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板娘,只有你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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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低沉，昏暗阴森的晋王府内更加阴沉寂寥，子规夜啼，长鸣惊心，让人愈发觉得寒意渗人。
良久内殿内突然传出了阵阵青瓷砸落的声音，满地锋利碎片泛着冷光。
我母妃呢？”
李皓泽从座椅上站起跌跌撞撞的跑到徐霆钰身边。
“我母妃呢？”
李皓泽紧紧抓住徐霆钰的铠甲，他的声音很是低哑，似压抑了很多情绪，仿佛下一秒就完全压不住要喷涌出来。
徐霆钰穿着染血的铠甲跪在地上低着头，半天不言不语。
“说话啊！霆钰，告诉我，母妃呢？告诉我啊！”
“贵妃娘娘…殁了。”徐霆钰蓦地心里仿佛刺了根针一般，痛的他说不出话来，声音哑的厉害。
“殁了，什么叫…我母妃殁了。”李建平眼眶倏地变红，里面蓄满了泪水。
“我不是叫你保护我娘嘛！”李皓泽发疯一般抓住徐霆钰的肩膀质问着“我母妃怎么会殁了？”
“你答应过我会带我母妃回来。”他无力的垂下头，泪水砸在了地上，很快就在地面凝成了一小片泪痕。
“娘娘…”徐霆钰难受的快说不出话来”娘娘是自戕的，都是我的错。”他手攥拳着着额头不停的喃喃道。
“母妃自尽了。”李皓泽瞬间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头顶直贯而下，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淋下间感觉头顶浇了一阵寒冰，浑身僵硬，躯体冰冷。
时而万籁俱寂，时而声音嘈杂，耳边似乎全是隐隐约约的鬼魅之语。
他跌倒在地，宛若灵魂抽空一般，无神的望着前方。
那一年徐霆钰十九岁，李皓泽二十岁。
关于周贵妃的死徐霆钰和李皓泽都很默契的没有都在再提过，不过自那之后徐霆钰还是发觉李皓泽与他生了嫌隙………
徐霆钰想着，心里蔓生一阵酸涩。
他径直往祠堂里面走去，角落里的一抹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架子上的琵琶。
这琵笆琴身乃是晟北进贡的特有花梨木所做，木质光泽，纹理细腻交错，琴弦则用蚕丝所做，声音柔和婉转，宛若天籁，随便弹拨音调便清脆动人。
是舞阴公主的遗物。
他听盛和说过他娘最擅长的便是弹琵琶，一曲悠扬，动彻心扉，可惜徐霆钰没听过。
他出生后舞阴公主常年卧病，再也没有了弹琵琶的力气。
偶尔散步都要休息好久，这琵琶也沦落到吃灰的份。
他正看着倏地他捕捉到一丝声响，似有人的喘息声。
徐霆钰摸向腰侧，拾起一个暗器朝门外打去。
屋外的人明显摔了一跤，匍匐在地上不停的痛呼着。
“老板娘？”徐霆钰听声音很是熟悉，跑去开了门。
果然是孟君凝躺在地上，不住揉着自己的膝盖。
“没事吧？”徐霆钰伸出手扶她起来。
孟君凝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衣摆随风飘舞，腰上系的绸带完美的勾勒出她的腰身，眼眸如水，带着盈盈情谊，混在这月色烛火里，明艳动人。
她细指一点点从徐霆钰的手里滑落，柔软的指腹传着她独有的气息。
俩人都猝不及防的想起了那日在山洞里的旖旎。
徐霆钰垂下头道：“你这么晚不睡觉，怎会在此？”
“我…我刚来你府里，有些不习惯，再者我想好好回忆我小时候的事，我不想完全都记不起我父母的模样。”
孟君凝双睫微抖。
“倒是你，怎就在此？我瞧着你这府里装修不输长公主府，可我来了这么久，除了见到盛和和其他几个下人外，再无他人，为何…”
她还未说完，抬眼望向前方，但见前方密密麻麻摆放的暗红牌位，旁边一面墙上满是长明灯，在这寒风中摇曳，多了几分萧索之意。
“这是…”
“我家人。”徐霆钰看向后面声音有一丝沙哑。
孟君凝侧过身走了进去，便见祠堂内一列列摆放端正的牌位，在这暗夜里看着让人心里一惊。
“你父母…”
“早就去世了。”徐霆钰跟在她身后重新迈进屋内并关好了门。
“我娘在我很小便去世了，我爹在十年前死在了战场上。”
“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姨娘吗？那你姨娘和你叔叔呢？”孟君凝看向他。
徐霆钰望着前方徐云逸的牌位苦笑一声“我叔叔早就去世了，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死在了渠戎的酷刑下，我那姨娘只是一个可怜的望门寡，一辈子未嫁。”
孟君凝顿时想起在昌河徐霆钰说的话，原以为他是开玩笑，未成想是真的。
她望着徐霆钰喉咙滚了半晌，也吐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孟君凝从未想过世人尊崇的徐家居然如此凄凉。
“我本身就常年打仗，基本上在京也待不了多久，再者就我一人，也无需那么多人伺候。”徐霆钰看向她，算是解答了她刚才的疑惑。
孟君凝抬眼看着他，与他眼眸相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如此温柔的眼神中永远透着悲凉的底色。
幼时失怙，便是人生一大不幸，这点她感同身受。
这种痛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可以平复，这是伴随着一生的苦闷。
想来夜半三更，他想着家人也孤枕难眠吧。
俩人寂静的对视一刻后，孟君凝转向身旁，一抹琵琶落入她的眼底。
“我可以摸吗？”
在得到徐霆钰肯定的眼神后，她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
“这是我娘的琵琶。”
“你娘亲的？”孟君凝摩挲着琴弦“想必你娘弹琵笆定然很好吧。”
“不知，我娘生下我后便缠绵病榻，根本没力气弹琵笆。”
“可惜了。”孟君凝怜惜的看着手中的琵笆，如此上等的琵琶只落得蒙尘的下场，不禁让人惋惜。
她指尖挑起琴弦，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孟君凝坐在座椅上，左手抱住琴身，右手柔荑在弦上轻动。
清越悠扬的声音从弦上一点点传出，时而流水迢迢，时而幽溟深涧，悠扬婉转。
徐霆钰望着前方，唇角上弯，眼眸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