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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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
锦安公主刚刚登上城门，便感受到了这里的肃杀气氛。
没人交谈，所有人都握着武器，默默警惕。
冀州边境为九州最长，绵延数百里，不是所有地方都有关卡阻拦，已有少量疫神傀儡出现在神京城附近。
但星辰灭神阵运转如常，他们似乎对此有所忌惮，只是在周围徘徊，未曾上前强闯。
雾山修行者分别守在几处城门，以防万一。
兰夫人更是艺高人胆大，她主动出击，与冥月圣女一同出城，抓回了几个傀儡回来，用于研究这诡异的现象。
期间，冥月圣女长吁短叹，忧心起冥月教总部的境况如何。罗郁、蛮骨等人亦是仿佛。
由于各种事务，他们一直羁留于神京城中，固然免受此番劫难的影响，但同时失去了家乡的消息，此刻自然忧心不已。
面对这诡异的烟柱，他们可不敢离开九州范围，试验自己能否拦住魔气侵蚀。
覆巢之下无完卵。
这末世一般的景象，确实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
那些被操控的傀儡，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大地上游荡，他们不过是敌人的爪牙，却并非敌人本身。
梅林老人沉吟良久，手里拿着已经修复好的梅花十三签，却迟迟不敢为如今的乱象算一卦。
这一卦，恐怕不等他算出结果，便已经被老天爷把命给收走了。
见状，徒弟易小七在一旁安慰道：“师父，还是相信楚前辈吧。”
事实上，除了相信她，他们如今也别无他法。
九天之上的战场，远远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
……
京城街头，冷冷清清，昔日繁华喧嚣之景已不复存在。
百姓们闭门不出，只有捕快和城防军在街上四处巡视，无分日夜。
夜卫暗中观察，工作也显得清闲起来。
僻静的街角，夜卫小张和老吴正在闲聊。
“从前还以为，咱们夜卫天下无所不知，结果突然便冒出这样的妖魔来，真是见了鬼了。”老吴不满地小声抱怨着。
其实他不是真的不满，而是对未知之事感到害怕。
“要我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冒出些妖魔鬼怪也是正常。”小张带着几分担忧，低声说道，“幸亏啊，咱们是在神京。我听说扬州已经陷落了，那些人肉傀儡，不杀不抢，专门打砸神庙，邪乎得很。”
老吴心里发紧，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喃喃道：“如今还只是砸庙砸像，谁知道之后又会如何？这要是人人都化成傀儡，大阵再厉害也挡不住啊！”
说着，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像是害怕身边已经潜藏着危险。
小张也沉默了，因为他觉得老吴的担忧不无道理。
角落里，二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越说越觉得心里没底。
他们一齐抬头，望向那笼罩在头顶的星辰灭神阵，只见星光璀璨，稳如泰山，仿佛能够抵御一切妖魔的侵袭。
然而，这份看似坚固的守护却离他们太远了，这些不清楚、不掌握的东西，永远不能给他们踏实的依靠感。
大夏会陷入乱世吗？
他们不知道。
另一边。
娄青身着锦衣华服，腰间佩带着斩夜刀，步伐稳健地行走在京城街头。
他如今已升职为队长，深受统领器重，在这危难之际，更是被托付以重任。
不过，位置越高，责任越大。
面对如今的局势，他心中充满了忧虑无奈。
他能做的，也只是将小张和老吴这两个老熟人，安排去边缘做事，希望能让他们远离危险，这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大保护了。
而程子和乔姐，即便看出了局势的严峻，也依然愿意留下来帮他。
路过善堂时，三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便恍若无事地离开。
门内，绿筠刚清点完仓库中的粮食布匹，将其锁上，确保其不会出现差错。
城里突然就乱了起来，没人再开门做生意，幸好她早有储备。
虽然绿筠如今已经离开了松林小筑，身份也鲜有人知，但夜卫们却常常给她送来消息，让她能够及时了解京城的局势，而京兆尹也派人暗中关照此处，所以事事顺利。
这一次乱世之后，世间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她只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帮扶一二。
这时，一个睡不着的帮工走出房间，忧心忡忡地向她问道：“绿筠妹妹，你说这……”
绿筠却抬手制止，让他别说了。
她摇了摇头，道：“天下大事，非是我们所能左右的。照顾好这里，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
那帮工脸上还有些迟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他又走近一步，轻声询问道：“绿筠妹妹，你要真是国师大人的侍女，她不会不管这里的吧？”
闻言，绿筠的表情更冷淡了一分。
她板着脸说道：“这件事，我早已说过多次了，不想再提。国师大人如何行事，更不是我们可以非议的！”
警告完这个帮工，绿筠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她背靠着房门，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消散。
随后，她坐到凳上，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小姐了，但这份思念之情却不会减弱半分。
魔气盘旋，人人忧心天下如何，而她最牵挂的，始终是小姐的安危。
仅凭一人之力，终归是有限的。
若事事都要落到她肩上，小姐会不会累，会不会受伤？
从前她帮不上小姐，如今也还是如此。
绿筠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累赘，如此便好。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振作起来。
望着窗外幽暗的天色，绿筠在心中默默地为小姐祈祷。
忽然。
苍穹色变，风云骤起。
一道雪白的彗光，在九天之上爆裂开来。
遮天蔽日的魔气翻涌不息，渐渐凝聚成一道巍峨磅礴的魔神虚影。
在它的笼罩下，众生惶恐，压抑难言。
此刻天地皆寂，万物无声。
连大夏皇帝也忍不住抬头仰望，恍惚间想起，这一幕应当被记入史册。
天上，门神与四大天王的神情格外紧张。
“那便是尊主的敌人，疫神？”
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而出，紧张惧怕的情绪也一同涌来。
差得太远了。
在疫神投影面前，他们不过是渺渺微尘，米粒之光。
先前他们抵抗魔气烟柱成功，心里由此生出的些许自得之感，此刻皆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疫神虚影，广袤无垠宛若天地本身，强大深邃犹如无尽深渊。
如何能与之抗衡，又如何能将其战胜？
此情此景，真是令人心生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