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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想去就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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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蒹霜一脸淡然的看着‘为她紧张’、‘为她担忧’的李嘉芝母女,一旁的沈慎也疑惑地看着大女儿,不知是否该相信霜儿的话。

膳厅里一时无言,可沈蒹霜依旧不慌不忙,丝毫没有要辩解的样子,让其余三人都面露不解的神色。

这时,诗环突然怀里抱着一摞宣纸走进了膳厅。

李嘉芝母女刚才谁都没注意到,沈蒹霜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膳厅,取了东西复又回来了。

沈蒹霜从诗环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摞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稿,她面露悲怆的递给了沈慎:“父亲,女儿未能按时入学府,但娘亲四岁那年便为我与妹妹开了蒙,哪怕后来身体抱恙没能一直对女儿教导,可女儿却不敢忘记娘亲传授的,得空就会练习。”

沈慎接过沈蒹霜手上的宣纸,铺开后看到那一张张她抄录的佛经,上面的字迹从潦草到稚嫩,虽仍是不堪入目,但能看出绝对是出自一人手笔。

其实,年幼的沈蒹霜自母亲离世后,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婆子们聊天得知抄写佛经可以为离世的人祈福,便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抄录佛经,以排解对母亲的思念。

沈慎摸着一张张的佛经,他发现上面有水滴落后晕开的墨痕,他明白这是女儿边抄写边落泪导致的,心中一酸,对江苒的思念也再次翻涌起来。

厅内无人说话,只有沈慎一张张翻看佛经的沙沙声。

李嘉芝虽一直还想说些什么,可她明白,此刻多言多错,怕是沈葭曦只能去罚跪了。

良久,沈慎发出一声叹息,他小心的将一摞佛经叠好,交到沈葭曦手中:“曦儿,今日将你长姐辛苦抄录的佛经去祠堂烧了吧,你日后也抽空多学着长姐点,毕竟你嫡母也对你养育一番。”

随后沈慎起身,笑着看了沈蒹霜一眼,然后转身去上朝了。

沈蒹霜从父亲的眼里看到了无限的柔软。

她明白,刚刚父亲定是想起了母亲,有了这层柔软,她阻挡李嘉芝成为继妻的筹码又重了几分。

随后,沈蒹霜也起身,看着眼眶泛红的沈葭曦与一脸惊愕的李嘉芝,不冷不热地笑道:“那辛苦妹妹与姨娘了,我就回我苑中继续抄经了,以后怕还得时不时劳烦妹妹呢。”

沈蒹霜刻意地喜形于色的‘嘲讽’几句后,让诗环搀扶着自己慢悠悠地走出膳厅。

诗环偷瞄着后面气的满脸涨红的二小姐,差点笑出了声,可复又想起自家小姐教导的喜怒不溢于言表,又赶忙憋了回去。

“母亲...”沈葭曦一副欲哭的委屈模样看着刚刚恢复冷静的李嘉芝。

李嘉芝冷冷地望着沈蒹霜离开的方向,随后将女儿扶起,在她耳旁轻语了几句,便一起往祠堂去了。

沈蒹霜回到灼泽苑后,便吩咐诗环备好了纸墨,认真的准备抄写佛经了。

早上在膳厅,沈蒹霜顺着李嘉芝母女的话,按照她们的‘心意’顺利的把沈葭曦送到了祠堂罚跪。

自是自己有意而为之,这对母女虚伪的嘴脸恨不得见一次便撕一次,何况这次还是她们自己送上门的机会。

不过自己为母亲抄录佛经这事儿却也是实打实的。

母亲江苒离世,上一世幼小的沈蒹霜无处发泄内心的悲怆,日日哭的不能自已,待听到说抄佛经可以超度亡魂后,便日日躲起来为母亲抄经。

因着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软弱,更怕被李嘉芝母女知晓后被嘲讽,她从八岁起抄经便是偷偷躲起来抄的,所以李嘉芝才不知此事。

之后李嘉芝顺利被扶正,地位稳固,再加上沈蒹霜周围全是她的人,自然也就随着沈蒹霜了,总之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实上一世的沈蒹霜,她虽在李嘉芝刻意引导下骄纵跋扈了一段时间,可随着众人的苛责、恶意一次次向她涌来后,她也收敛了很多。

学着练字、作画,跟着诗环学刺绣,虽没能入学府学习,但也求了父亲给她请了先生在家学习诗词六艺。

为了不丢母亲母族江氏的脸,哪怕是再辛苦,她也咬牙坚持了下去,为了心中的那一股气,虽比别人晚一些,但付出的功夫却不比那些学府内的学子们少。

可上一世自己的名声坏了,任凭她再怎么证明自己,她的才情总是能被人轻易忽略,不被承认。

脾气火爆再加上身旁李嘉芝安排的丫鬟撺掇下,每每更是错误的应对,让自己在‘恶臭的沼泽’里越陷越深,彻底沦落。

“哇!小姐,您的字怎么写的这么好?!”诗环在旁惊讶着望着沈蒹霜写出的一手簪花小体,手上磨墨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沈蒹霜抄录着佛经,嘴角噙着笑意,半开玩笑道:“或许是我在梦中受卫夫人亲自教导的吧。”

上一世自己十岁之时,自是不可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的,可现在的沈蒹霜重生而来,前生的刻苦倒是不会辜负了。

诗环也不知卫夫人是谁,想着自家小姐越是出众自己也就越高兴,没再追问,兴奋地磨墨陪着沈蒹霜安静写字。

就这样,足足抄录了一上午,直到其他丫鬟前来送膳,诗环忙去布膳,沈蒹霜才满意的放下笔。

看着纸张上柔美清丽的字体,沈蒹霜心中一片欣慰,这一世要更加刻苦,百尺竿头,绽放光华,定不能辜负这重来的机会。

沈蒹霜来到桌案,却看诗环气鼓鼓的摆弄着杯盏,沈蒹霜好笑地看着她,笑道:“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吗?把你气成这样?”

却见诗环生气的扭过头,嘴巴翘的高高的,气愤不已地道:“小姐,刚才听来送膳的丫鬟说,那二小姐才跪了一上午,午时刚过就‘昏’了过去,那李氏现在请了府医,命人抬着二小姐回清涟苑去了!”

沈蒹霜听完诗环的话,并未生气,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着道:“我本也没想过她能跪上一日,早膳时也只是看不惯她们母女的做派:嘴上说着求罚,却又扮娇弱,能让她们栽在自己埋的坑中已是胜利了。”

诗环看到自家小姐气定神闲的模样,也平复了心情,边给沈蒹霜夹菜边说:“也是,平时她们哪有受罚的时候,光是害的小姐您受责罚。这下子也让她们尝尝这滋味!”

越说诗环越开心了,脸上又恢复了一副笑模样儿。

沈蒹霜让诗环也坐下跟她一起吃,诗环拗不过自家小姐,也就喜不自胜地坐下来陪着沈蒹霜吃了起来。

“下午我们去街上逛逛吧,有幅字帖看看能否寻得。”沈蒹霜一餐用毕,对着诗环说道。

诗环麻利儿的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妥当,兴奋地冲沈蒹霜一个劲儿地点头,便忙不迭地让马房去备好马车了。

将军府此刻虽是李氏代管府内大小事务,但她一个嫡女想要出门自是不用争得李嘉芝的许可,况且前世今生,李嘉芝在人前可都是对沈蒹霜有求必应的。

于是,主仆二人在两名随从的跟随下,上到马车来到了上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马车里,十岁的诗环不时地掀开帘子偷看街上繁华的景色,而沈蒹霜则闭目回想着前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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