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当然是因为喜欢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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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肆虐的夜晚,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时不时穿插进一道吓人的雷声,再有闪电在天边张牙舞爪,很有助眠效果,很适合睡觉,可惜,屋里的两人都没有睡,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看看书的人,时不时按捺不住做个小动作骚扰一下。
他们共同在等一个电话。
午时三刻,电话响起,像有多动症总是坐不住要骚扰别人的公子哥收回那只被打红了都停不住骚扰的手,不紧不慢地拿起电话。
十多秒钟后,他放下电话,同被他骚扰得烦不胜烦的同居人道:“人抓到了。”
苏璟淡淡地哦了一声,合上书躺下:“睡吧。”
人抓到了,可以安心睡了。
齐臻没说话,把灯关上,屋里瞬间陷入黑暗,苏璟盯着黑魆魆的天花板看了一会,正准备闭眼,突然身上一沉,某人欺身压住了她。
苏璟怔了怔,下一秒大怒:“你干什么?”
黑暗中,压住她的人歪了一下脑袋,用无辜得不得了的语气道:“收到这么大的好消息,姐姐不觉得该庆祝一下吗?”
“姐姐”两个字的咬字微妙地顿了顿,暧昧徒生。
苏璟脸皮发烫,庆幸黑暗中男人看不清她的脸,不耐烦道:“你想庆祝自己去庆祝,怎么庆祝都可以,只要别拉上我,我要睡觉。”
抬起手想推开他,不料触手是一片紧致嫩滑的皮肤,温温热热的,无声地散发出勾引的气息,不知男人是什么时候把睡衣给除去的,骚得很。
苏璟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倏地把手收回来,加重语气:“滚下去。”
某人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反而苦恼地道:“我胸膛不好摸吗?要不苏璟你改摸腹部,腹部有肌肉,软中带弹,手感包你满意。”
苏璟:“……”
为什么雷电没劈进屋子,把这无耻的混蛋劈死呢?
她别过脸去,避开对方滚烫的呼吸和视线,不无认真地道:“我同你还不够熟,没有做的性致。”
“做做就熟了。”齐臻混不吝地低头嘬了一口她的侧脸,正好嘬到她脸颊上的疤,唇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顺着疤痕蜿蜒而上,一直吻到了她的右眼,珍视地沿着眼周描摹了一圈,无赖地道:“三年,以一天一次的频率,你欠了我一千多次,我作为债主,现在要把债讨回来。”
神tm的一天一次,神tm的债主,苏璟顾不得脸热,也顾不得身体深处那一丝黏着一丝像蛛网一样被他过于温柔的吻勾起来的痒意,扭正脸暴躁地道:“你是铁肾吗?还一天一次,怎么不说自己是一夜七次郎?”
齐臻状若思考了一下,正经道:“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没有意见,我大不了把牛鞭汤加入每天的食谱中,虽然我有点嫌弃它的味道。”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好像枸杞猪腰汤也有差不多的功效,我明儿试试。”
苏璟:“……”
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瞬间的光亮让苏璟得以看清男人的表情,那么专注,那么深沉,那么炙热,那么疯狂,瞳孔里满满当当全是她,也只剩下她,好似她是他的全世界。
苏璟知道,如果她下决心严词拒绝,最后男人会选择尊重她,这人死皮赖脸是死皮赖脸一点,惯会装乖卖惨是惯会装乖卖惨一点,但其实没有她的纵容也会努力克制,不算烂人。
但是,她好像有点受到蛊惑了呢。
肯定是台风天的原因,肯定是上面这双桃花眼带着魔力不符合科学发展价值观的原因,绝对不是她意志薄弱的原因,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凶狠又主动地吻了上去。
雨点急急地打在玻璃上,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叮叮咚咚的响声,应和着屋里高高低低的喘息声,构成了一首悦耳的庆贺曲,庆贺鱼儿落网,庆贺苦难过去,庆贺新生到来。
“套子……”一道被热浪冲得清冷不复存的女声突然响起。
“不用……反正姐姐也不会怀上……”男声像吞吃着什么东西,吐字模糊不清,呼出的热气燃烧黑暗,成为这个夜的高潮点。
台风肆虐了整整一晚,在第二天上午九点正式过境。台风过境,一地狼藉,用在苏璟身上,是一身齿痕,脖子和胸前是重灾区;用在齐臻身上,是一身抓痕,胸口和后背是重灾区。
两人在盥洗室齐齐照镜子,然后面面相觑,想问责的那个瞄到对面人的伤后闭嘴了,兴奋得还待跃跃欲试的那个为了可持续发展假装疼得龇牙咧嘴,最后谁也没多说什么,互相贴了一身创可贴后出门了。
于是,常在河边走总算失足一回的程迭在被关了大半夜加小半天后,看到的就是一个脖子上贴了好几个创可贴的苏璟。
他目光戏谑地从那几个创可贴上扫过,调侃道:“姐姐的夜生活真丰富。”
苏璟脸不红耳不燥地回道:“比不上你的丰富,毕竟一般人可不会夜闯别人家的别墅。”
程迭全无阶下囚的自觉,也不在意自己被五花大绑太久手脚麻得没了知觉,懒懒地道:“我不夜闯别墅,姐姐不知还要担惊受怕多久,现在不需要了,姐姐是不是得来感谢一下我这个好弟弟?”
他一口一声姐姐,齐臻的脸臭得堪比茅坑,“我不记得我岳父岳母有个儿子,更不记得我老婆有个弟弟。”
说着揽着苏璟的腰,“老婆,你说对不对?”
苏璟被这声肉麻的“老婆”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强硬地撕开他的手,淡淡道:“麻烦齐少正经点。”
齐臻气得想咬她,“我喊我老婆,有什么不正经的?”
“老婆,老婆,老婆……”他故意一连喊了好几声,还特意用上温柔腻人的语气,然后被苏璟冷笑着狠狠碾了两脚,碾得他龇牙咧嘴,不断地倒吸冷气。
穆景同程迭是关在一起的,同样五花大绑,她看着前面两人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眼里溢出快要具象化的黑泥,恨不得生吞两人。
苏璟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对她的仇视和怨毒毫不在意,问了一个稍微有点好奇的问题:“做自己不好吗?”
为什么要去做别人,也不是没有钱。
齐臻请的两个催眠专家从穆景口中挖出了不少信息,其中一条就是有人给她留了一笔很大的遗产,她大可以用这笔遗产过上好日子,甚至用来攻略自己喜欢的男人,包养也好,制造巧遇什么也好,反正有钱做什么都方便。
穆景再自欺欺人,此时也不认为自己是苏璟了,并且那一丝面前的人是假的苏璟的侥幸心理也跟着碎裂。
她看过苏璟不少照片,面前的人和照片上的人长相相同,更重要的是,气质相同,即便脸上顶着一道狰狞又丑陋的疤,气质依然矜贵,独属于千金大小姐这个身份所拥有的东西,是她渴求却渴求不来的东西。
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可能对苏璟服软,她高高抬起下巴,“如果苏大小姐觉得好,不妨先去当一回不像狗一样争食就连活着长大的机会都没有的孤儿。”
苏璟失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身世给我带来的?”
穆景没有回答,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无一不表明她就是这样想的。
苏璟便知道,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甚至也没有兴趣去反驳穆景话里的漏洞。
别处的孤儿院生活条件是怎么样的,苏璟不知道,但收养穆景长大的孤儿院,齐臻的人去调查过好几次,细致到十几年食堂的食谱都有,条件不算好,可绝对不算差。
尤其是孤儿院的院长,能力不错,重要的是品行够好,一辈子致力于给院里的孤儿谋福利。
所在院里的孤儿出来,几乎没人抱怨过遭到苛待,他们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能正常去上学,每季都有两三套新衣服,和中产家庭的孩子自然不能比,但和普通家庭相比,差不了太多,差的只是没有父母的爱。
并且穆景因为长得好,小时候身体又孱弱,是孤儿院里从上到下大家偏爱的对象,等她稍长大,又得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特别关照,那人应该就是给她留遗产的人,也是她的父亲,生活处境更是好了许多,根本不需要也没必要像狗一样抢食。
很多人总是把能力和出身混淆在一起,不可否认,出身好无形中为成功添了很多砖瓦,但能不能成功,归根到底还是靠自身能力。没有能力,像苏父一样,诺大的家产都能败光。
当然,有能力和能过上好日子这两件事也并不划等号,关系是有,只是不大,能否过上好日子,主要看自己是否学会知足。
像穆景这样能力不佳,心气太高,又不懂得知足的人,自然就会怨天尤人,把一切寄托于出身。
苏璟没再问话,穆景反而更不爽了,总觉得苏璟在看不起她,鄙夷她,她忍不住应激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撇去你的出身,你哪里又比得上我?我能在大城市里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而你呢,只能在落后的小县城里给人端茶洗碗讨生活。”
她曾听到看守她的壮汉聊过苏璟,说人之前是在小县城开粉店的。在她看来,小县城小破店的老板娘,同下等的洗碗工也没什么区别。只有在大城市里,开得起超过百来平米的饭店的老板,才算是老板。
瞅了瞅苏璟的脸和脸上的疤,不无得意地道:“姿色也平平,齐臻喜欢你,不过也就是冲着你的家世,如今你毁了容,长得这般吓人,你猜他还能继续喜欢得起来吗?”
男人,怎可能有不好美色的,尤其是齐臻这种风流公子哥,她等着苏璟被无情抛弃的那一天。
齐臻蓦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全是讥讽:“我还没见过这么瞎的人。”
他对苏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脖子上可是贴了好几个显目的创可贴呢。
从保镖那里要了一把刀,走到穆景面前,轻轻地抵在她眼皮上:“既然这么瞎,这眼睛就不要要了。”
穆景终于感觉到了恐惧,齐臻眼里明晃晃的恶意和玩味,不像是在恐吓她,她一动不动,怕一动刀尖就戳到了眼睛里,抖着嗓音道:“不要,我、我错了,我向苏璟道歉。”
兴致勃勃围观的程迭这时忽然嗤笑出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嗤笑的对象很明显,不可能有人会搞错,穆景见齐臻的刀尖挪开了一点,壮起胆子质问道:“你在笑什么?”
她和程迭在一个屋子关了半晚上加小半天,手脚被绑住,嘴却没有被绑住,期间,她有心同程迭说说话,但程迭一个字都没搭理过她,早积累了许多怨气,甚至,她忍不住把自己落得这个下场的原因,归咎于程迭。
怪程迭不早点提醒她逃跑;怪程迭不够强大,救不了她出去;怪程迭知道一切秘密,包括她不是苏璟,却不告诉她;怪程迭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手策划她假扮成苏璟;怪程迭的计划不够完美……
怪程迭的同时,她忘了假扮苏璟这事,最初是她自己要求的。
是的,她昨晚受了场巨大惊吓,突兀地记起了一些事,记得她原本只是一个孤儿,一个无依无靠受尽委屈和白眼的孤儿。
一次上网冲浪,无意中刷到了磕齐臻和苏璟这对cp的考古博文,博文上详细地记录了一路走来齐臻和苏璟两人的事迹,并附上了好些张照片,大部分是齐臻单人的照片,好像是说苏璟照片太少,找不到。
齐臻的相貌、齐臻的家世以及齐臻对女人的态度,和她幻想中的白马王子过于相符,她一下子就迷上了。
从此,齐臻出现在她的相册中,她的网页保存页面中,她家里贴的海报中,她的记事本中,她的妄念中……
阶层不同,她自知没有机会接触到齐臻,于是忍不住去嫉妒苏璟,想成为苏璟。成为苏璟,齐臻毫无疑问就是她的了,她会比苏璟做得更好,她会比苏璟更爱齐臻,她更温柔贤惠,肯定更适合齐臻。
她和苏璟的名字这么像,她为什么不是苏璟呢?
她这样问自己。
肯定是她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或者是她和齐臻注定有缘分,在齐臻从国外回来,公布他和苏璟的婚讯后,机会猝不及防地摆在了她面前。
那是她再次因为心脏不舒服请假的一天,刚走出医院,就被人拦住了。那人是程迭,把她带到了一个生命垂危的大叔面前,大叔声称是她的父亲,找了她许多年。
她没怎么犹豫,与人相认了,倒不是她太渴望父爱,她已经过了渴望的年纪了,而是大叔快死了,她不相认,遗产不是便宜了旁人吗?
相认后大叔告诉她遗传的她母亲,有心脏病,早期看似不严重,实则要换心脏,不然后期会药石无医。
当年之所以会弄丢她,就是因为她母亲病重急需换心脏,他一边要赚钱,一边又要去找适合的心源,忙得顾不上她,于是让人贩子有了可乘之机。
说对不起她,好在他已经找到了和她心脏适配的病患,那病患要死了,愿意把心脏捐出来,他很快就可以给她安排换心脏手术。
又说他也要死了,准备把一生打拼所得留给她,并问她有什么愿望,他作为父亲,会帮她实现一个愿望。
她从一些细节中认出这个父亲是她十来岁起就一直在资助她的长腿叔叔,对方故意隐瞒身份,她也懒得深究,反正她只要知道这个父亲的能量不小就好。没有能量,怎么可能随便就能给她安排换心脏手术?不存在的。
她思忖许久,试探地告诉对方她喜欢齐臻,想嫁给齐臻,想像苏璟那样嫁给齐臻。
有能量的话,应该可以做得到这些事的吧?
她父亲闻言问了几句,最后说可以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至于怎么实现,对方没有告诉她,只说会帮她安排好一切,让她只管安心辞了工作准备手术就好。她依言照做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行的手术,不知道她这位父亲什么时候死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落海。
知情者只有程迭,她父亲的徒弟。
程迭依旧在嗤笑,回答:“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你整个人都很好笑,于是笑一笑,有问题吗?”
也不知道那个在黑色世界赫赫有名、代号为“死神”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好女儿这般愚蠢这般妄自尊大又这般没骨气,会不会想从棺材里……不,骨灰盒里跳出来?
“你也敢看不起我?”穆景气得五官歪斜,口不择言:“你不过是我父亲的徒弟,没有我父亲收养你,你什么也不是,说不定早死在了旮沓里,或被野狗啃食殆尽,或像垃圾一样在垃圾堆里腐烂发臭,死了都没人知道。”
“或许吧。”程迭道,“但这不影响我看不起你。”摇了摇头,又自嘲地叹气,“想到曾经的我竟认为如此可笑的你有假扮我姐姐成功的可能性,我觉得我有必要忏悔一秒钟。”
“啊啊啊,你一个父母不详的野种,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穆景无能狂怒地发起疯来。
人越在意什么,越是会去攻击对方什么,然后越会得不到什么,一个可悲的闭环。
齐臻皱眉让人堵上了她的嘴,达成了四人参与却三人可说话的世界。
程迭啧了一声,重新把视线投放在苏璟身上,语调轻快又亲昵:“姐姐想问什么,趁着我心情不错,都可以回答哦。”
苏璟对他执意称呼她为姐姐不置可否,问道:“虞苏还活着吗?”
话音刚落,视线里只剩下一个脑袋,某个一进门就大冒冷气和酸气的人上前一步,严严实实挡在了她面前。
苏璟嘴角抽搐了两下,她该感谢齐臻还给她留了一点点空隙,不让她鼻子撞到他后颈吗?
一米七和一米八几相撞,鼻子可不就在后者颈部的位置?狭路相逢,矮者就是这么没有尊严。
程迭闻了那么久的酸气,快免疫了,耸了一下肩,道:“死了,她的心脏移植给了某个试图取代你的人。”
脑死亡,不代表机体功能死亡,是器官移植的最佳供体,他把虞苏的尸体偷走,就是为了给穆景做心脏移植手术。
“对了。”程迭笑道,“我得感谢姐姐解决了钱老,不然啊,我都不敢动虞苏。”
他和钱格多有合作,于是很早就注意到虞苏这个人,察觉到她的不寻常后,他秉着试试看的心态,弄了一点虞苏的血,一化验,很凑巧就是他师傅寻找多时的心脏供源者。
只是彼时,有钱格保着虞苏,他不敢轻举妄动。
哦,当然也有他想看戏的原因在,能像仙侠小说一样夺舍的人,多有意思啊,怎么能早早地死呢?
“不用谢。”苏璟淡淡地道,她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不妨碍她代入以前的自己,去追寻一些问题的答案。
从齐臻身后走出来,接着道:“你三年前在我公司楼下的刺杀,是否认出被枪击死亡的人不是我本人?”
依程迭的谨慎,刺杀之前肯定多方调查过她,不太可能识破不了那个临时找的替身,临时代表只是随便找的一个人,体型体态必然有不小的差别。
程迭眉眼带笑,似乎很高兴:“姐姐,你猜?”
他就知道苏璟不会让他失望的,一旦在重重封锁中撬开一个缺口,她就会迅速变回原来那个强大又敏锐的苏璟。再精密的牢笼,也困不住一只可与日月争光辉的凤凰,两年,是他能争取到的极限了。
“她不猜。”齐臻身上冒出的冷气差不多能让方圆几十公里下一场冰雹,“她不猜这种无聊的问题,也无所谓答案是什么。”神情轻蔑,“她不过是问问而已。”
把玩了一下手中还没沾血的刀,转头换上一副温温柔柔的表情:“苏璟,我讨厌他的眼睛,可以戳瞎吗?”
成为瞎子的话,他自然就不用费心去阻挡两人对视的目光了,苏璟总是不配合,烦。
苏璟无语凝噎,过了一会,吐出了两个字:“别闹。”
语气中带着两三分纵容和宠溺,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不过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都不妨碍齐臻眉开眼笑起来,他哼了一声,勉强允许他们这对便宜姐弟再闲聊一会。
苏璟瞟了眼他的变脸,默默地叹了口气,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程迭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她问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杀我?”
既然要让穆景取代她,最明智也就恰当的做法就是杀了她。留着她的命,无异于斩草不除根,始终是个后患。
“当然是因为喜欢姐姐啊。”程迭困惑地道:“我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齐臻刚转晴的脸立马又阴了下去,手中的刀飞了出去,不是程迭及时歪头,脑门大概就多了个血洞了。
不过即便程迭闪躲及时,脸颊上仍多一道血痕,血液凝结成珠划落,被程迭伸舌尖卷入嘴里,笑道:“齐少这么暴力,当心被我姐姐抛弃。”
眼见他再刺激下去,场面就要失控了,苏璟拉住要动真格的某人,道:“李先生的喜欢,我无福消受。”顿了顿,慢吞吞又不失嘲讽地添了一句,“当然,恐怕是人都无福消受。”
她看不出程迭是否在说谎,但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这种喜欢谁想要谁拿去吧。
她的脸毁了,在小县城那两年,受环境也受洗脑的影响,她自卑得不得了,即便现在脱离那种环境了,她也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在意的程度,外人觉得她不在意,只是她不愿意表露出来的结果。
软弱什么的,她只想自己消化。
她的身体毁损了,不能生育。像苏母说的,不能生和不想生是两码事,她错失了选择权。
她的脑子也毁损了,反应不够灵敏,更重要的是,记性很差,很多事她上午想起来,下午可能就忘了,必须要随身携带一本记事本。
比起这三点,丢失记忆什么的,倒算是小事了。
“我叫程迭,程序的程,迭代的迭。”程迭不管她的讽刺,突然出声更正她的称呼。
李清这个名字他是喜欢,但这名字不能代表他,能代表他的只有程迭这个名字,他希望苏璟记住这个名字,正如记住他这个人。
苏璟不带情绪地道:“抱歉,程先生。”
程迭应了一声,好整以暇地问:“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璟分辨不出他上句话的真假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他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不太清楚什么叫喜欢。穆景的父亲,他的师傅,也没有告诉他喜欢是什么,收养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兼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下人罢了。
顺便一提,对方看错人了,他跟野狗抢食太久,早成为不了一只温驯又忠心的家犬了。
翅膀没长硬时没办法,长硬后,他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游戏人生是他的座右铭。
于是最后的最后,穆景的父亲以惨死为代价才让他勉强应下承诺,帮穆景完成愿望的承诺,而他履行承诺时,并不怎么尽心。
言归正传,他只知道,他第一次见苏璟,是那个会所的电梯里,当时就觉得苏璟这个人很特别,也很强悍。
人总是忍不住会对特别的人、强悍的人投以关注,他也不能免俗。
这一关注,免不了有点上头,无他,苏璟的人生太明亮太精彩了,就像一束日光,是如他这种活在黑暗中的人抗拒但又渴望的东西。
只是关注而已,没想做什么。好比如日光之所以是日光,是因为它出现在恰当的地方,恰当的时间,晚上没有,白天用黑匣子盖住也没有。
所以,纯粹地看着就好,任其自在地发展就好,不干涉,不参与。
哦,不对,他干涉过一次,在苏璟去三和公园赴约救她那个被一个画家绑架的妹妹也就是虞苏的时候,他出手让躲在暗处射击的杀手的子弹射偏了,算间接帮过苏璟一次。
只是苏璟不知道,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如果一直这样纯粹地关注下去,也挺好的,但是命运很爱捉弄人,也很爱给人制造惊喜。
某天,苏璟成为了他的任务目标。
他第一反应是诧异,第二反应是兴奋,兴奋得天灵盖都在颤栗。
毕竟,游戏人生太久,他早感觉到腻味麻木了,需要一点刺激。
于是,他用五分认真五分凑热闹的心态去刺杀苏璟,然后苏璟刷新了他的期待值,竟用替身的办法设计了一出埋伏反杀的戏码,可惜他技高一筹,杀了替身还顺利逃脱了。
苏璟没死,虞苏自是不会罢休,这女人运气够好,但也够自不量力,以为轻易就能干掉苏璟,哦,包括她干爹钱格也是同样狂妄自大。他笑笑不语,拒绝了接下来的刺杀任务,只在暗处围观,围观虞苏和钱格自投罗网。
哎,他真的太喜欢看苏璟运筹帷幄、大杀四方的样子了。
感觉看一辈子都不腻。
偏偏穆景出现了,偏偏穆景想成为苏璟,这事很天方夜谭,却也有意思极了,于是,他只能放弃看一辈子的打算,亲手导演了这件更有意思的事。
并且为了增添更多乐趣,他没有杀苏璟。
这种长时间对一个人很感兴趣的感情,他不知道算不算喜欢,他希望答案是肯定的,这代表他的人生丰满了一点点,也有了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东西,自然要多看点,不然可能就看不到了。
这样想着,程迭的视线更张扬了,又重复问了一遍:“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苏璟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视线,“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