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锦锈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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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除夕，对于这个新生的小家庭来说，当然是非常的热闹的。在当家主母云萝的指挥下，这个桃花坞的李家庄，又再一次的点亮了璀璨的烟火和灯光，一共也就十来个下人使女，还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后厨里头的使唤，婆子和帮佣，也是原本附近的城乡，性情温顺的乖巧婆子。至于那些长工粗，那些可没有资格住进李家庄，前一阵子，秀才老爷做主，给他们在庄外整了一块地，并很是规规整整地建了一些房子，一直绵延向通向县府的官道，还别说，这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包括好些山头都是李家的。就算李家人全部都在的那个时候，这些山地没有刻意的被开发而已，但是土质都还是真的很不错的。自从把那一帮粗使婆子。和他们的家人都给签订了雇佣协议，变成了自家的雇农之后。关于这些荒地的开发工程，简单的说就是烧荒种田呗，当然也就提上日程了。一亩地主家抽六成，剩下的四成，都有这些长工自由的支配。不过你家大院里还有一些重体力的活，需要他们也会额外的付出报酬。这些小事情秀才是懒得管的，这些都是小媳妇云萝一手负责的。你还别说，作为曾经的杀手的云萝，对于这方面的人事管理和调配，好像真的非常的有天赋。并且对家里面买回来的十几个半大不小的官奴婢女，和后勤厨房的粗使婆子厨娘阿姨嗯，调教得也非常的好。后勤这块的除了三五个一样的是在官坊里买回来的，剩下的几乎都是村子外围那帮长工的婆娘媳妇啥的，这也算是安了那帮长工的心。反正地里没收成，就凭着秀才老爷的善心，也好意思看着他们这些可怜的长工，一家老小全部饿死吧。更何况，整个李家庄这方圆几十上百里，除了风水有点不太好，比较邪性之外，其他的真的都还挺不错的呢。从夫人嫁过来之后，这不长的日子，山上山下，田间地头又重新恢复了曾经以往的生机，来了好多小鸟小兽啥的，比如兔子就经常一不留神儿的窜到人屋子里来了，还有那些皮糙肉厚的野猪，这些个憨货还好，他们大多数也只是在土里刨食。另外桃花坞的山上似乎又传来了狼的叫声，这方圆百十里的所有城乡村镇，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狼叫了。至于那些飞鸟什么的，现在的李家庄，尤其是桃花坞这一块，嗯，几乎是成了各种鸟类的乐园，包括主屋也时不时的飞来一些燕子，嗯，忙碌的找地方筑巢呢，也没人管它们。这还没到春天呢，也不知道这些燕子，是打哪儿飞来的？但是农村人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燕子，如果在自家筑巢，那是绝对不能捅的，嗯，农村人赶麻雀不赶燕子。难道是因为燕子比麻雀长得好看，又不吃庄稼吗？

终于到除夕了，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秀才领着媳妇云再一次的去祠堂，拜谢了祖宗。不过这一回有好多事情都不用他们俩亲自动手了，嗯，早就已经有乖巧听话的婢女们，把一切该干的都帮着干好了。粗使丫鬟和婆子们也都放假离开了李家庄的老宅，回了庄外新建的长工新村。三天前秀才公和主母，已经跟他们把年货一起置办好，说是为了感谢他们租种李家村荒废了多年的土地。每家每户还送了一斤香油，一斤猪肉，十来个蛋，加上一点糖果，并给孩子们还包了几枚过年的喜钱，当然也就是按人头，每人一个小铜板而已。主要就是讨个吉利，不过这样的主家也已经很不错啦，毕竟租他们的地，也才六四。要知道在现如今的大明朝，一般正常的情况下是主家八雇农二，好一点的也是七三。这种情况，还不管是高产肥田还是废地，所以一个运气不好，上交完主家的八成之后，自家只能留下两成，还要给田里留种以及上缴官府的农税，那剩下的基本上就完全不够自家人吃的。可是即便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地仍然是要种的，租和税也是要缴的，活的下去就活，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卖儿卖女，这就是大明朝廷农村生活最普通的写照。幸好，这些人不信邪，也是，他们都已经穷的快活不下去了，管这个地方是不是有邪性，只要还能够给他们全家人一口吃的，有个住的地方能够活下去就行。所以也就没有相信什么秀才老爷是天煞孤星的说法？毕竟秀才老爷到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也娶了一个貌若天仙的贤惠娘子。到过几年再生下一群活蹦乱跳的小老爷，那些不怀好意的谣言，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不是吗？

毕竟秀才老爷家里面可是有丹书铁卷和免死金牌的家庭，而且又是传承了几百年的老牌书香门第。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的打老爷和夫人主意的呢。说实话，对于这些，秀才老爷李寻欢根本毫不在意，但是云萝喜欢呀。至于怎样管理和安置这个家，年幼的时候，在杀手营的那些学习和生活经历就已经让云萝有过了很多很多的想法了。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对吧，终于有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老公，是自己要过一生一世白头到老的人呢。日子怎么着也得好好的打理打理吧，嗯，云萝这是真真正正的把自己融入了人类社会。

大院子里，主人房这里夫妻俩一桌满满的一大桌，至于那些婢女们，当然在佣人房和院子里。吃的喝的也确实未曾少他们的，该有的也都有了，嗯，某些方面可能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配置还稍微讲究了一点。毕竟教访司买回来的她们，本质上也都不是简单人呢。那些家庭背景简单一点的犯官子女，早就在稍微长开一点的时候就被卖到妓院青楼去了，有的或者就直接被充为官妓送入军营或者官营画舫。她们长这么大，都快成年了，还仍然被留着，若说背后没有人保着她们，肯定是不可能的对吧。所以把她们买回来了，其实某种程度上也是秀才给自己找了一个一定程度的靠山和关系网。反正家里不过就是多了十几双筷子而已，钱财这个东西对于一个几百年的老牌家族来说是问题吗？虽然名义上曾经，一门七进士父子双探花的李家，早在曾祖那辈就似乎已经落魄成普通的文人世家了。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不说别的，那些曾经的姻亲，有好多家仍然是在朝在野都威震一方，或者赫赫有名的人呢？还有李家的那些门生故吏，多多少少也会怀念着李氏家族曾经对他们的照顾和庇护吧庇。

至少在爷爷尚在的时候，每年春天的桃花坞，可是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文人士子达官显贵呢。即便是李寻欢自己，如果不是他，在府试之前，就公告所有的同窗，和辞别恩师，说自己无意仕途，那么李家老小百十口人死于瘟疫，这个事情也不会不了了之。当然，那个时候李寻欢自己，恐怕也会莫名其妙的生病，然后？

但是现在，这种问题，李寻欢已经丝毫不担心了，因为现在整个大明朝廷，已经没有人能够对他构成任何的威胁。曾经传说中的小李飞刀，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它就已经烂熟于心了，之所以爷爷会故意的传出去，说什么小孩子在家里舞枪弄棒的胡闹，那也是故意混淆人心的。只是为了让朝廷的某些一直对小李飞刀所谓的秘籍不死心的人，彻底的安心罢了。做个样子告诉他们，咱们老李家的人只喜欢舞文弄墨，不喜欢耍刀弄枪。因为掺和进皇权斗争的普通人，最终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比如的祖先小李探花李寻欢一样，如果不是爱上了皇室的公主，又怎么可能被皇室要挟？以至于和外戚门阀联合势力为代表的上官惊鸿决战。胜了，也还是被皇帝赐下了毒酒暗算，而自己喜欢的那位皇室公主呢？却从来未曾有一天喜欢过他，一直把李寻欢当做了一个皇室可以随意支配的棋子，所以舔狗不得好死。尤其是当一个舔狗已经技近乎道，并以武道称神的时候，那就更加的不得好死，甚至不能不死。如果李寻欢不死，皇帝老子睡觉都不能安心闭眼睛。一是因为爱情，二是因为保全家族。所以明知道那是皇帝聚集了当时江湖武林和皇宫大内，几乎所有医道高手共同研制出来的饮下去就立马断肠的毒药，可是痴情的小李飞刀，却仍然笑着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告别皇帝和江湖，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最终毒发于家里的酒窖，当然，这些当时的家人也都是知道的，可是无力反抗，只是死后，让作为曾经的朋友的归元禅寺的高僧，把他的尸体彻底火化。并葬于和无情的公主，初次相会的地方，归元寺的后山僧林。那其实也就是那些和尚死之后安葬骨灰的地方。净土宗和尚死后不设舍利塔，都是一个简单的陶罐子，随意的找个洞埋了就是埋。归元寺，是净土名刹，没有禅宗的那么多屁讲究。大和尚们佛法修行和人情世故同样的，都懂得很多，因为净土是世间法，红尘法，大乘佛法。既修今生，也修来世，既修因果，也修人情。比如禅寺的大和尚们第一次看到云萝，就知道了云罗妹子是一个妖，可又如何？难道妖就不能有好妖善妖吗？是几位住持和罗汉堂长老藏经堂长老，以及天王殿主，等等一起合力封印了云萝身上的妖灵气息。并且还赠给她佛宝守护。嗯，他们看云萝这孩子很顺眼。

在云萝的眼中，他们只看到了灵性，看到了爱和人性，也看到了无比深厚的人道福缘。所以或许，云萝这妹子，不仅仅是李寻欢他们李家的福气，也是整个大明帝国，包括净土宗的福气。在得知道她曾经的杀手身份之后，自然也就有归元寺的大师们，亲自出面跑了一趟，在曾经的主家那里，也不过就一夜的功夫，顺利的拿回来了，原属于云萝的灵魂牌。所以云萝妹子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开心？自己的秀才老公，替自己解掉了附骨之蛆的毒和虫，而净土宗的大和尚们，连她魂牌也拿回来了。又和自己心爱的人，而在一起，朝夕相处，感染了儒家正气，所以呢？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万邪不侵，当浑身的妖气被限制了之后，剩下的就只剩下了灵气，还有被妖气转化的仙气，嗯，现在云萝已然已经成了人间仙人，陆地神仙。至于说真实的武力吧，好吧，那也怪她的那些老师们，好像啥都教给她了，但是用啥啥不精，也就这样了，样子货而已。不过，这不是还有老公吗？

买回来的这些下女，也都是出自曾经的官宦家庭，自小开始也都是受了很严格的教育的啦，这些女孩子得用心的好好调教调教，到时候让老公收了，做侍妾，到时候若生下来一男半女，咱李家，不又是枝繁叶茂了吗？云萝心里正想着呢，但是却不知不觉的，已经被秀才剥成了一只小白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抱到了床上，嗯，今夜是除夕夜，也是他俩，小夫妻共同的生辰呢。顺便说一句，生辰八字，这个东西是做不得假的，只要毫不设防的让懂得修行的人摸一摸手相看一看脸，几乎瞬间就能知道，彼此是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缘分？当然，高手也就能够迅速的确定自己和他八字合不合？云罗和李寻欢是天定缘分，即便是那会儿，云罗还是一只小母豹子，而且还虚弱着，之所以能够被秀才所救，也是因为彼此红鸾星的牵引星。至于归元寺的老和尚们说的，云萝身上天大的福缘，关系到大明国运的东西，这个跟秀才有什么关系？反正秀才老爷又不想当官，就算送给他一个宰相的位置，他也懒得坐呢。哪里在家里面天天抱着自家老婆玩，亲亲开心呢。整个初一到初三，两个人几乎没怎么下床，甚至一日三餐，云萝妹子。好吧，她已经没有力气下床了，还不是秀才老爷食髓知味折腾出来的。

毫不避讳的毫不避讳的任由着婢子们给她擦洗身子，躺在床上就听着管家婆子关于年后的各种安排的家族工作安排报告。这位管家婆子，是秀才的恩师大人介绍过来的，原因也是因为秀才的恩师大人怕秀才年纪小，再加上他也确实不耐烦俗物，于是呢，也就刻意的去寻了一个家道中落的晚辈的母亲，一方面算是给晚辈家里面改善一下生活。另外一方面，也确实因为这个管家婆子本身自己也是出身商贾世家。至于家道中落的原因吧，唉，那还不是得罪了权贵呗。于是呢，不管是在商场还是在仕途也就诸事不顺，坐吃山空。但是才华总是有的，只是再多的才华，又如何防得了人祸呢？顺便也就把晚辈一家安排过来了，反正即使秀才哥家里面再怎么落魄？但是要庇护和多养一两个人或者一大家子，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就算他什么都不干，就坐吃山空也是几辈子都吃不完吧。反正自绝了仕途，也确实让朝廷江湖好多人都安了心。再加上丹书铁卷的保护丹，以及小李飞刀那种玄之又玄的震慑和影响力，若非那些经营了几百年的老牌势力，甚至千年名门，以及通天的大妖，这些就已经足够。李家始终无论处于什么朝代，无论处于什么时代的风口浪尖，总是会有一线生机的啦。这些才真正是一个名门世家的底蕴，钱财什么的，阿堵玩物而已。

秀才从来不在乎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连生活质量都不讲究，女萝也不在乎钱，因为在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中，基本上就没有任何钱的概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不，又渐渐的有了一大家子人了吗？这些家人如果能够用钱团结在一起，那又何必额外的多费一些功夫呢？至少管家婆子和他的儿子儿媳妇都是个不错的，懂事知机的会算账会经营却不管钱。能够主动的把自己从这中间摘出去的人，真的很聪明。因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或者说一个大的组织势力来说，甚至就算是一个国家，钱这个东西有时候就确确实实是所有矛盾的根源。一旦红眼了，即便是同一个爹娘，老子的亲兄弟和姊妹，也能当面笑呵呵，背手掏家伙，干个你死我活。人心难测，如果除掉了利益，那还有什么好猜的？是非曲直黑白善恶，基本上都可以一眼看透了。如果加上了金钱利益，呵呵，那每个人都给自己套上了，不知道多少层面具，就像曾经的金钱帮主上官惊鸿，谁不以为他义薄云天，慷慨大义？谁知道他背地里其实是背地里出卖大明国利益的卖国贼？那时候，无论江湖朝堂，谁不说一声上官帮主好？可后来呢？居然密谋福王造反，还要在上元节攻打紫禁城，用替身替换掉自己和当时的皇帝，而那些被他忽悠的团团转的江湖好汉，竟也在各种有意无意之中成了他的爪牙和帮凶，拆了多少忠臣良将，大明国差点一蹶不振。幸有小李飞刀和无忧公主，始终紧随皇驾，联盟朝野名门，见招拆招，终于揭穿了上官惊鸿以及金钱帮所有的假面具，而边军关宁铁骑，也在福王起事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兵临城下。只可惜天意弄人，公主竟然早有良配，可叹探花郎一颗痴心，也还是有缘无份。

待到桃花盛开的时候，老师就要从府城赶过来了，呃呃，尴尬了，貌似秀才，曾经许诺过的，虽然不考公了，是老师交代的学业却也束之高阁了呢，好吧，那就拉着云萝妹子，嗯，等身子好一点的时候，一起甜蜜的温习一下功课呗。

还别说，云萝虽然法术修行方面确实是差了一点，但是文采方面，也就是儒学修行方面，呵呵，貌似秀才公还有点不够看。前些日子秀太空得意洋洋的，时不时的在自家老婆大人娘子面前拽文丢书包，每说到一个典故典，他自个儿，有时候说忘词了，想不起来了，都被这小女人直接就大大咧咧的给接过去了，而且讲的比他还要详细，记性比他还要好，这特么的就尴尬了哈，还好，幸亏是自个儿的女人，不丢秀才神童的面子。自己的恩师知道原来自己的娘子在儒学方面的修行比自己更加的厉害，哇哦，老夫子还会不会动不动就骂自己，可能老夫子也会很尴尬的吧。先生也是名传大明国的大儒呢，如果在最擅长的方向被自家的小女人给比下去了，哎呀，太期待那个场面了。秀才老爷不由得进入了一种极其猥琐的幻想和傻笑当中爷，因为他实在太期待看到他那个顽固的老师，被自家小娘子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样子。这算不算是学生期待已久的对自己恩师的另类的报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