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春秋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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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丧事结束，李成湖带着戚氏的棺材启程，回到李氏在西南的老宅安葬。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打算。
象祖自然不会在这等小事上露出破绽。
一路上，他还让李成湖出来透风。
如今木已成舟。
李成湖的处境因为丧妻而好转，以象祖纵观他生平的经历判断。
这厮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烂人。
所以，他并不担心李成湖会跳出来揭露真相。
即使李成湖主动坦白，旁人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他是丧妻悲伤过度，导致失了神智。
……
这一来一回。
路上耽搁了大半年。
等到李成湖重回京师的时候，已经到了熙宁二十三年。
皇太孙的婚事已经定下。
他定亲的对象，是已故成国公“周瑞安”的曾孙女。
熙宁帝亲自见证了皇太孙成家。
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
朱寻欢这位当父王的并不在场，熙宁帝感觉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了，于是派人去将朱寻欢一家子请回京师。
至于肆虐行凶的驼祖，如今有六耳猴祖与其周旋。
倒是李灵运无人可以代他。
但熙宁帝也没有忘记他，亲自派遣使者送了酒菜到极北之地去，并有专人将国朝之事逐一告诉他。
李灵运这些年与狼祖对峙，同样也是在磨砺心境。
这种终日无人的寂寥之感。
实则真正贴合长生之道。
他觉得，自己距离突破六品的时候不远了。
待得反杀了狼祖，永绝后患，就可以重新回京去。
……
这一年，中秋时节。
又有一人孤身而来，竟然是李仙游？
李仙游空着一条手臂，手里多了一柄通体黑光的宝剑，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当初西湖一别，正好过去了十年。
他的模样比之当年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留着几根胡茬，整个人看着有些许沧桑。
李仙游面带笑容：“李兄，我今日带酒来看你，不嫌弃我吧？”
“不嫌弃。”
李灵运给他看坐，他身后的是一株有些年头的胡杨树。
这些年，李灵运坐在树下，寸步不离。
五品又称天人，已经不再需要五谷作为身外之物的给养。
李仙游当面坐下，将带来的酒坛子揭开，一脸得意。
“李兄，你在喝酒之前，不妨先猜一猜，这酒到底是何人给我的？”
闻言，李灵运闻了一口酒味。
确认是梨花酿无疑。
而且，这梨花酿上了年头，恐怕得有百年了。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李灵运也看过国师留下的酒方，上面明确记载梨花酿存不过百年。
所以这酒不是凡人酿的。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仙人酿的，而且会这么做的仙人就只有一个。
蝉仙。
李灵运算着日子，蝉仙当是去年醒来的，如今早已又到地下熟睡去了。
李仙游肯定了他的说法。
“蝉仙去年时醒来，先到我这江油来讨了一口酒。紧接着，他又邀我一同到黄河龙宫赴宴，并且约定事后赠予我一件神兵利器。”
“就是此物。”
李仙游将手中的玄铁剑递过来，解释道：“千年之前，曾有河怪肆虐汴梁。当时的大宋皇帝，集结天下之力，打造了这把玄铁剑，招募剑士下河斩杀河怪。”
“最终，一位复姓独孤的大侠持剑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李灵运一脸稀奇：“按照你这么说，这独孤大霞的下落还成了一桩悬案。那你得到了这剑，可曾知道了真相？”
“根据四大妖王所言，彼时天地正值阳盛阴衰之时，并无河怪具备兴风作浪的能力。”
李仙游感慨道：“当年黄河泛滥，是因为河眼泄露了出来，所以独孤大侠是带着玄铁剑去镇河眼的，与今日的李兄你倒是一样。”
李灵运直接无视了这话里的调侃。
李仙游今日既然持剑而来，肯定是另有目的才是。
他开口道：“你今日除了送酒，还打算做些什么？”
“我知道李兄身上有着数柄仙剑，而仙剑关乎我之修行。因此，我想与李兄共创一门大道通天的剑歌。”
这才是李仙游今日的来意。
李灵运闻言当即正坐，抬手一握，阴阳棋盘浮现在身前，直至变化成了一副黑白古琴。
他屈指拨动琴弦，立刻就有数位手里握着乐器的鬼物浮现而出。
与此同时，不终剑，若水剑，以及厚德剑一齐升空。
三把仙剑横立。
顷刻间，周围的意境全部发生了变化。
李仙游置身其中，耳边传来了李灵运的声音。
“我于剑道之事并不理解，但我可以替你创造意境。如此一来，也可算是你我二人合创的剑歌。”
“好！”
李仙游大喜过望，手中玄铁剑抽出，开始挥剑舞动。
他口中念念有词。
“秦地罗敷女，采桑绿水边。”
“素手青条上，红妆白日鲜。”
“蚕饥妾欲去，五马莫留连。”
这是一幅描绘春日景象的诗歌，也让李灵运大致摸透了李仙游的意图。
他是准备以四时为序，创下一首春秋剑歌。
李灵运按照李仙游的动作，开始调整和变化意境。
春歌之后，接下来到了夏歌。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
再往后是秋歌。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最后是冬歌。
“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
李仙游的人与剑，在这一刻仿佛合为一体，四时的变化在他这须臾之间流转消逝。
一剑春秋！
这就是春秋剑歌的精华所在。
李灵运的心境顺着剑歌，仿佛又平添了无数的春秋，坐看东升西落的更迭。
直至原本已经接近圆满的心境。
这一刻总算破而后立。
高天之上，李灵运忽然腾空而起，三把仙剑，带着李仙游手里的玄铁剑，一并朝着他飞来，并在面前匍匐。
李仙游还没从剑歌已经成的喜悦中恢复出来。
他见到这一幕，尤其是在感受到李灵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之后，有些难以置信。
“李兄你，突破六品了？”
李灵运没有回答他，因为此刻在他体内，有一部分被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
包括三魂七魄，包括下凡历劫。
六品是半仙之境，同样有强弱之分。
只不过，不再是以小成，大成和圆满来判定强弱。
所谓的胜负，只在功成之时就已经决定了。
……
一墙之外。
本在盘腿而坐的狼祖，这一刻忽然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
可是不等他推算。
咔嚓——
剑光撕开了面前的一切，直至持剑而立的人影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