亲最近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再去打猎，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离尘只负责让奎因的父亲能够解放出来，再不济，也能凭借作品的质量，获得更多报酬，甚至能够接到更远一些地方的订单，这样家里的经济也会慢慢活络起来，也算是报答他们最好的方式了。
离尘有这个自信，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计划有这个自信，再往深了说，是他对前世学到的东西有自信。
离尘开始思索，该用什么方法去改进。
炼钢？
不行，先不提难度太大，光是试错成本也不是一个普通铁匠能够承担的。
更别提，德玛西亚已经有了一种叫做德玛西亚钢的材料，据说还对灵魂体有一定克制效果。
因此，炼钢是无论如何也走不通的。
淬火？
太花里胡哨了，而且离尘也不是很懂。
覆土烧刃？
更不懂了，他又不是专业的。
要提升质量，不如改进一下冷却技术？
离尘曾经看过奎因的父亲制造一把镰刀，除了融化矿石，和锻造这些必要的过程，等把形状敲出来了，就直接给放进水桶里冷却，然后再用工具打磨。
总体上还很原始，而且这种粗暴的冷却方式，很难产出能够耐用的铁具。
离尘想起曾经在历史老师吹牛时听到的古代冷却技术，在锻造的过程中不断交替加热和冷却这两个步骤，能够让铁器的内部结构更均匀，更密，铁器的耐用程度也会大大上升。
而且听上去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值得一试。
不过离尘也并没有经验，对锻造的认知仅仅停在理论阶段，实际情况还得看操作。
他准备先去山里找找能用的矿石，再趁奎因老爸有空的时候和他一起研究研究，有一个有经验的人在旁边，成功率应该会高上不少。
好在之前在阿瓦罗萨跟着埃吉尔干活时学过一些矿石的知识，加上没有人在旁边，可以随意使用魔法，他只用了半天就收集了足够的材料，最后花了点时间来做了一辆手推车，把它们运了回去。
别问，问就是不能让人知道他会魔法。
不得不说，离尘的效率还是蛮快的，做完这么多事，也才过了半天，刚刚中午，回来也是赶上了午饭，一家人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看着离尘推进来一堆矿石，一家人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伙子，你这是准备帮我减轻一下压力？”
奎因的父亲笑着问道，很显然是在开玩笑。
哪知离尘居然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始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不是叔叔和阿姨照顾了我很多吗，我就想着能不能帮你们做点什么，正好我看叔叔打的铁好像有能提升的空间，想起来自己在艾欧尼亚跟着一位锻造大师学习过就想着帮叔叔改良一下工艺。”
跟着锻造大师什么的自然是瞎扯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说法能有说服力，这样方便自己后续操作。
果不其然，这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你……还会锻造？”
奎因目光里露出深深的怀疑，什么时候又多出一项技能来了？
离尘有些心虚，但依旧装出一副肯定的样子。
奎因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材，虽然谈不上瘦弱，但是与一旁常年打铁练就一身肌肉的父亲相比，还是显得有些，拉胯。
奎因的母亲倒是没想那么多，笑呵呵的看着他。
而奎因的父亲，作为一名资深铁匠，自然就来了兴趣。
“你所说的大师，是哪位？”
离尘愣了一秒，在脑子里快速翻找了一下记忆里符文大陆那些有名的锻造师，最终选择了:
“多兰大师。”
而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多兰是谁？
那可是符文大陆最具盛名的传奇工匠。
什么多兰盾，多兰戒，多兰剑，只要你听到名字里带多兰的东西，通通都是这位大师的杰作。
就算不是他亲手铸造，那也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兴许是他的工艺方法，又或者是他的某个学徒，或者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他设计的。
而且有传闻说，这位大师还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剑客，甚至受到过锻造之神奥恩的教导。
不过这一切都无从考证。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威名，时至今日，你仍然能看到一些游侠和佣兵使用着以多兰装备为原型的复制产品，在战场以及各种危险的地方活动。
而这些装备，也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保障。
多兰的名号，可见一斑。
所以，当众人听到离尘师出多兰的时候，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据我所知，多兰大师已经在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的战争中销声匿迹了，有传闻说，他已经逝世，也有传闻说，他厌倦了战争，躲到某个山谷里隐居。”
奎因的父亲绕着离尘打量起来。
“我并没有听说过多兰大师教授过真正的弟子，大部分人，要么是他的记名弟子，要么就是接受过多兰大师的指导，以多兰大师的学徒自居。”
离尘心里已经开始慌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破绽，眼珠一转，想到了借口。
“其实叔叔说的没错，多兰大师并没有正式收下我做徒弟，我只是有幸见过多兰大师指导别人，学了一些皮毛。”
离尘从奎因父亲的话里汲取灵感，编出了十分合理的谎话。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穿越者，别的没学到，说谎倒是越来越麻利了。
而离尘的这番解释，也打消了除奎因外其他人的大部分顾虑，毕竟多兰的老家就在艾欧尼亚，这样说的话，完全合理。
“既然这样，我倒是对你说的东西有些感兴趣了，不如和叔讲讲。”
似乎聊到了奎因父亲感兴趣的话题，他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拉近了一些，还亲昵的勾住了他的肩膀，拉上矿材，走进了小作坊。
奎因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大概能知道离尘这样做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准备离开了。
而奎因的母亲想的就比较朴实了，望着两人走进作坊，很是不解的询问:“不吃饭了吗？”
回应她的是奎因父亲摆动的手。
就这样，在奎因父亲的好奇下，离尘尽可能的说明了冷却技艺的细节。
“加热，然后冷却，一直重复？”
很显然，这种看似无用功的方法，他听都没听过，瞬间就怀疑了起来。
不过好在离尘还是挺机灵的，强行用多兰的名号解释了一番:“我当时也没能看的仔细，我记得多兰大师就是这样，把东西放进炉子里加热，敲打，然后又放进水里，冷却，重复了几次，后来打出的那把剑，轻轻一划，就能在树上留下一个口子。”
离尘简单的画了一个不存在的大饼。
“我听多兰大师解释说，这是因为材料在不断的冷热交替里，会把多余的杂质给逼出来，这样做出来的东西，能够让硬度提升好几倍。”
离尘继续鼓吹着这个从未实验过的工艺，反正材料都是自己找的，就算失败了，损失也不大。
奎因的父亲熟练的开炉，将矿石混合着其他材料扔进内膛，露出思索的神情。
“反复加热材料，祛除杂质，听起来倒是可行。”
奎因的父亲看向一旁的锤子，慢悠悠说道:“我之前打造铁器的时候，经常能够从上面敲出很多杂质，每一次都尽力的去把他们敲掉，但乡亲们使用后，还是会发生各种质量问题，不过一送回来修了几次，这个问题反而就不常发生了。”
见对方已经开始思考可行性，离尘赶紧引导起来。
“那有没有可能，有的杂质依旧隐藏在内部，经过反复的回炉重造，一点点被祛除了，所以经过多次修理的铁器，就会比新的更耐用？”
奎因的父亲赞同的点了点头，将熔炼好的矿石倒进模具。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比起在这里猜来猜去的，我还是更喜欢实践。”
熟练度将模具放在一边冷却，待到液体成型，将其剥离，奎因的父亲便将那块皮裙又围在了身上。
“离远一点，小伙子，我要开始打铁了。”
离尘乖乖退到一边，望着对方举起锻锤露出思索的表情。
“做个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奎因的父亲瞥了他一眼。
“随便打个简单的，比如斧头大砍刀什么的？”
离尘提议，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锻锤结束了思考，重重砸下，在工作台上蹦出耀眼的火花。
锤子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那块方形的熔料也慢慢有了形状，从扁长的外观来看，大概率是把砍刀，虽然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不过这应该是当地人眼里的砍刀吧。
相比于结构复杂的锄头或者和需要弯曲打磨的镰刀，砍刀的确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成型快，也最能看得出冷却方法是否适用。
眼看材料已经成型，奎因的父亲用铁钳将其夹起，走到了水槽边。
望着自己常用的水槽，奎因的父亲有些犹豫。
这里的水一直没换过，只是用光了会加一下，杂质应该很多，虽然也能用，不过出于对多兰大师工艺的信任和工匠精益求精的精神，他还是决定换一换。
“帮我去井里打桶水过来”
他对离尘吩咐道，然后将材料放在火焰上继续加热，保持着温度。
离尘没有怠慢，他也很好奇这个冷却工艺的效果。
没有男生不爱锻造，尤其是锻刀。
所以，离尘很快就把新的水给提了过来。
通红的砍刀浸入水中，刀身所附带的高温在水的冷却下逐渐消散流失，化为一个个涌动的气泡，在桶里咕噜噜的冒着，飘起阵阵白烟。
等待刀身逐渐从红色变成灰黑，奎因的父亲便将其再次夹起，扔进了锻炉的火焰中，准备再次重复这些步骤。
随着加热和冷却不断交替，二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材料的变化。
虽然表面依旧还带着些许刚刚出炉的焦黑，但通过不断反复的清洗冷却和加热，能够看到上面越加明显的光泽，不再似先前那般暗沉。
用奎因父亲的话来说就是。
“上好材料。”
奎因的父亲露出笑容，拍了拍离尘的肩膀:“好小子，有两把刷子，我感觉，要是多来那么几次，这块铁都能和德玛西亚钢碰一碰了。”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吹牛，不过离尘依旧很高兴，这下也算偿还了一家人的恩情，可以继续启程，前往德玛西亚的王都了。
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二人又在锻造方面闲聊了一阵，这才从作坊里走了出来。
这时奎因的父亲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
离尘倒是因为经常出来打水，没什么反应，不过奎因的父亲却是开始感叹，又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院子里，奎因的母亲早早等在了那里，身旁的桌子上还摆着两份馅饼，见两人出来，笑呵呵的招呼他们。
“快快快，趁热吃，我刚用锅烫过一边，还热着呢。”
离尘笑着表达了谢意，毫不客气的坐在位子上吃了起来。
既然已经验证了可行性，那么明天也是时候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