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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烟花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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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就有点侮辱人了,庄少洲玩世不恭地想着,他也没这么下流吧?

明明是她的腰太好握,一只手臂能完全将其圈住,那种精巧的弧度,那种恰如其分的温度,香味,柔软,都令他有些心驰,没有故意要吃她豆腐。

社交场上的男女难免有肢体接触,况且不搂一搂,抱一抱,如何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是她说,合格的老公需要宠她,黏她。

“陈小姐,我没这么下流。”他轻描淡写。

“是呢,只是找机会就摸我而已,一点也不下流。”

庄少洲失笑,用词这么严重?他倜傥地靠着轿壁,非常松弛的站姿,“搂你的腰不算摸吧,难不成牵你的手也算摸?”

陈薇奇偏过脸,她腰肢那块还在发热,酸软得不行,关键是他吃她豆腐,她还要给他付一千万,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不算!”

庄少洲无奈地勾起唇角。

行吧,他承认,是他心痒难耐,找到机会就去搂她,有点故意,也有点轻浮。男人欲盖弥彰地咳了下,换了温沉的语气哄她:“你说算就算,是我下流,我想摸你想吃你豆腐想——”

“你还想什么?”陈薇奇板着脸。

庄少洲微眯了下眸,深深地看她一眼,没再继续往下说。

再说就不可避免的下流了。

陈薇奇懒得和他掰扯。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共处在密闭的空间,庄少洲偶尔拿余光去看她,看她如天鹅般优美的后颈,直到陈薇奇感觉不对劲,一抬头,那电梯还停在酒廊那层,一动不动。

“庄少洲你没按电梯?”

庄少洲怔了一秒,这才分出心思去看楼层显示,那静止的69仿佛在嘲笑他走神到如此荒唐的地步。

一片尴尬中,庄少洲按下G层,低着嗓解释:“抱歉,刚刚想工作去了。最近有点忙。”

末了,才发现这句解释真是超级无敌画蛇添足。

黑色的雷克萨斯lm恭候在酒店朝北的侧门,这里清幽静谧,没有讨人厌的媒体蹲守。

陈薇奇上车后,把钥匙交给司机,让他今晚把阿斯顿马丁开到她的公寓车库,又打电话给她的财务经理,让查一下她在盛徽银行的私人账户,看上面有多少钱。

陈家在九十年代就成立了独立的家族办公室,四十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组成了最顶级的金融团队,专门为陈家打理几千亿的家族资产,每位子女都有专属的财务经理。这是港岛顶级富豪圈里很常见的操作。

美悠笑着问:“怎么想起查这个,这可不是您经常用的银行。”

陈薇奇托着腮,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同一个银行转账没有手续费。”

她不想在臭男人身上多浪费一个钢蹦!

美悠噎了下,好吧,手续费,离大小姐好遥远的名词。

几分钟后,来自菲奥娜的电话拨进来,陈薇奇接通,对面的声音沉稳有力,是一位非常杀伐决断的精英女性。陈薇奇评价菲奥娜是一根永远往上走的股票走势线,因为菲奥娜每年都会给她带来一份超出想象的收益。

“大小姐,您在盛徽的账户一共有六千万港币的理财,两千四百万港币现金,七百万美金的理财,还有接近三百万的人民币现金。”

陈薇奇:“我刚给你发了一个账号,你转一千万港币过去。”

“现在吗?”

“现在。”

对面大概是在操作,又问,“需要留言吗?”

陈薇奇沉吟了几秒,“演出费。”

“抱歉,再确认一遍,是演出费吗?  ”菲奥娜提醒,“大小姐,如果是请了明星来演出,可以用公司账户打款。”

“不用走公司,是我的个人行为。”

对方没再多问,只不过挂了后没隔几分钟又打过来,陈薇奇问怎么了,菲奥娜提醒她看一下手机短信,说这个账户又转过来一笔。

“您亲自确认一下为好。而且…”对面顿了一下,“留言有些奇怪。”

陈薇奇蹙眉,点开来自盛徽银行的短信提示:【尊敬的陈小姐,您尾号1177的账户于7月18日02时35分收入港币汇款50,000,000.00,对方账户:庄少洲,留言:赔豆腐费。】

“!!!”

陈薇奇一时脸颊涌上热意,把手机扔到一边,“赔一个亿都是臭流氓!”

美悠转过脸来,难得看见大小姐脸红,这一个月以来,大小姐都是冷冷淡淡的,像一具没有情绪的艳尸,仿佛随时随地都要湮灭在一种深而静的空虚中。美悠时常陪着,都觉得那种安静很难受。

现在像个活人了,会笑会生气会骂人。

“谁敢对我们大小姐耍流氓啊。”美悠故意开玩笑,“不会是庄公子吧,他真人好有感觉,又斯文又欲,而且是你喜欢的身材噢。”

修长,强壮,肌肉紧实,胸围大,宽肩腿直,而且穿衣必须显瘦。

陈薇奇喜欢这种比较养眼的身材。

“我喜欢什么你知道啊!”陈薇奇瞪美悠一眼,从储物格里捞出隔光眼罩。

陈薇奇戴上眼罩,因此没有看见窗外的风景。

匀速行驶在闹市区的雷克萨斯正经过一座繁华的高档商场,巨幅广告占据整座商场一半的外墙,堪称大手笔。

那是一个大牌新款香水的广告,画面上是一张过分精致的男性脸,阳刚中又有一丝丝阴柔,气质清冷禁欲,带着一种标志性的忧郁,丝绸衬衫的深V领泄露出隆起的胸肌轮廓,脖子上绕着一圈珍珠配饰。

他手上拿着一瓶玫瑰色的香水,轻轻贴上唇瓣,那双如清晨薄雾的眼睛平静地看向某处。

雷克萨斯转弯,载着陈薇奇和这幅海报擦身而过,去向完全不同的远方。

Reberi总部最近的气氛很紧绷,上到高层,下到各小组实习生都打起万分精神,形象广告开始在全球各大社交网站上投放,邀请函寄送完毕,布置场地的物料有条不紊地运输至沪城港口,模特,图册,妆造,不同等级的代言人的秀场look也初步敲定。

离百年大秀倒计时十三天。

陈薇奇连遛狗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每天上班都把宝宝带着,伪装出门玩了。宝宝是大聪明,这点小伎俩怎么骗得了,冲陈薇奇嗷嗷叫,它想去公园玩飞盘,也想去浅水湾的沙滩刨寄居蟹。

“可是我没空呀!”陈薇奇瞪着小狗,手上拿着一本装订精美的新品图册。

“嗷呜……”小灵缇的尾巴像疯狂的螺旋桨,快要甩上天,咬住陈薇奇的裙摆,要把她往外拽。

“喂喂喂!你个傻狗!小心把珍珠吞进去!”

陈薇奇今天穿了一件很复杂的裙子,裙摆上全是用珍珠绣的花,上身则是简约的白色西装马甲,拿丝巾代替项链,很时髦的造型。

她是公认的会穿衣,品味高级又有艺术感。媒体们总喜欢把她和易思龄拿来比较,一个珠光璀璨,一个沉静华丽,各有各的贵气。

宝宝拽不动陈薇奇,可怜汪汪地看着她。

是一通电话打破了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陈薇奇很坏地弹了下小狗尾巴,“等会收拾你!不听话的坏小狗!”她捞起手机,来电显示上好大三个字,陈北檀。

她扯了扯唇角,滑动接听。

“在忙?”对方还是没有温度的死人声音,陈薇奇都能想象他的表情,肯定也是死人表情。

“是啊,忙,您最好三句说完。”

“我最近没惹你吧,薇薇。”对方很无奈地笑了笑。

陈薇奇冷笑,对他在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一个字都懒得提,还不到吵架的时候,她不喜欢隔着电话吵架,“陈北檀,有屁快放。”

陈北檀揉了揉眉心,“你是lady,说话不准粗鲁。”

“我是lady的前提是你是gentleman,你是吗?陈北檀!你就是个搞小动作的大反派!”

陈北檀笑出声,懒得和她打嘴皮子官司,她从小就伶牙俐齿又赖皮,他一向说不过。

“说正事,薇薇。”

“这周六晚上庄少洲来家里吃饭,你那天早点回家,别让客人等。”

陈薇奇:“不去!”

“又闹什么别扭。前几天易家的酒会,你和他公开出席总不是我逼你的吧?”

陈薇奇没说话。

那头继续:“庄家那边很配合,当晚就打电话到家里,说找个时候商量婚事,让你随便提要求,他们全部满足。”

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羽毛灯,很亮,陈薇奇就看着,双眸被那强光刺得一度失明,声音很轻:“陈北檀,我能提什么要求?你不是都把我的事安排好了吗,今年结婚,明年就生孩子,是吗?”

陈北檀有一瞬间的沉窒,冷酷说:“你不愿意,庄家也别想逼你生孩子。”

“别演好人了。我分手一个月你让我去见庄少洲,我见了,今年还剩下五个月,你做主了我的婚期。我是你的妹妹,还是你巩固权利,争夺家产的工具?”

“……薇薇。”陈北檀只能把这样做的理由一五一十地解释,“大哥不会害你,既然决定了结婚,拉长时间只会增加不确定因素,庄少洲这人你和我目前都看不透,很多订婚一两年又解除婚约的,不如早点——”

“我一点都不想听你分析利弊,也不想听你说那些跟把头发接长差不多的论调。”

陈薇奇想到了很久远的一个画面,忽然问,“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会恨你,所以才对我这样坏。”

就像陈心棠,算准了她对静姨狠不下心,才敢动不动来试探她的底线。陈薇奇明明把心软藏得很小心很谨慎,但还是会被人抓住把柄。

陈北檀:“薇薇,大哥爱你。”

陈薇奇弯起眼睛,呼出一口气,“好多人都说爱我,但这些爱都是有代价的。这是最后一次,大哥,我听你的。其实我宁愿你当年不要选我,把我留在那,你自己走。”

这样,她就能有资格恨他了。

陈北檀没有想过陈薇奇会突然提起这件往事,疲惫地摘下眼镜,撑着额头,沉稳而固执:“你是我妹妹,就算当年在那种情况下只能活一个,我也会选你。”

陈薇奇伏在办公桌上趴了会儿,这通电话让她很疲惫,小狗跳进她怀里,鼻子埋进她的胸口,舔了舔露出来的一点点馨香嫩沟。

“色狗…”

宝宝不懂这些,舔得更欢。不能出去玩,还不能舔一舔香喷喷的地方吗。

“好吧,你成功了。”陈薇奇直起身来,手掌控住狗脑袋,“工作是废了,带你出去溜一圈好了。”

宝宝一下子就支棱起来,欢脱地跳下去,把角落里的遛狗绳衔过来。弄好后,陈薇奇牵着绳子,几乎是被狗拽着,跌跌撞撞出了办公室。

蕤铂的港区总部大楼是一栋七层高的独立建筑,就伫立在港岛最繁华的CBD地区,奢侈品一条街上。

六年前陈家委托全球顶级建筑事务所Lpp打造了这栋华丽的鎏金大楼,耗时整整两年,外观由三万多块镶嵌金丝的超厚水晶砖组成,通体呈现出波光粼粼的蓝金色,入夜后尤为美丽,被称为“月光楼”。

大楼分为左右两半,左半边是旗舰店、贵宾接待室、艺术空间,右边则是办公区和高定工坊。顶楼露台还营业着一间全球唯二的蕤铂甜品店,另一家开在纽约。整个空间非常明亮,全线家具都来自蕤铂的家具工厂,扑面而来的奢侈气息,空气里喷洒着高级香氛,让人轻而易举地迷失在纸醉金迷中。

小狗并不懂纸醉金迷,也不懂它随便拿爪子挠挠的“小玩具”,可能把它卖了都买不起。

它只知道放风太快乐了。

“慢啲!你呢个衰嘢(跑慢点啊,你这个坏蛋)!”

陈薇奇狼狈地逮着牵引绳,费力跟上小狗奔跑的节奏,高跟鞋踩得很吃力。

来往的员工看见这一幕,没有谁觉得意外,自觉避开的同时还不忘夸赞一句bb超可爱,都知道这只意大利灵缇是大小姐的宝贝。

大小姐带狗上班不是一次两次了,最近这个月更是天天形影不离,

“汪!汪!”

“汪——!”

宝宝嘚儿嘚儿地,忽然急刹车停下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发愣,尾巴翘得高高。陈薇奇终于能歇一会儿,气喘吁吁地靠着墙柱,宝宝去咬陈薇奇的裙摆,示意她也去看。

“又看到了什么……”

陈薇奇无奈,顺着小狗巴巴望着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楼旗舰店外部的一块超大环绕广告屏,因沪城大秀在即,广告屏循环播放着最新品牌大片,由四位全球代言人共同拍摄,周霁驰作为其中唯一的亚洲面孔,也是唯一的男性,瞩目出众是毋庸置疑的。

那双清冷的眼睛被光影掩映着,头发留长,更显得忧郁,颓靡,导演非常会拍人,让他在荒芜孤独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中行走。

不过是和屏幕中眼睛对视,陈薇奇的心脏还是骤然抽紧。

广告于一周前拍摄完成,视觉部总监请示过,但她没有看。她最近只走专属电梯,从地下车库直达办公室,千方百计避着这栋大楼里无孔不入的广告,海报……

还是避不开。

一个多月未见,他瘦了很多。

陈薇奇仿佛又听到那股尖锐又空旷的声音从耳边爆破,世界掉进了一个安静的树洞,她心底一阵沉过一阵,就连牵引绳从手指上掉下去也没有察觉。

宝宝突然拔腿而跑,朝广告屏飞奔而去,它兴奋地汪汪叫,它要去找爸爸。

那是爸爸。

“宝宝!陈宝宝!你给我回来!”

陈薇奇惊醒过来,才发现宝宝早就飙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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