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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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宸王府，入目依旧是一片素白，在芳华园的正殿，与前厅之间，有一个敞开的大门，中间设立的灵堂中，摆放着一口棺椁，白色的纸灯笼被风吹的明明灭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纸的味道。
欧阳宸身着素服，往陶盆里放着纸钱。
“父王”，
欧阳宇枫走过来，唤了一声。欧阳宸回头，便看见一身素服，小脸煞白的儿子。
“你怎么来了”
“儿臣来给母妃上香，磕头。”
欧阳宇枫走到白色玉棺面前跪下，磕着头低声啜泣，呜呜的哭着。
他故作坚强的小脸望着棺椁，哽咽的道：“母妃，您在天上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孝顺父王，照顾好妹妹。”
欧阳宸听到他说，便红了眼眶，爱妻的离世让他的心都空了一块。他们年少夫妻，平日很是恩爱，虽子嗣不旺，但他终是不肯纳妾，连通房丫头也未曾有过。
想到温婉善良，善解人意的爱妻，和襁褓之中尚未足月的女儿，以及面前四岁的儿子，禁不住泪便扑簌簌的落下，父子俩哭作一团。
一旁的林一，林大，赵管家，刘婆子，以及下面跪着的，一众奴仆小厮，见此情形也跟着抹起了泪。
王妃温柔娴静，心地善良，入府之后善待府中众人，不曾想竟遭此厄运，想到此，众人皆是伤心难过地抹着泪。
即便伤心，日子还要接着过，不多时，欧阳宸便站起身，挥了挥手示意，奴仆小厮各司其职，都去忙手里的活计。
随后又吩咐林一先去前院儿，招呼来往吊唁的客人。
接过刘婆子递来的帕子，为面前的欧阳宇枫拭泪，又扯了扯衣摆上的褶皱，拍了拍身上的灰，便抬步走出了灵堂。
王府今日诸多事宜，还需要他打起精神好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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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仍然有络绎不绝，前来吊唁的朝堂官员及其家眷，也有苏家过来的亲友，连皇上都派了身边的李长，带来了赏赐。
王妃薨逝之后，王府后院便再没有别的女主子，是以来吊唁的官员，家中的女眷这边，都由钱嬷嬷和彩乔，带着几个临时买来的丫头子伺候着，欧阳宸身着素服和林一在另一边招待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长。
“皇上隆恩，今日王府事忙，臣抽不开身，改日再进宫叩谢圣恩，还请李长公公代为转达，臣的歉意，不能及时入宫谢恩，还请圣上赎罪。”
“王爷您言重了，皇上说了，皇上与王爷兄弟一家，不必如此客气。”李长颔首道。
欧阳宸再次拱手道：“是，本王多谢皇上，还劳烦公公特意跑这一趟，还请公公在王府用过了饭再走。”
“王爷您太客气了，今日事儿多，皇上身边离不得奴才，奴才还得赶紧回宫伺候呢。”李长颔首道。
欧阳宸点点头道：“既如此，林一，你送送李长公公。”
“公公这边请”
李公公再次颔首道：“奴才，多谢王爷。”说罢就抬脚和林一走了出去。”
这时，林大匆忙走到欧阳宸身边附耳道：“王爷，法华殿诵经的大师到了，这会儿正在芳华园。”
欧阳宸点点头：“恩，本王这就过去。”说罢便朝芳华园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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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园中，庭院两边立着的灵幡，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白色的纸灯笼明明灭灭，前厅的灵堂中间，摆了两个供奉的八仙桌，八仙桌的前面，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和尚，正跪在蒲团上，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经，他的身后还跟着八个，看着年纪较轻的小和尚，也跪在蒲团上跟着诵经。
小世子欧阳宇枫，一身素服，正在往陶盆里放着纸钱，见到欧阳宸进来，还挂着泪痕的小脸，转头望向他，脆声声的叫了一声，“父王”。
欧阳宸见此情形，眼眶发热，快步走到欧阳宇枫面前，把他揽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轻轻哄道：“枫儿，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这里有父王，你跟着刘嬷嬷去用早膳，用完再去歇一会儿，等会儿你母妃出门，父王让人来叫你。”
听到欧阳宸的话，欧阳宇枫便禁不住泪又扑簌簌的落下，抱着他的手臂嚎啕大哭，欧阳宸见此也跟着抹了一把泪，抬手便招呼，刘婆子过来对她吩咐道：“带世子去东安园用早膳，用完让他好好休息，这边不必再带过来了。”
欧阳宇枫闻言，哭的更凶了，挣扎的对着欧阳宸大喊：“我不走，父王，我不要用早膳，我不走，儿子要在这里陪着母妃，我不走。”
欧阳宸见他如此激动，便对一旁的刘婆子吼道：“还不快去！”
刘婆子见此，赶忙战战兢兢的道：“是，奴婢这就带世子过去。”
说罢就抱起还在挣扎的欧阳宇枫，和几个仆婢从侧门走出去了。
待欧阳宇枫走远，欧阳宸转头望着八仙桌旁边还在诵经的老和尚问道：“大师，可是法华殿的明智大师？”
老和尚闻言，停下手中的木鱼对欧阳宸双手作揖道：“阿弥陀佛，正是贫僧。”
欧阳宸闻言，赶忙双手作揖回了一礼颔首道：“大师有礼了，”多谢大师前来为本王的妻子诵经，做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爷不必如此客气，这是贫僧应当做的。”
老和尚说完，便不再理会欧阳宸，自顾自地敲着木鱼诵经。
欧阳宸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便往陶盆里再添了一些纸钱，随后起身往东安园去了。
东安园，欧阳宇枫发脾气不肯用早膳，桌上的饭菜，都被扫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几个仆婢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刘婆子见此，也不敢说什么，叫两个仆婢照看好欧阳宇枫，就要出门去寻王爷。
刚走出偏殿，就迎面遇上了欧阳宸，她赶忙跪下说道：“王爷，世子不肯用膳，把饭菜都砸了，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来请王爷过去。”
欧阳宸闻言，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道：“本王知道了，你让人收拾一下，从新叫人做了饭菜送过来。”
说罢便抬脚进了偏殿，待走到花厅里，就看见欧阳宇枫，还坐在地上啜泣，两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
欧阳宸见此心疼不已，赶忙走上前把他抱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随后就抱着他出偏殿了，几个跪着的仆婢，见此松了一口气，赶忙从地上起来，收拾刚刚打碎的盘子。
刘婆子见状，立即往小厨房跑去，想到刚刚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照顾好世子，想着给世子和王爷，做点好吃的送过去，好求的王爷的原谅。
欧阳宸抱着欧阳宇枫，回到东偏殿的暖阁里，把他放在床上，吩咐丫鬟端了热水来给他洗脸，随后又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待一切收拾妥当，他才盯着欧阳宇枫问道：“为什么不肯用早膳？”
欧阳宇枫委屈巴巴看着他说道：“父王，儿子想要陪着母妃，儿子不饿。”
看着面前这个红着眼圈，声音委屈的儿子，欧阳宸狠不下心，对他说什么责怪的话，只得轻声哄道：“为父知道你孝顺，但你不好好用膳，爱惜自个儿的身体，就是让你母妃担忧，枫儿之前还说要好好照顾妹妹，孝顺父王，如今，却是连父王的话都不肯听了，你说这是孝顺吗。”
欧阳宇枫见他如此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开口问道：“那我好好用饭，母妃便不担忧了吗？
欧阳宸听了，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那当然，你的母妃，不论在哪儿，都是最惦记你，担心你的，你好好用膳，你母妃就不会担忧了。”
欧阳宇枫听着他这样说，心里虽然委屈却不再闹了，随后他看向欧阳宸，声音弱弱的开口：“那我就吃一点点吧。”
欧阳宸见他总算肯吃东西了，心里放下了担忧，便起身吩咐门外的仆婢送饭过来。
不多时，刘婆子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暖阁，托盘上放着几个精致的白瓷青花瓷碗，她走到暖阁外面的红木圆桌旁，把托盘放下，对着里面的欧阳宸唤道：“王爷，奴婢去做了，红枣桂圆莲子羹，还有牛乳燕窝和几样小菜，您和世子一起用些吧？
欧阳宸在暖阁里听见她的声音，便抱起欧阳宇枫，为他穿上鞋，牵着他走出来，暖阁外的刘婆子，见到父子二人出来，赶忙摆好餐盘，为欧阳宸父子二人布菜。
兴许欧阳宸说的话有了效果，欧阳宇枫这次没有闹脾气，乖乖的吃了小半碗，刘婆子喂的燕窝，欧阳宸见此也不住的夸赞他，父子俩一顿早膳用的还算其乐融融。
用过了早膳，欧阳宸带着欧阳宇枫回到暖阁，轻轻对他说道：“枫儿，你在这儿歇会儿，一会儿父王来叫你。”
说罢便把他抱到了床上，脱掉鞋子，给他盖上被子。
欧阳宇枫听他这样说，也没有闹脾气，只懂事的点点头，对欧阳宸说道：“父王，你有事先去忙，儿子一会儿就去芳华园陪你。”
欧阳宸闻言，摸了摸他的头，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