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洗掉的毯子是你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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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一天深夜，叶莲娜带了她自己的毯子。
主要是站着看星星脖子太痛了。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睡不着呢？”没有对视的对话在各自的毯子上进行。
“不知道。”他们各自看着各自的星星，也许下一秒会看着同一颗，也许不会。
“你今天过的怎么样？”
“如往常一样。”
“那就是恐惧明天，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什么时候到？”
“我对死亡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别离呢？和塔露拉他们的意见相左？或者跟不上爱国者的步伐？还是说怕雪怪小队的成员追不上你？”
长久的沉默。
“那就是别离。你也在犹豫，犹豫是因为你放在心上，如果没放在心上就不会犹豫。人是集群动物，如果一个人生活很容易陷入疯狂。你在害怕，不论是你在众人的哭泣中死去，还是众人都离开只剩一个孤独的你。你只做好了你的准备，却没和其他人沟通过。”发哥将手伸进裤子里抓了抓躺久了有点痒的屁股，“因为你是雪怪小队最强的大姐头，雪怪小队都敬畏你，将你当成万能的大姐头，所以你没办法与他们对话；因为爱国者是你养父，父亲是一座大山，威严而难以翻越，你因为没有达到他的高度而没有办法与他平等对话；而塔露拉，只是因为你们不熟。”
叶莲娜越来越确定，这个男人其实不喜欢她，哪个男人会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做出这种行为？
也不能怪他，发哥在星露谷就没有体会过痒这种体验，这对于他来说太新鲜了。
“雪怪小队只要你放下架子就能聊，而爱国者那家伙，其实只是个在失去儿子的时候还与儿子有间隙的可怜老家伙，他不知道如何与你去对话，再加上他的源石病，对话就更艰难了，你只要在他面前别那么成熟，多依靠他一点或者叛逆一点都行，甚至带点小打闹，反正又不会伤到他。”
“你们还要和塔露拉一起生活，但是我不会，我只是个商人，所以你觉得可以和我商量，就算是出了什么情况我也会有一天离开。”他将手从裤子里掏出来，拍干净，“你觉得我说对了？”
“不对。”他说的对，我只是害怕孤独，但是其他的没说对。其实只是源石病让我没办法去拥抱别人。叶莲娜转过身，从仰躺变成侧躺，看着这个专注看星空的男人。
“那就当我没说，不过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也算是有进步了。”他还是专心地看着星空。
一连数天，每天清晨太阳升起后他离开，带走一张欠条，下午一两点再回来，带着一堆物资，然后和军医用奇怪的手势交流——
他竖起五根手指，这是五个香吻的意思。叶莲娜的香吻已经成为了最基本的货币单位，和其他货币没有兑换比例。
军医面无表情比了个3。
然后发哥比了个四。
军医不为所动，于是发哥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军医愣了愣，然后赶紧抓住发哥的手，伸出四根手指在发哥面前晃。
发哥站定，伸出五根手指，军医看着那五根手指气的面红耳赤。
想了想，好像发哥除了那双靴子以外还没要过其他东西，也不知道叶莲娜有没有将剩下的靴子和袜子交付，香吻而已，债多不愁，给了！比了个ok手势，开始交接货物。五个香吻，换来的基本上都是一车蔬菜，有时候是白菜，有时候是胡萝卜，甚至有时候他会车一些水果，这些稀罕的瓜果居然只收了十二个叶莲娜香吻！买了！
随着时间的增长，军医对叶莲娜的香吻概念越来越模糊。
甚至有时候还会刷新一瓶才一百多个叶莲娜香吻的源石病阻断药！买了！什么？才几个叶莲娜香吻就能买到的心脏病哮喘病对症药？买了！
每次成交，发哥都会看一眼叶莲娜的藏身之处，看看叶莲娜那从挣扎到摆烂的表情。
然后发哥就打着哈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村里游荡，和每个碰见的人打招呼，到晚上就在村口支起他那两口大锅。
和大人们激烈地争论，和小孩子们激烈的争论，然后演变成一堆人看他和小朋友们互相幼稚地对骂，大家开心地笑着，分享着锅中的热汤。
发哥放进大汤锅里的菜越来越少，汤一天天越来越淡，因为给孩子们的小汤锅没有减少食材，所以大人们没有意见。
但是人们已经习惯了浓汤，甚至从自己家中拿来蔬菜加进汤里。
发哥他有一天不往大汤锅里放食材了，只剩下热水，原本有几个有点怨言，但是给孩子们的小锅汤没变，发哥又在孩子们的包围下，大人们不好向发哥发作。
大人们从各自的包里摸出各式各样的食材，没有发哥提供的食材好吃，但是他们觉得那是最好喝的一次，这是他们自己种出来的蔬菜，是自己播种的希望。
他们用自己种出来的食材，在自己的家门前支起了大锅，分享着自己过去的故事和未来的希望，品尝着大家力量汇聚成的汤。
薪火汇聚着，煮沸他们的希望。
有人叫它发哥汤，发哥说我给你们带了这么多食材你们还想把我炖汤！
大家都笑了。很难想象这是在两个月前还是死气沉沉的村庄。叶莲娜看着燃烧的火焰，看着喝着汤却发着酒疯的发哥，沉醉着。
那天晚上，叶莲娜说她的毯子洗掉了，所以找发哥借条用来看星星的毯子。
“借我条毯子。”
“不借，好麻烦的，我这条毯子很大能躺两三个人，你躺旁边就行。”
是的，他的毯子特别大，超过三米长宽的大毯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织布机搞得这么大。
于是他们在同一张毯子上隔着一米看不同的星星。
你看了这么久的星星，哪颗是哪颗还记得吗？叶莲娜问他。
发哥将她揽进怀中，没有诧异她冰冷的体温，而是将她的头贴近他的头，用左手指着星星，细数它们的名字。
于是他们在同一张毯子上隔着衣服的厚度看不同的景色。
他在数星星，她在看他面具的花纹。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人的体温了，这让她想起了幼年时父母的怀抱，听着发哥的心跳，叶莲娜睡了。
发哥说着说着，怀里传来轻轻的鼾声。
可爱的卡特斯姑娘睡着了。
“晚安，叶莲娜。”
他将叶莲娜抱到爱国者的房间，叫醒还在睡觉的爱国者，将叶莲娜交给爱国者。
叶莲娜说谎了，她在被抱起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毯子早就晾干了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她自己的床头。爱国者一眼就看出叶莲娜在装睡。
于是第二天爱国者决定和他决斗。是因为发哥对熟睡的叶莲娜做了什么吗？不，发哥没对叶莲娜做任何事情。那是因为发哥没对熟睡的叶莲娜做任何事而生气？不知道。
也许只是因为女儿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人所以想要和他打一架掂量掂量。
也有可能是因为嫉妒，就连他爱国者本人也不能长时间抱着如此低温的叶莲娜。
整合运动猜测发哥很强，所以能找来非常多的物资，但是没想到这么强。
发哥掏出尖端嵌着钻石的锤子给爱国者来了一发。那是星露谷里村的钻石魔杖，攻击力很低，但是击退力度特别大，给人一种将对方传送走的错觉，其实只是打飞了。
“有点太用力了，打飞太远了，你们谁能开车带他回来。”
爱国者消失不见，雪地上出现一条长长的划痕。
像一颗星星，像一颗离去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