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十里荷塘花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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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烟走出地下暗室，心里感动得像下了八场雨。
想到这位神秘的小女孩带领自己战胜了强劲的宿敌，红袖烟喜极而泣，这心念还使那边的白南辰都大喜过望，一路长啸山林，仿佛邂逅了一场艳遇一样！
红袖烟甚至觉得一定是上苍听见了自己绝望的心声，所以才派遣这位女孩从天而降，耀世而出，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红袖烟对其还一无所知，哪怕连个姓名都没问出来。
不知下次再见到她又待何时？
玄英给红袖烟披上一件披风保暖，又端来一壶人参茶。
每次作法结束，红袖烟都会消耗掉大量的热量和营养，总是手脚冰凉，需要及时进补。
她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长舒一口气。
举目四顾，自从上回和三个神枪队长在这里激战过后，往日喧闹的云良阁已变为了破败清净之地，满目疮痍，未及修补，顾客自然也就稀少。
然而玄英却通报说，方才来了一老一小，指名要见红袖烟。
“哦？小的那位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红袖烟敏感道。
“回禀主子，是一名黑衣小女孩，长得眉清目秀的，哎，估计又是要卖到咱这儿来，这么小就要做这个实在是……”
红袖烟一听立马两眼放光：“他们现在何处！？”
“奴婢让他们先在清风轩内候着。”
红袖烟听罢立马绕过花厅向清风轩走去，如同走向一段旖旎情缘、一场隔世的幻梦，此梦绚烂欲燃！
来到清风轩门口，红袖烟闭上眼睛，眼角不住地抽动，似乎在做着祈祷，准备好后，她忽然睁开双眼，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竹林茂盛，清风徐徐，竹叶飘洒，正中央有一张圆桌，桌边坐着一位白发乌鬓的老者，他一手握着半卷闲书，一手捋着银白的胡须而笑。
红袖烟大出所料，这位老者，乃是南音顶智糜孝玄！
“你瘦了。”糜孝玄的目光同白昼一样和煦。
常年的人尸羁绊，使红袖烟变得瘦骨嶙峋。
红袖烟双膝跪地，磕头拜道：“弟子万灵飞，恭迎恩师圣驾。”
糜孝玄将红袖烟搀起来：“你再看看，她是谁？”
红袖烟起身一瞧，只见从竹林后面走出来一位小女孩，果然，正是方才降临要塞的那位！
此时的她已卸妆宽衣，头上随便挽着髻儿，身上是长裙短袄，脚下散着裤腿，只用净袜厚底镶鞋。
小女孩蹙眉含烟，对红袖烟嫣然一笑，却依旧闭口不语，显得贞静缄默。
配上一旁的糜孝玄，红袖烟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她的身份：
“若弟子没记错的话，这位是恩师您的孙女，名叫月琛。弟子初联人尸羁绊之时，当时她还很小，便是她在身边照料，助弟子熬过那夜，成功和白南辰联接上了羁绊。”
糜孝玄笑着点了点头。
红袖烟再次感动得热泪盈眶，跪拜道：
“恩师您今日不仅派月琛救了弟子一命，还领弟子大破北水神枪队，大恩不言谢！弟子在这儿给您磕头了！”说罢，红袖烟连叩三首，糜孝玄拉都拉不起她。
“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糜孝玄单手一摊，请红袖烟入座详叙。
红袖烟起身入座，长裙坠地：
“敢问恩师，您是如何得知弟子今日要进攻要塞的？”
“云隐寺观世住持飞鸽传书告诉老夫，说你诚邀六大法师协助你进攻要塞，他还说你想毕其功于一役，生死难料，让老夫自行其是。”
“原来如此。”红袖烟为糜孝玄沏茶：“不过弟子记得恩师您曾说过不愿参与南北之争，因为您的儿子儿媳皆因意外丧生，您想安心照料孙女。弟子斗胆再问一句，恩师如今怎地改变主意了？”
“老夫本以为身居幽谷，便可生息随意，自在随心，但北水人并不想让老夫这么安度晚年呐！”糜孝玄叹了一口气：“你眼前看到的月琛，实际上是一具尸体……因她与老夫已联上人尸羁绊，故方才她在要塞的一切行动，也都是老夫的意念所致。”
红袖烟大惊，再次望向一旁站着的糜月琛，如此一个灵动少女，面庞艳丽，身姿玲珑，明眸善睐，若不是糜孝玄亲口所说，谁会相信这是一具尸体！？
“是北水人害死的月琛！？”
糜孝玄点点头，似乎不愿提起这段哀伤的过往。
“想起上次见到月琛时，还是弟子去请您出山那次，仿佛近在眼前，没曾想今日一见却已阴阳两隔，恩师请节哀。”
红袖烟说完，仔细看了眼已是一具尸体的糜月琛，陷入了悲伤的沉思，良久问道：“弟子以前只知道由女性来操控男性尸体，未曾想到男性还能掌控女性尸体……难怪她的武艺如此高强，战术思路那么清晰，原来这一切都是恩师在把控。”
“是的，女性尸体也是可以被男性掌控的，秦末版《神农本草经》中称其为尸姬，老夫也是按照书中记载来联接人尸羁绊的，流程大致相同，只不过魔花螳螂的公母需做调换。”
“那想必恩师您一定也受苦了，人尸羁绊的联接可谓九死一生，时至今日，弟子仍忘不了那份痛楚。”
糜孝玄抬手摆了摆：“老夫先前并非不想护国，只是更想守护好糜家的最后这点血脉，如今连月琛也已死于敌手，若老夫再不为南音做点什么，就一切都晚喽，如此一来，上对不起太后的信任，下对不起百姓的期盼，可谓是枉活一生，哪里还会怕联接羁绊时的那点子疼痛？”
“那倒是，比起联接的痛，失去挚爱之人的痛有过之而无不及……”红袖烟顿了一下，收起回忆的思绪，问出心中疑惑：“不过，为何月琛可以将我们脑中的思路一下子全都统一起来，仿佛使我们四人变成了一个人似的！恳请恩师赐教。”
“将你们的思路瞬间统一，这招叫做「羁绊通联」。”
“羁绊……通联？其中是何奥妙，恩师可否详解？”
“这得要从头开始说起。”
“恩师请说。”
“在不用任何语言沟通的前提下，让身边的人能互相倾听到各自的心声并用自己的意念将他们的思绪统一起来，是月琛与生俱来的天赋，别人是学不来的。
她首次展现此天赋之时只有四岁，那时候她常听到父母吵架，每当这时，她总能让父母获得对方的思维和情绪，从而化解矛盾。
此乃她父母感情一直很好的根源所在。
至八岁后，不止是人，连动物的思想也能被她给串联起来。
每到无聊的时候，她便会和熟悉的小动物玩「羁绊通联」，比如她养的小猫小狗，不仅能让它们和平相处，还能让它们互相获得对方的能力——让猫发出狗叫，让狗发出猫叫，赋予狗上树的技能，又赐予猫灵敏的嗅觉。
以至于她死在荷塘里的那日，连常常和她通联的鱼儿们都前来哀悼。
而在她去世并建起人尸羁绊后，她能通联的对象范围便大大缩小，她再也不能够与任何活物通联了，只能够与同处于人尸羁绊的尸体通联。
而尸体在获得通联的同时，其背后的操纵者也就是你以及玉指门的坛主们，都会与月琛的操纵者的思想通联，即老夫。
以上，便是方才咱们四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奥秘所在，不知老夫解释清楚了没有？”
“恩师解释得非常通透，弟子明白了。既然恩师您刚才说月琛是死于北水人之手，亡于那片荷塘……”说到这里，红袖烟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么敢问恩师，月琛她，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