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器如新是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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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到达治市的酒店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办理了入住,二人便应邀来到了酒店的餐厅。
主办方要在这里举办欢迎宴。
马老和图乾到的时候,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师父,咱们不会住错酒店了吧?”
图乾并不是觉得真错了,而是一个人也没有,太诡异了。
马老笑道,“估计都跑去西市了。酉省是历史名城,文化底蕴深厚。这里的西市古玩交易市场,经常会有好东西出现。
要论含金量,西市在国内的古玩交易场所里,可以稳排前三。内行人过来,是一定要去西市捡漏的。”
“前三?那师父,另外两个含金量高点的地方是哪啊?”这可是重要情报,图乾以后淘宝捡漏,少不得要用到。
马老是行家里手,对这种事如数家珍,“另外两个,一个是原省山市的点化寺市场,一个是关省河市和王城广场。”
“怎么没有帝都的潘园?”这个答案出乎图乾意料。
马老笑笑,“潘园?潘园当然也有好东西,但不是漏。在别的地方是人捡漏,在潘园,谁去谁是漏,是商家的漏。
那里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去那里捡漏,都不如守着滨市古文化街收获大。”
师徒俩又聊了一会儿各地有名的古玩交易地,就听到餐厅外面响起一片嘈杂。
马老看向门口,“这是回来了。”
嘈杂声越来越近,终于涌入门来。
二十多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其中很多人手里都提着东西,边走边交流着什么。
走在前面的人,最先见到马老,连忙来招呼问好。
后面的人听说马老到了,也是一阵骚动,纷纷围过来招呼。
马老给图乾介绍了认识的人,图乾一一问好,但记住的不多。
乱纷纷一阵后,大家找位置落座落座,都是比较相熟的在一起交流。
“老吕,这满面红光,是捡到大漏了呀。”
被马老称作老吕的,也是一位瓷器专家,比马老要小,六十多岁的样子。
老吕抹擦了一把光头,将袋子里的东西摆在马老面前,坐下边拆报纸边说,
“刚在西市淘的,雍正的斗彩水盂。马老给掌掌眼。”
老吕说的是客气话,都是专家,谁给谁掌眼啊。
报纸除去,显出一个瓷器小件来。
马老拿起来,刚好一个掌大。
翻转着反复欣赏,马老时不时点头。
图乾也在一旁跟着看,这瓷水盂,是一只小水缸的样式,外壁画着三株粉彩的寿桃。
底款是规整的大清雍正年制六字篆书款。
马老看完,问图乾,“老吕不说是水盂,你认得这东西吗?”
图乾脸红摇头,“水盂只在您家里见过一只,是个浅碗的形状青花。”
马老点头,“水盂这个东西,形制太多了。可以似碗,可以似钵,可以似壶,可以似锅,更有奇型百状,非常灵活。
用料也很多,可陶、可瓷、可玉、可铜、可竹、可石。
所以怎么确定是水盂呢?这我们就要从水盂的用途来看了。
你书没少看了,想一想水盂的用途。”
图乾点头,脑中调出了水盂的知识,“水盂是一种文房,是研墨时添水用的,往往会配一个铜勺使用。”
“哎,对喽。这句配铜勺是重点,是个辨别水盂的线索。”
马老笑着问道,“你能想明白这个线索么?”
图乾想了想,摇头道,“可是吕老这个水盂,没有配铜勺啊,您家里那一只也没有。”
“哈哈哈,我说的线索,不是说一定要有铜勺才可以鉴别,而是说铜勺的存在,给了水盂用途的线索。那就是,小处用水时,用水盂。”
马老拿起手边的瓷勺,“你想啊,勺才能采多少水,用水量大的话要它干嘛使啊。”
图乾恍然大悟,激动道,
“所以说,水盂和笔洗的区别也在这里。给墨添水这种需要少量用水的地方,用水盂。洗笔那样需要多用水的地方,用笔洗。”
这时,在一旁听着马老现场教学的老吕,拍着大腿叫道,
“嘿!马老,你这徒弟真灵啊。我带的学员也有百八十个了,我给我那些学员们讲课,没有一个能这么通的!”
一向谦虚的马老,这时却骄傲道,“我快八十了,这么多年没收徒,不就是为了寻一个资质上佳,可心的人嘛。
小图这孩子学东西快,跟他呀,无需长篇大论,反复强调,只要稍加点拨,他自己就能想明白。
你看刚才,我还没给他讲到水盂和笔洗如何区别呢,他自己就悟通了。”
老吕闻言一声叹息,“唉,跟你这徒弟一比,我那些学员笨得猪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百行百业,都有天才。拿天才和普通人比,不公平。”
马老看似在说公道话,实际还是在夸耀自己的徒弟。
马老炫耀了一阵徒弟,又把话题拉回来到这只水盂上来。
“小处用水,水盂也就可以做的小一点或者浅一点。你看看这只水盂,有没有不对或者含糊的地方?”
图乾被夸得不好意思,他接过水盂,一项项仔细查看了一会儿,
“别的都没问题,就是这看上去的感觉,像新的一样,我含糊了。”
马老点头,“该含糊,但也不该含糊。
说你该含糊,是因为这件东西,确实看着新。很多初入行的人,或半懂不懂的人,都会一眼就略过这个东西。
不怪被人略过,它太像新的了。
说不应该含糊,是你忽略了一点,这光感看着新,却不是贼光。
这种情况叫什么呢?叫老器如新是为宝。
大部分传世的瓷器,都是使用器。都会有摩损、刮擦、氧化等痕迹。
但也有一些特别的,很少被使用过,甚至有的打一生产出来去,就被收藏了。
这样一代代传下来,就会出现这种,看着像新的一样的宝贝。”
老吕点头,“确实如马老所说,要是谁都能看出来,我也就捡不到这个大漏了。”
“多少钱买的?”马老笑着问道。
老吕骄傲地比了个V,“两千。”
“嚯,大漏啊。十万舍给我吧。”马老夸了一句,紧接着就要把水盂装兜里。
老吕闻言,连忙把水盂扯走包了,“品相这么好的水盂可不常见,我还想自己留着玩呢。”
老吕走了,逃跑似的。
图乾看着水盂远去,心中有点可惜,“师父,吕老这是嫌您给少了?”
马老摇头,“我出价向来公道,这水盂品相虽好,画工却不算多么优秀。十万,到头了。”
“那吕老怎么跑了?”图乾觉得高价时不卖,有点不可思议。他总想着低买高卖赚钱。
马老得意道,“他本来就不会坐这里。你看着啊,师傅我坐哪,我的左手边都不会有人坐。因为这个位置是固定给一个人的。”
图乾有点惊讶,“就是您说要介绍我认识的,那个有趣的人?我刚还以为就是吕老呢。”
看马老和老吕那么熟络,图乾还以为师父要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个人,就是吕老,原来不是。
图乾望了一圈,没人有过来坐的意思,想来去,那个人应该还没到。
就在这时,马老忽然指着门口笑道,“你看,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