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想成这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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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八就是年，转瞬间便到了除夕夜这日。
天刚亮，姜府内已是一片忙碌景象。小厮们爬上梯子，将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悬挂于院子四周。侍女们手持抹布，四处擦拭，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后厨更是热闹非凡，厨娘们忙得不可开交，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丰盛的菜肴。
而向来一直卧病在床的姜钱氏，今日却好似枯木逢春般有了些许精气神，竟声称自己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甚至还说今晚要和大家吃团圆饭。
姜清玥见状，立马兴高采烈地特意为姜钱氏梳洗了一番。
“娘，你就该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这样你的病也会有所好转。大夫都说你这是心病，一直这样郁郁寡欢下去，自然对你不好。”
姜清玥给姜钱氏穿一件如火焰般喜庆的新棉袄，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坐在妆奁前。随手拿起一把红木梳子，站在姜钱氏的身后。
看到姜钱氏那如霜雪般苍白的头发，姜清玥的眼圈瞬间变得通红，她轻轻咬着嘴唇，垂下眼眸，忍着眼泪为姜钱氏梳理着头发。
“玥儿，你二哥今早来娘屋里，说今晚有个贵客来我们家。你可知道是谁？”姜钱氏脸颊苍白而憔悴，没有了昔日的红润，就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她目光黯淡地望着铜镜里的姜清玥，见对方默不作声，不禁面露愁容地叹气道：“玥儿，娘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若在娘有生之年看到你出嫁，娘也就安息了。”
姜清玥闻言，立马从姜钱氏身后快到来到她身旁，蹲下身子扑进她怀里，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着哭道：“娘，你不许这样说，我要让你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
姜钱氏面容慈祥，微微抬起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着姜清玥的头，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打趣道：“长命百岁，娘可要成老妖精咯。”
姜清玥仰头看着姜钱氏，脸上挂满泪珠，撒娇道：“就算娘变成老妖精，玥儿也要守护娘一辈子。”
“你这个傻孩子……”
姜钱氏一脸慈爱地擦拭着姜清玥的泪痕，她的目光中满是宠溺，语重心长地说道。
“玥儿啊，听娘的话，要是你二哥为你挑选了一个好夫君，你就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千万别任性啊。女人这辈子，就盼着能嫁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如意郎君。别挑花了眼，有时候一旦错过，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啊。”
说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尽的无奈和伤感。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玥儿啊，你从小就乖巧孝顺，性子虽然胆小没主见，但好在不倔强、不任性，这就是你的福气啊。所以，听娘的话，要是真遇到了对的人，咱就嫁了吧。”
姜清玥从小就最听姜钱氏的话，虽然偶尔也会顶一两句嘴，但大体上都在姜钱氏的教导下规规矩矩的，没有犯过大错。
这次，她同样把姜钱氏的话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她心里想着，若是自己出嫁能让姜钱氏的病情有所好转，那她也值得。
暮色降临，爆竹声声迎除夕，家家户户挂彩灯。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姜府门前。在门口等待的姜清羽急忙走下台阶迎接。
从里面走出的正是洛晏之。
洛晏之平日总是身着战甲，手持长枪，身上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血腥气息。
然而今晚，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华服，外面套着一件白色大氅，腰间系着一块玉佩，晶莹剔透，温润如玉。这一身装扮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
“难得小侯爷在繁忙之际，肯屈尊莅临卑职寒舍吃宴，实乃卑职无上的荣光！”
姜清羽毕恭毕敬地朝着洛晏之行礼。洛晏之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今晚乃是除夕夜，无需如此多礼，权当是与家人一同享用年夜饭罢了。”
姜清羽闻听此言，心中犹如春花绽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赶忙朝着洛晏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侯爷所言极是，那小侯爷咱们就里面请！”
洛晏之微微颔首。随即，两人并肩拾阶而上。
与此同时
青云司－院中
且看那院中，队伍排得犹如一条长龙，人几乎都快排到门口了，但仍有人络绎不绝地前来报官。在队伍的尽头，姜黎端坐于太师椅上，身旁坐着杨毅。
杨毅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一边倾听着报官者的陈词，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
待记载完毕，杨毅大多都能当场解决他们的问题，随后深吸一口气，继续高声喊道：“下一个！”
“官爷，我家的阿黄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呢，这怎么就突然有喜了啊……”
杨毅闻听此言，抬起眼眸，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约莫六旬的老妇人，怀中抱着一只小黄狗，那狗的肚子微微隆起。
他紧咬着后槽牙，强颜欢笑地说道：“大婶，你说的阿黄，就是你怀里的这只狗？”
“休要胡言乱语，它可不是狗，那是我闺女啊！”
老妇人抚摸着怀中的狗，一脸委屈地哭诉道：“你说它尚未婚配，就珠胎暗结，这让它往后可怎么做人啊？”
杨毅紧紧攥着拳头，气得他那脸就像变色龙一般，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刚要开口。
只见姜黎蓦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老妇人面前，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既然做了这等龌龊之事，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如直接杀了干净。”
老妇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她满脸怒容地对姜黎斥责道：“你好歹也是百姓的父母官，怎么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它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哪能说杀就杀。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姜黎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若是没有人性，还会在这里听你们这些人胡言乱语吗？”
说着，她双手背在身后，像审视犯人一样，朝着排着队的每个人看去。走到一个男子面前，厉声质问：“你昨日说你家鸡丢了，怎么今夜又来，该不会是鸡找到了，但被人炖了？”男人像捣蒜似的连连点头回应：“是啊……”
接着，姜黎继续朝下一个人走去，又问：“前天你也来过，说你被人偷看洗澡。”然后，她的手指像一把利剑一样，直直地指向另一个人：“我记得你，你已经连续来了三日。今夜又是编了什么荒唐的谎话来报官？”
杨毅见状，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怒不可遏地扔掉手中的笔，霍然起身，对着所有人声色俱厉地怒斥。
“我告诉你们，今晚是除夕夜，我们可以不过年，大不了陪你们这群无聊的人纠缠到底。但这里是青云司，若你们无事生非，我现在就将你们绳之以法。”
话音未落，一众人纷纷如霜打的茄子般，面容难色地低下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男人似乎被人一脚给踢进了青云司。
姜黎和杨毅闻声，立马循声看去。见那男人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淤青，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顿。
紧接着，洛成大摇大摆地走进青云司，甚至还得意洋洋地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道：“怎么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还不快向姜捕头认罪？”
听到这话，姜黎不禁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嘴里喃喃自语道：“叶星宇？”
随后，她迅速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洛成面前，低头仔细端详着地上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仿佛在问：“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看到姜黎的反应，洛成嘴角微微上扬，指着地上的男人，笑着解释道：“就是他每日找人来你这里报官，然后私下给他们付钱。”说完，洛成将手指向院中排队的众人，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他雇来的。”
话音刚落，杨毅如离弦之箭般飞跑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旁，一边对他拳打脚踢，一边怒声质问：“说，你为何要这样干？”
躺在地上的男人如捣蒜般立刻跪在地上，朝姜黎磕头认错：“姜捕头，我是无辜的，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饶命啊……”
“是谁指使的？”姜黎质问道。
“是……是……”
男人一边磕头一边支支吾吾地回应着。突然，他眼睛提溜一转，迅速起身推开杨毅，以风驰电掣之势跑出了青云司。
杨毅刚要去追，姜黎却挥手阻拦道：“罢了，让他走吧。就算抓住，他也不会吐露实情的。”
说罢，姜黎冲院中的众人喊道：“你们快回家过年去吧，别再瞎折腾了。”
于是，众人面露羞赧之色，如潮水般离开了青云司。
“若不是我来的及时，恐怕姜捕头要被这些人折腾到明早也说不上。”
洛成带着一脸狡黠的笑容，慢慢地凑近姜黎，然后自鸣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说得对吧！我就是你的命中贵人！现在就让我这个贵人带你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还没有等姜黎反应过来，就立刻拉起她的手，迅速地跑出了青云司，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仿佛生怕姜黎会拒绝一样。
“喂，你带我家老大去哪啊？”杨毅连忙也追了过去。
而此刻的姜府内，正听着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围坐在桌前享受着丰盛的晚餐，尽管有洛晏之在座，但氛围依然融洽和谐。
吃饭中，姜清玥瞥见姜黎不在，本欲开口询问，却惊觉竟无人提及姜黎，只得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下。
姜清玥的心中始终牵挂着姜黎，以致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然而，她并未察觉洛晏之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这一幕，被姜钱氏和姜清羽尽收眼底。姜钱氏对洛晏之的家境、相貌以及谈吐举止皆甚为满意，坚信姜清玥嫁与洛晏之定不会受半点委屈。
姜清羽见此情景，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来洛晏之对姜清玥的确有意，若他再稍加推波助澜，这桩婚事便如铁板钉钉，再无变数。
晚饭结束后，姜清羽安排姜清玥陪伴洛晏之去逛逛热闹非凡的夜市。显然，姜清玥有些不情愿，可在姜钱氏的严令下，她只得强打精神，与洛晏之一同离开姜府。
姜清羽伫立在府邸门口，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此时，陈泽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间陈泽的心情变得沉重无比，如坠冰窖，便冷着脸说道：“看来一切进展得颇为顺利。只是苦了姜黎，如今仍在青云司为那些人处理着微不足道的琐事。”
原来，这几日来青云司报官的人皆是姜清羽精心安排的。他的目的便是让姜黎忙碌起来，无暇顾及他暗中筹谋的计划，否则今夜也不会如此顺利。
于是，姜清羽准备乘坐马车前往青云司接姜黎回来，可抬头看了看天色，深知自己的毒发还有一个时辰，便强忍着对姜黎的愧疚，转身踏入府中。
岂不知，此时的姜黎、洛成、杨毅三人正在城外的山坡之上。
三人席地而坐，围绕着火堆，火上正翻烤着各式各样的野味，香味扑鼻。
洛成把烤好的一只烤鱼递给身旁的姜黎，咧嘴一笑：“这可是原汁原味的野味，味道可比京都任何酒楼做的鱼都要鲜美可口。”
姜黎接过他手中插着烤鱼的竹棍，斯斯文文地撕下了一条肉喂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道：“叶星宇，你究竟是谁？”
洛成正拿起酒壶喝酒，听到姜黎的质问，眉头微微皱起，他豪爽地喝了一大口酒，便擦了擦嘴角，侧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姜黎：“当然是你的命中贵人啊。而且，我不仅能算出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也能算出你家中人身上将要发生的事。”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姜黎一脸不耐烦地扭头看向洛成，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他的笑意中藏着一种不怀好意。
洛成无奈之下，叹了一口气：不信？好！我就再让你看看我这神机妙算的本事。”
说着，洛成装模作样地撑开手掌，一边闭起双眼，一边将大拇指在四个指头上胡乱点着。
登时，他睁开眼，一本正经地对姜黎说道：“你们姜家最近有喜事。而这个喜事应该在你妹妹身上。”
杨毅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那只快被他啃得面目全非的烧鸡，闻听此言，蓦然抬头看向洛成，嘴角还挂着油光，满脸狐疑地问道：“真的假的？”
“那自然是千真万确啊。”洛成一脸得瑟地斜了杨毅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姜黎身上。
见姜黎正用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他毫不畏惧地凑到她面前：“觉得我说得没错，是不是？”
姜黎二话不说，当即将手中的烤鱼塞进洛成嘴里：“是你大爷……”
说完，姜黎悻悻然地站起身来，一把拽起杨毅转身就要离去时，洛成眼疾手快地抓住姜黎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呀，你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若我算错也不至于让你情绪这么激动吧！也太没意思了。亏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呢。”
“叶星宇，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都别想插手我们姜家的事情。”
姜黎用力甩开洛成的手，指着洛成怒嗔道：“我看那些人都是你花钱雇来的，你可真够无聊的。”
此话一出，洛成立马在原地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叉着腰，辩解道：“我有那么无聊吗？我有那闲工夫，直接带你去潇洒快活，何必搞出这档子事，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啊。”
“因为你就想巴结我家老大，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杨毅一语道破洛成的心思。
洛成准备继续解释，姜黎便拉着杨毅朝山下走去。
洛成不依不饶地站在原地，冲姜黎直言不讳道：“是，我确实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你，因为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姜黎听后，蓦地停下脚步，随后听见“砰”的一声，突然，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烟花。
姜黎和杨毅情不自禁地仰头凝望，一束束绚丽的烟花交相辉映，恰似一场华美的盛宴。
洛成移步到姜黎身旁，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呢喃：“除夕夜快乐。新的一年我期望你如这烟花般绚烂夺目。”
姜黎霎时一愣，她徐徐看向洛成。只见他手拿一片用黄金铸就的金叶子，立于姜黎面前，以最诙谐的口吻诉说着最诚挚的话语。
“我的初衷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要成为你的朋友。这片金叶子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承载着我对你的祝福，愿它能给你带来无尽的好运与平安。同时，‘叶’也是我的姓氏，这也意味着我将成为你此生命中注定的贵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边。”
洛成攥住姜黎的手，将金叶子放置于她的掌心：“记住，要好好保存它。”
姜黎凝视着手中的金叶子，其工艺精巧、奢华至极。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洛成，稍作停顿，问道：“你想成为我的朋友，那你理应让我知晓你究竟是谁。”洛成回应道：“此事，我自是能够告知于你，但此刻提及此事未免有些煞风景。”
于是，洛成牵着姜黎的手迈向山顶，杨毅意欲跟上前去时，忽地心念一转，似乎也心领神会，便孤身一人朝山下走去。
洛成和姜黎伫立在山顶，沉醉于漫天的烟花之中。
姜黎回忆起去年除夕夜的情景；记得她与墨璟泫在喧闹的街市上畅享着二人的甜蜜时光，然而如今已是时过境迁。
恰在此时，蓦地传来杨毅的一声惊叫：“老大，快来！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