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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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着与我完全不相符的性格，装着和她不熟，装着我从未在意过她……
我太累了。
既然你明说了，那我是否就可以不用伪装了。
我需要在这拥挤的世俗中偷偷的喘一口气。
凡镜抬眸静静的望着远处，良久，她轻声开口道：“或许，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啊。”夏青溪莞尔一笑。
“我与颜颜自幼就认识，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们同在一个福利院长大。”凡镜微微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轻，好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没人爱我们，所以我们要自己爱自己，这句话是她告诉我的。”
“她比我大，在那儿呆的时间也比我久，在福利院那个地方也是处处关照着我，于当时的我而言就像是姐姐一般。”
“我们说好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凡镜静静道，声音无悲无喜：“但是现实总不似我们幼时畅想的那样美好。”
“在她十岁时，她被领养了，但我没有。”凡镜道：“这很正常，她本就长的非常漂亮可爱，身体也非常的健康，再加上她又非常的活泼，非常讨人喜爱，这种孩子本就是那些前来领养孩子的人所青睐的。”
“我不一样，我自幼就非常的孤僻，不喜欢同他人说话，也不会向其他人撒娇，这种孩子在福利院那种地方应该是没什么好的处境的，也没有什么人会喜欢。”凡镜又说了一句：“这很正常。”
“如果不是有颜颜护着我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安安稳稳的过完幼时的那几年。”
“但是后来有一对中年教师，他们没有孩子，所以便打算来福利院领养一个，他们正好就看中了颜颜。”
“颜颜不想去，因为他们只打算领养一个孩子，而这意味着我会与她分开，我知道的，颜颜也舍不得我。”凡镜的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来：“但我明白，她应该跟他们离开的。”
“我偷偷听到院长和那对夫妻的谈话了，他们是一对教师，很喜欢孩子，但可惜不能生育。不过这也意味着颜颜去的话会有很好的生活，所以，我希望她能够跟他们离开。”
“她可以逃离这里，她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而非是困在这个小小的一眼可以望到未来的福利院里，她不该因为我而将其困在这里。”凡镜垂眸静静的盯着自己的手，视线却没有聚焦：“所以我让她跟着他们走。”
“她不该因为我而放弃光明的未来。”
“走的那天是个天气很好的晴天，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天，但当时的我却觉得，这晴天却为什么同样这么的冷啊，像是要透过骨头，一直冷到我的心里。”
“颜颜在走的时候很不舍得我，我同样也是，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我只能站在门内静静的望着她。”
凡镜的叙述稍显凌乱，更没什么跌宕起伏的精彩情节，她仅仅是用最朴素也是最直白的话语将过往一一叙述出来。
但即便如此，夏青溪他们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们只是默默的听着她的叙述，听着她与俞殊颜的过往。
“她当时哭着搂住我，她说她后悔了，她不要和他们走，她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想起了我们的誓言。”凡镜淡淡道：“但我当时却直接将她推开了，我冷静的告诉她，你该和他们离开，我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而你，也不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呢？”夏青溪出声问道。
“所以啊……”凡镜轻声重复道：“所以我们就分开了啊。”
“她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我带着我们共同的回忆。就这样，我们分开了十二年，直至她在大三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再次见到了。”
凡镜的眼眶微微泛红：“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呢，我和她之间又能再有多少个十二年呢。”
一个也没有了。
“你们在幼时分开后便没有再联系了吗？”夏青溪问道。
“没有。”凡镜淡淡道：“她被她的养父母收养后不久，就因为工作的缘故而搬走了。”
“在再次重逢后我也曾问过她，为什么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呢？哪怕是一句话也好。”
“可她说，她是留了的，甚至还给我写了一封信，她拜托他的养父将信递给我。可我却没有收到。”
“是因为她的养父？”夏青溪迟疑道。
“谁知道呢。”凡镜面无表情道：“或许他认为这两个都是小孩子，哪来的这么深厚的感情，等日后不联系了，感情也就慢慢淡了，所以也没有给的必要。”
“又或是，他想让她断了这里的念想，她不该再停留在福利院这个地方，她应该往前走，所以，她需要抛弃这里的一切。”
接着，凡镜又回到了之前说的的那个地方：“这十二年的光阴并没有让我们变得生疏，我们还同以前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的好。”
“但可惜的是，我们并不在同一个学校，更不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们重新做了个约定，我们约定好了的，要考到同一所学校。”
“我完成了我的承诺，她也完成了她的承诺。但究竟是哪里错了呢。”凡镜的眼角似有泪光闪过：“我们明明都没有错，可结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们仅仅只是一个学期没见，怎么再次见面的时候，却是一张冰冷的照片了呢。”凡镜的眼泪这次再也无法控制住了，瞬间便夺眶而出。
她微微仰头，背过身去擦了擦颊边的泪水，抑制了那有些失控的情绪，这才再次开口道：“也是从那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养父母在她高中的时候便意外的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但在重逢后，她却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他们说她是自己跳楼自杀的，但是我不相信。”凡镜的眸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她明明那么的坚强，那么的阳光，生活的苦难都无法将她打倒。她又怎么会一时想不开跳楼了呢。”
“她与我说过的，这世间，最珍贵的就是生命，这世间，除了生死外都是小事。”凡镜轻轻道：“可这么乐观的她怎么会自杀呢。”
“我不相信。”凡镜突然抬眸看向夏青溪：“可是，那些警察却将她看病的记录给了我。”
“颜颜她生病了，她得了抑郁症，但我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凡镜的神情有些痛苦：“那一段时间我在准备考研的事，没有什么时间去找她，而即使在节假日的时候我打算去找她，颜颜她也拒绝了，她说我应该努力复习，只要我们考到了同一所学校，那我们以后就不用只能节假日的时候再见面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所以我就真的认同了，我们那一学期没有见过面，仅仅只是通过手机进行联系。”
“她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过异样，她在我的面前一直都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模样，而我也真的没有怀疑过。”凡镜的神色看起来非常的痛苦以及悔恨。
“在看到她的病例后我真的以为是因为我没有注意到的缘故而导致了这种悲剧的产生。”
“但是……”凡镜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狠戾：“我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突然发现，颜颜的死好像并不是一个意外，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恶意事件。”
“我进入了她所待的这所大学，也是我们约定的那所大学。”凡镜冷冷道：“我开始着手调查她的事。”
“可我却发现，这背后就好似有一双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手一般，将这一切，将她存在的痕迹都在悄无声息的抹去。”
“说是这其中没什么蹊跷，谁信呢。”凡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也逐渐的知晓了事情的原委，知晓了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那些人可都该死啊。”凡镜咬牙切齿道：“一个都逃不过的。”
凡镜彻底的在夏青溪两人面前放下了自己的伪装，将她的杀意也毫不掩盖的显露了出来。
“所以，俞殊颜的死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夏青溪抬眸看向凡镜。
“因为什么？”凡镜冷笑一声：“因为那些富二代们的无聊且散发着恶臭的玩笑，因为那些脑袋里只存在着嫉妒与恶意的某些女生们，因为那些恶心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的，因为那些因屈服于权贵的没有师德的老师们，也因为那些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们……”
“颜颜的死并不是某一个人的过错。”凡镜拭干了泪水，眼尾泛红面无表情道：“她的死是无数种恶意共同造成的恶果。”
“我知道的，我有错，我会为此赎罪。”
“至于那些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既然他们自己不会赎罪，那就由我来帮他们好了。”凡镜的眉眼一片冰凉：“人总是会死的，该死的总得死。”
“不能让不该死的人深埋泉下泥销骨，而那些浑身充满着罪孽的人却好好的活着。”
“凭什么呢。”凡镜的话很轻，若是不仔细听甚至可能听不到她的这句话。
若是这世间并无光明，那我自会做我的光。
但夏青溪知道，这句话其实并不轻，甚至可以说是重如万钧。
这一句轻飘飘的“凭什么呢”，必定会有无数的鲜血与死亡为其铺路。
不过，这也是那些人活该。
在凡镜接下来的描述下，夏青溪他们也终于知道了俞殊颜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是一个与余秽所拿到的那份资料截然不同的一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