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连夜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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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张寒凌离出发前，朱标提前让人送来的，是一份可以调动松江府周边卫所士卒的旨意。
实话说，张寒凌还真没想到，掌控欲那么强的朱元璋，竟然还能允许他这样的人直接调动军队。
按照明初时期的军制，不仅仅说文官体系的人是没有任何可能调动地方军队的，就算是藩王也只是能直接调动手下那三千的亲军，地方军队的调动必须有朱元璋的虎符或调令才行。
这也是朱元璋敢于对文官体系大杀特杀的原因，毕竟他对军队的掌控力无人可比。
当然，任何一个开国皇帝都是如此。
一个连军队都无法完全掌控的帝王，是没有威慑力的。
朱元璋往后的朱棣和朱瞻基都是能控制绝大部分军队的，所以他们能打压下文官集团的欲望。
之后的明堡宗朱祁镇一次废掉了大明近百年积攒的精锐，让明朝的皇帝再也没能完全掌控军队，最终导致文官集团势力的暴涨，再往后的皇帝几乎成为摆设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老朱家的这些个皇帝除了特别离谱的，其实大多都还是有些雄心壮志的。
就拿堡宗之后的宪宗来说，基本还能维持文官体系和武将体系的平衡，只是武将体系越发暗弱，屯垦军制也渐渐崩坏。
后面弘治时期，明前中期锐气算是彻底被崛起的文官集团给消磨掉了，明朝这个时期的卫所军制算是彻底破产了，皇帝基本上丧失了对全国军队的掌控。
不过后来正德皇帝朱厚照不一样，这个小皇帝后世虽说传的荒唐无比，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抱负或者计划。
他不跟文官集团纠缠，绕过兵部和已经文官化的五军都督府，直接对边军进行整顿，还真让他弄成了点事情。
不过眼看皇帝又要开始掌控地方军队了，文官集团立马给你来个落水。
如果说朱厚照是明中后期皇帝对重新掌控军队的一种尝试，那后面的嘉靖就是另一种尝试。
嘉靖帝从文官体系内部进行权力制衡，玩弄人心，分而化之的手段也是令历朝文官们叹为观止的。
但是，当文官集团分歧转一致之后，当皇帝的就麻爪了。
最后只能要么学万历那样啥啥不管，彻底摆烂。要么就只能大力扶植宦官，依靠宦官来制衡文官，所以就有了天启帝的各种手笔。
直至亡国之君崇祯时期，文官集团彻底没有了制衡，直接给你来个众正盈朝，然后哦豁，直接把船搞沉了。
总之，张寒凌对于能调用地方卫所军队这一件事，开始还觉得老朱是不是太放心自己了。
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因为你就算能调动一府卫所军队又能如何？他自己握着的军队核心指挥权，给几个千户所的兵让张寒凌玩玩，不存在一点压力。
明白这些之后，张寒凌在这没有人用的情况下，决定直接暴力压制。
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扯蛋。
但是，按正常的操作，新来的地头蛇为了掌控地方，肯定是步步为营。
就算是实力能碾压，也不可能直接调大部队入城，让他们把人都抓起来完事。
可张寒凌想了半夜，觉得那样子勾心斗角，不是自己的长处，所以决定直接来个狠的。
当夜，张寒凌带上调令，将跟自己一起来上任的这些人也都带上，直接出城。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先直接去松江府千户所，准备接管千户所的士卒。
午夜时分，张寒凌赶至千户所外，很快被值守士卒发现。
“来者止步！此乃卫所重地，不得擅闯，还不快快离去！”
“放肆！吾乃新任上海县令，来此宣布陛下敕令，还不快快去请你们千户出来。”张寒凌矗立马上，喝令值守小兵。
“可有凭证？”小兵听到有陛下敕令，不敢怠慢，但职责所在也不可能直接放人进去。
“此乃县令官印，你拿去给你们千户，他一看便知。”将县令大印丢给士卒，张寒凌不再言语。
不多时，松江府千户所千户赶到。
“卑职松江府千户所千户官白三宝见过大人，不知陛下有何指令？”卫所内，确认官印无误后，千户官白三宝连忙赶来见张寒凌。
“整军，备战！跟本官去杀人！”张寒凌神色冷清，话语间一派肃杀。
“本官耐心有限，给你们一个时辰整军，天亮之前随我赶去上海县。”
————
正当张寒凌在外通宵摇人之际，上海县内一座吴家所有的庄园内，众人齐聚。
除了那日接风宴的那些人之外，还包括城内外各大土豪乡绅。
“胡典史，你把消息透露给这新县令了吧？”吴立人首先发言。
“吴大人，都已经透露给他了，就等他派人去查了。”
“瓜老四，你们的人呢？都安排好了？”吴立人继续问道。
“早就安排好了，又不是第一次干了，保证万无一失！”人群中一位独眼汉子起身道。
“老刘，城内的事就交给你我了，这是我们的后手，不一定要发动，但是不能不做准备，你可别给老子掉链子。”吴立人对手边的刘成文嘱咐道。
“放心放心，近几任县令不都是这么玩的嘛？要么加入，要么滚蛋，要么~去死！老夫醒得！”
看吴立人这紧张的样子，刘成文满不在意的回道，眼中厉色一闪而逝。
按照以往的经验，新来的县令为了捞好处，肯定会第一时间调查县里能赚钱的行当，然后想办法以某种名义来插手。
这群本地豪强为了确保手里的产业能稳定经营，一般也是会给县令分一些好处，让他稳住府院甚至是应天的渠道，不至于突然来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今天院子里这些人基本都是参与到上海县私盐产业的人，当然，还包括一批他们几家凑人整出来的所谓“倭寇”，就是为了用来干脏活儿的。
而他们对付新县令的办法也很简单，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就完了。
打一棒子就是先透露出私盐贩子们杀人沉海的案子，这种案子年年都发生，毫无新意，但是好用啊。
就是要让这县令去查，让他查出来是搞私盐的人杀的，特别是其中的残忍手段，包括怎么折磨盐户，怎么让人失踪的手法，都要刻意透露给县令。
要是到这里吓不倒他，那就直接把他派去调查的人全杀了，人头都往县衙后院一丢完事。
要是还吓不到，那就把他身边带来的人全抓了，找他直接摊牌，给他多少份子，答应就放人，不答应就在他面前给都杀了，最后再让他也沉江。
毕竟，海边年年都起海潮，海堤也每年都修不好，县令去视察的时候被浪卷走了，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更何况一点渣滓都没留下，难道还能找到他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