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簪子样式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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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契身上虽缠着纱布,却清逸绝尘,丝毫没有影响行走的步伐。
继而抿唇笑道:“我只是受了轻伤,且没有断了腿脚,更何况我在窗子边看到娘子,倒是惬意仰天看星,屋里烦闷我也来凑凑清趣。”
李熙螓转而看向广袤无垠的满天星斗,面色沉静如水。
“你们看天幕中,总有一颗星子特别的亮,有了它,反衬得其它的星子都是暗淡的……”
“因为最亮,所以才能一眼就看到,也未尝不是一种方向的指引,纵使它们衔尾相随,想成为它,却不是它。”龙契说着说着垂眸看着她仰着的侧脸,蓦然间出了神。
“它可会一直都这么璀璨?”李熙螓目中闪烁喃喃道,看着茫无涯际的天空,斗转星移之间似乎会有太多太多变数。
倏地,琥珀在李熙螓身旁争先抢答道:“虽然刮风下雨的时候会被乌云遮住,但也不能否认它是最亮的那颗,也是永远无法替代的,公主!”
李熙螓转眸笑看着琥珀的星星眼,好似在着急于影射什么,忽而被逗笑了。
琥珀看着公主笑了,她也跟着笑了,只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龙契看着李熙螓像个孩子一般笑的澄澈,也跟着勾出了一个笑容。
“今日劫车救我与阿爷之事,焉耆人也有帮忙,是因你吗?”李熙螓抬眸望着他道。
他失措回神,答道:“我听说梁王要迁都,就让巴哈尔帮我的忙,我们提前与咸王汇合商议谋划了今日的事,蛰伏在重要关口适时出现才容易事半功倍。”
“谢过郎君。”李熙螓心底泛暖道,若不是他,焉耆寨的人没理由去帮她。
“这个字,你貌似对我说了很多次?”龙契温润而泽,似乎心底的那块柔软之地长出了些奇异葳蕤的花草。
“有吗?”她回忆起来,他的确帮过她几次,“若不言谢,本公主身无一物也没东西赏给郎君。”
龙契笑了,“不必言谢,更不需要赏赐……”
李熙螓不过一句玩笑话,没成想他竟当真了。
蓦地在他在挥袖间从袖口掉出一样东西。
李熙螓看他一只手缠着纱布了,便替他捡起来递给他,上头粘了草也替他拂去了。
“你掉了一根……簪子?”
上面的纹路不像是中原常见的,倒像西域特有的纹路。
男子身上有一根簪子,无论是谁都会浮想联翩,龙契接过簪子,触及到李熙螓清亮得没有任何异样的眸子,反而有一股子别样意味。
“这根簪子是我生母的。”即便如此龙契还是忍不住解释道。
“你母亲的?”
李熙螓微微诧异,想到他之前相夫人曾说过,他生母是何许人也,他又是如何寄住在宰相府的……
所以是这簪子是他母亲之物,为何要告诉她?
他眉心微蹙,似有忧虑袭上心头,他照实道:“我也才知我生母尚在,她这些年居于寨中地窖里,暗无天日过了二十年,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同样也牵连着许多焉耆人的命运,孰对孰错,我也不愿去厘清”
听他这么说,她猛然想起一人,遂道:“我也曾在地窖中见过一位妇人,她形同枯槁,简直像一具骷髅架子却看着端庄自若。见到我时一眼便能猜出我的身份,可见她的身份定然不俗,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
若他的母亲就是地窖妇人,那地窖妇人真实身份又是焉耆妃子,那么便验证了是焉耆王后代无疑了。
李熙螓眉头微挑,不成想身旁竟然是个落魄王子。
“你在地窖见过?”龙契回想那日夜里在木屋救了她,却不知在此之前她也去过地窖。
李熙螓憬然回忆着:“一个月前我被焉耆人绑进地窖,后来他们又将我转移了地方,就也没与她待多久但记忆犹新。后来的事就是你从史瘳手中救下我时所看到的那样。”
他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又问了个本不会拿出来说的问题:“你知她被焉耆人关入地窖其中原由吗?”
李熙螓微微点头,她知道但不知是不是实情,据说焉耆人丑陋不堪的面容,不易容便不能见人便是这位焉耆妃子的杰作。
“她损害了焉耆百姓的利益,才会因此受到日复一日地拷问,他们目的为的就是得到一样东西,那就是解去脸上丑陋的解药,她执意不说,也终成今日这番模样。”
他自小便没有爷娘,虽面上不显,心底却总觉得缺失了一块似的,如今有了娘的所有消息,却令他觉得荒唐。
“兴许,答案没有你了解的那样简单呢?”李熙螓淡淡道。
他笑谑一声,随后敞露心扉道:“幼时不识字时总误以为那‘契’便是被丢‘弃’的意思,后来识字,纵使阅览群书也读不懂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寓意,时间长了便没甚在意了。”
她没想到龙契对她没有任何避讳的说这么多。龙契似乎将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她了。
一旁的琥珀也早已不知何时,就已经识趣且悄不声息地躲到一边没有继续听了。
她便仰头,细想了想道:“名字未必要有什么寓意,正以我的名字来说,我便一直觉得没什么寓意,‘熙螓’,不就是有温暖光照下的鸣虫?后来阿爷告诉我,‘螓’周而复始生命顽强,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之前的认知都是错谬的。我觉得既然已随着生命起始,有了这个名,那便是最好的寓意,何必执意于当时寓意如何?”
月色下,龙契身影轮廓大而笼罩住了她,听她这番言论,不禁垂睫对着她默默勾起了唇角。
李熙螓指了指他手中的簪子,“不过这些簪子样式奇特,倒挺像把钥匙。”
龙契看着手中的簪子,这么一说的确有些相似,遂道:“她现在从地窖上来了,等养好病……也有许多话要问她,可现在却又连一句都忘了。”
他隐约觉得这把簪子是个关键……
李熙螓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着,一个男子愿意将心底的秘密展露他人眼前,必然是非常信任面前之人的,即便目的是想从中获取一丝安慰。
宰相被灭门,而他自小便生长于相府,又该何去何从?铁打的人也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否则憋闷在心里该多难受,故而才会猛然间透露那么多,她亦不过静静倾耳听他倾诉,无须多言便是。
但是他却蓦然清澈平静地注视着她,而她呆呆望着天幕,不时才发觉他竟不言语了。
倏然发觉,两人之间莫名氤氲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似乎除了聒噪的虫鸣,就是二人气息声。
怪不得琥珀要躲开,原来这一幕如此令人心慌魄乱。
她轻轻吭了一声,打破平静,“郎君上次说去荒山寻找宰相及夫人的尸骨,可寻着了?”
她想着待此事过去,也该去相夫人坟头瞧瞧,上上香,毕竟之前颇受她照顾。
“我姑母没死。”龙契轻声道,“几个兄弟除了大郎,其余子弟都健在。”
李熙螓微微瞠目,一时说不出话来。
惨死的人哪怕减少几个那也是好消息,“所以这次迁都,相夫人去了哪?”
龙契道:“就在寨里。”
她点点头,“那我也该去看看她。”
二人说了许久,李熙螓已经有些许困倦,遽然温暖的感觉袭来,李熙螓忽然饧眼看去才知是龙契凑近,给她搭上了外袍。
她恢复了一丝清明,忙将外袍褪下来还给他,“天色好晚了,我该去歇了,你也早些歇息。”
说罢,李熙螓便对着正在门边打瞌睡的琥珀提醒了句,就立马进了屋里去。
龙契看着她屋里房门合拢灯烛熄灭,低头睨着手里的簪子,心中疑虑蔓延,他亦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