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终见艾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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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狼船向西航行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德莱厄斯的叫骂声总是那么准时。
因为上次突围时杀了两个凛冬之爪的战士，导致德莱厄斯每天夜里都要受到他们的优待，被丢进冰河接受洗礼。
离尘倒是不太着急，除了偶尔溜出去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就是待在船舱里静静修炼。
至于吃的，如果觉得船舱里伙食不好，大可以趁所有人熟睡时摸一点弗雷尔卓德特产。
虽然很不道德，但是不劳而获的感觉很棒。
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离尘感觉到身下的船靠了岸。
刚从角落里出来准备溜走，德莱厄斯便突发恶疾似的咳嗽起来。
两人隔着一堆木桶和箱子大眼瞪小眼。
德莱厄斯朝自己的手腕使了使眼色。
离尘装作没有看到。
“咳咳咳！”
他大声咳嗽起来，离尘心头一惊。
好在德莱厄斯的动静只是让那个还没换班的蛮族战士有些不满。
自从德莱厄斯那头差点溜走，看守就换成轮班制，这家伙还没到换班的点，熬了一夜，已经有些困的不行了。
“诺克萨斯人，安静！”
“卑鄙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有本事解开绳子，我们好好较量一下。”
“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天真。”
两人一阵对骂后，蛮族战士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德莱厄斯再次看向离尘，朝手上使了使眼色。
离尘:（伸出食指摇了摇）
德莱厄斯:（警告的眼神）
离尘:（敬了个礼，随后拜拜）
“咳咳，嗯。”
离尘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解开了对方的绳子，随后赶紧离开了这里。
趁着部落里的人在搬东西，离尘急忙披上两件兽皮，准备混在人堆里走下船。
德莱厄斯从船舱里探出脑袋，看到离尘的动作，略加思索，也有样学样，披上兽皮，跟对方随便抬了一箱东西，就这样混在人群里走下了船。
离尘无奈的看着和自己抱着同一个箱子的德莱厄斯，对方冲他挑了挑眉。
等到跟随着凛冬之爪的其他人将货物搬到了指定地点，刚准备放下东西开溜，身后就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叫喊声，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往那边看了过去。
很显然，德莱厄斯逃离的事情又被发现了。
“小子，后会有期了！要是你能活下来，兴许可以到诺克萨斯来。”
德莱厄斯回头看了一眼躁动的人群，撞倒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蛮族人，抢走对方的武器，一头扎进灌木里没了踪影。
离尘笑了笑，压低大帽，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先不提凛冬之爪那边。
离开了瑟庄妮的部落，离尘再次踏上了前往阿瓦罗萨部族的旅程。
时值中午，阳光洒在尚未完全融化的冰面上，折射出透亮的光，让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清新的颜色。
弗雷尔卓德的夏天，高温与寒冰同存。
临近西面的温暖平原，离尘每迈出一步，脚下的冰层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向他诉说着弗雷尔卓德的古老与坚韧。
寒风扑面，带来丝丝凉意，驱散了他心中的一些烦闷。
放眼望去，北方连绵起伏的冰丘像是凝固的海浪，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蓝色，远处的冰山巍峨耸立，宛如一座座巨大的雕塑，守护着这片土地。
积雪融化的夏季，冰雪中露出青翠的草地，在微风中摇曳着。
或许是刚刚解冻的原因，这些小生命的动作还略显生疏。
不过离尘相信，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完全适应，在风中尽情摇摆。
虽然冰雪的融化为离尘的前进道路扫清了许多障碍，但是刚刚才解冻的土地，像是半融化的冰棍一样湿滑，每走一步，他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再摔个狗啃泥。
抛去以上的问题，这里的路程算是本次弗雷尔之行最为轻松的。
没有暴风雪，没有坚冰，没有一不小心就会滑进去的冰窟，也没有隐藏在积雪里的狩猎陷阱。
为了观察地形，离尘放弃了地势平缓的草原，朝着一旁青白相接的山丘上爬去。
靠近山脚的阴凉处，有许多蓝色的古老冰层躲在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喘息，上面凝出了许多晶莹剔透的水珠。
刚刚软化的冻土，加上冰层散发的寒气，让这段短短的山路变得格外艰难。
好几次，离尘都陷入了原地踏步的尴尬境地，不过好在他凭借着多年锻炼出的技巧，安全的爬了上来。
将一根直溜的草杆插在地上，借助太阳的角度，离尘确定了方向。
似乎翻过前面的丘陵就到了。
离尘露出笑容，连忙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淌过几条小河，在穿过了一片森林后，离尘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些新修的房屋，以及阿瓦罗萨象征性的臻冰弓标志。
一个正嬉闹的孩童发现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扬起小脸凑到他面前，举着手里的小木刀询问。
“你是谁？”
离尘笑了笑，蹲下身子:“我来找一个姐姐，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她拿着一把魔法弓，你见过她吗？小朋友。”
小孩想了想，指着不远处正冒烟的烟囱:“她在哪，她昨天说要帮爸爸妈妈打造农具，这样等冬天来了，我们就有吃的了。”
离尘顺着小孩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标准的北地铁匠铺。
用石块堆砌的高炉从屋内延伸到屋外。
靠近房屋的那一头和烟囱接到一起，浓浓的灰烟正从里面升起。
较为矮的一头延伸到屋外一池清水和一个碳炉就这样明晃晃的露在野外，正有一个铁匠用钳子夹着一块生铁，卖力的敲打。
离尘拍了拍小孩的头，从空间里取出一颗自制的奶糖，塞进他手里。
“谢谢小朋友，玩去吧。”
小孩看着手里的白色方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兴高采烈的跑到同伴身边炫耀起来。
离尘脱下身上的兽皮，将它挂在手边的矮墙上，用魔法清洁了一番自己，这才走了过去。
第一次见面，总要留个好印象。
离尘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了过去，望着打铁的铁匠，笑吟吟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好，请问一下，阿瓦罗萨的战母在哪里，我是来投奔她的。”
铁匠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细胳膊细腿，应该是被部落抛弃了。
“战母正在屋里帮忙烧炭，你先在这里等等吧。”
离尘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嫌弃，不过并没有在意，随和的笑了笑，就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等待起来。
所幸没等太久，他就看到背着长弓，穿着一袭银边黑色长袍，下身短裙，一双黑色长靴的艾希从房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来装炭的木筐。
离尘见状，连忙起身，准备帮忙，哪知艾希只顾低头想事，一不小心就撞上了。
好在离尘眼疾手快，拉住了对方，这才没让她摔倒。
“抱歉，抱歉。”
离尘有些慌了，刚一见面就给了人家一个击退，这怎么玩。
艾希站起来，摇了摇头，白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舞动。
“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艾希温柔的问道，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看向离尘，随后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艾希笑着说道，背后的臻冰弓散发出阵阵寒气。
铁匠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拍了拍脑门。
“这是过来投靠咱们的，战母，刚刚我让他在这里等着，我打铁太投入了，就给忘了。”
艾希笑着摆摆手:“没事的埃吉尔，你能专心工作，我很高兴，这里就交给我来处理吧，这位客人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埃吉尔点点头，转身继续打铁。
艾希看向离尘，丢给他一个眼神，随后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
离尘叹了口气，赶紧跟上。
等离尘来到这里，艾希正往木筐里拾着干柴。
“那么，你从哪里来，朋友，看样子，你不像是弗雷尔卓德人。”
离尘倒也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从艾欧尼亚来，准备绕过诺克萨斯，去德玛西亚寻找亲人，路上听说这里有一个专门帮助弱小的部族，想要来贡献一份力量。”
艾希摇摇头，轻蔑的笑了笑。
“朋友，我不认为你这细胳膊细腿能有什么力量可以贡献，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几乎每天都在打仗，你这样手无寸铁的人，活不久。”
艾希将干柴拾到一起，又开始从树上摘果子。
离尘笑了笑，学着对方的样子摘起了果子。
“就这样对一个人妄下定论，可不是一个英明的领导者该有的素养。”
艾希愣了愣，看向身后的村庄。
“说不定有的领导人，根本不想成为领袖呢？”
艾希想起来那些人看自己的崇拜眼神，想起他们谈到阿瓦罗萨时满满的热情。
“我倒是认识这么一个人。”
离尘忽然笑了起来，想起远在艾欧尼亚的妹妹。
“哦？”
离尘的话成功引起了艾希的兴趣。
“你知道诺克萨斯吧。”
离尘问道，将手里的果子扔进空间。
艾希望着对方的魔法，倒是有了些许赞赏:“诺克萨斯怎么会没人不知道。”
“诺克萨斯不仅入侵了弗雷尔卓德，还入侵了我的家乡。”
离尘深呼吸一口气，将果子倒进木筐。
“艾欧尼亚，也没能逃过吗？”
艾希有些意外，因为一些原因，她并不知道艾欧尼亚也遭受了诺克萨斯的入侵。
在她想象里，那里该是一片肥沃的土地，人们应该幸福的生活在那里，不用像生活在弗雷尔卓德一样，忍饥挨饿。
“嗯，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诺克萨斯要得逞了，人们都已经开始丢下家园逃命，诺克萨斯的士兵到处都是。”
离尘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你们赢了吗？”
艾希挑选着果子，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赢了。”
离尘答道。
“那也不赖嘛。”
艾希笑了笑。
“我妹妹在关键时刻斩断了一名诺克萨斯将军的手臂，后来被推举为了反抗军的首领。”
“然后呢”
“再后来，她带着大家奋战了三年，把那些诺克萨斯人赶了出去，但很多人都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离尘坐在地上，眼神逐渐黯淡。
“你妹妹真厉害。”
艾希将木框放到一边，继续捡着干柴。
“是啊，可她才十四岁。”
艾希微微一愣，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一定很辛苦吧？”
艾希将手里的干柴放在筐里，犹豫着问道。
“是的，我不敢想象她是怎么扛下来的，我没有她那么坚强。”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艾希也坐了下来。
“是啊，被迫承担起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艾希想起了部族灭亡后，自己见到第一个炉户时的场景。
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究竟为什么会选择收留他们。
是因为可怜他们，还是因为太孤单。
总之，就是在这样一个一个收留的情况下，她重新建立了阿瓦罗萨，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能不能扮演好他们心目中那个来自传说里的救世主的形象。
艾希抱起木筐，走向村庄。
“虽然拒绝了你的加入，不过要是你没有落脚的地方，倒是可以在我的地盘上休息一晚，异乡人。”
离尘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你也不用太沉浸在悲伤里，我能看得出来你眼神里的东西，那些情绪迟早会吞噬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到德玛西亚去。”
艾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离尘想起身去追，但身体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在了原地，动弹不了半分。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或许我真的没什么用吧……”
而就在他陷入回忆无法自拔时，瑟庄妮已经骑着自己的野猪站到了他先前在丘陵上所站立的位置。
钢鬃的鼻子在草里嗅了嗅，嘴里发出嘟哝声，瑟庄妮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几十号身强力壮的战士就爬了上来，围在她身边。
“钢鬃已经追到了那个胆小鬼的气味，真没想到，他能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么久。”
瑟庄妮脸色阴沉，盯着离尘离开的方向。
“战母，诺克萨斯之手杀了我们两个族人，已经逃走了。”
一名族人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瑟庄妮捏了捏拳头，看向远处的树林。
“这里是哪个部落的地盘？”
“阿瓦罗萨，我尊敬的战母。”
听到阿瓦罗萨四个字，瑟庄妮微微一愣。
想到族里即将挨饿的孩子，她闭了闭眼:“通知下去，让族里准备好篝火，晚饭就要来了。”
“是。”
那名族人点了点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瑟庄妮深呼一口气，双腿稍一用力，钢鬃怒吼一声，朝着山坡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