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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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生把那些照片放在罗正云的房间里是有其深意和考虑的。
首先，罗正云安排了孙鹤予夫妇的出逃，并制造了火灾，因此可以推断出他对孙鹤予夫妇的安危非常关心，尤其是他们是否能够安全抵达加拿大。
其次，当今天下午那个航班一落地没多久，罗正云就迫不及待地安排手下驾车先行离开，试图金蝉脱壳。这表明此时他已经得知孙鹤予他们出现了问题，并且可能已经得到了李林宸被带往公安局的消息。
综合这些因素，可以判断出罗正云意识到自己被供出来可能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以说，当罗正云被带进专案组，被关在那个紧闭的房间时，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明确展示他罪行证据的照片成为了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罪犯最害怕的就是那种在即将被揭露时所承受的煎熬，一旦他们真正坦白交代，反而会感到释然。这是许长生从犯罪心理学中学到的理论，并在长期的破案实践中得到了反复验证。
此外，除了要解释清楚孙鹤予家中的那两具\尸体\外，其他他犯下的罪行并非死刑，作为一名司法界的老手，他现在所想的肯定是如何尽快坦白从宽，以减轻自己的刑罚，甚至可能还希望通过举报他人来戴罪立功！
真正难以启齿的是那些犯下死罪或对其主人忠心耿耿的人，而罗正云显然不属于这类人。
而事态的发展，证明许长生的推测完全正确。
。。。。。。
罗正云终于亲眼见到了许长生，只见此人目光炯炯，精明干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尽管之前已经仔细研究过这个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快落入他的手中。
许长生转头看向旁边的省纪委干部高丰，语气平静地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高丰点了点头，回应道：“好。”
接着，高丰按照双规程序，正式向罗正云宣布了对其进行隔离审查的决定通知。
罗正云神色凝重，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诚心接受组织的审查决定。
随后，高丰严肃地说道：“罗正云，从现在起，你需要认真交代你自身存在的问题，不得有任何的隐瞒和遗漏。”
罗正云脸上马上露出悔恨的一副表情，说道：“都怪我对自己放松了要求和警惕，贪图享受，忽略了党性和国法，我承认我收受了李林宸和他人的巨额财务，为他们的违法犯罪提供了庇护。那些财物绝大部分我都没有挥霍，愿意全数上缴国家，愿意接受党和国家对我的公正审判。
但是，我绝对没杀过人，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罗正云眼神诚恳，语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他眼巴巴地看着高丰和许长生，希望他们能相信自己。
高丰表情严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说：“财物上的问题我们有李林宸的账本，但还有很多别人那里收受的，可能没有记录，这就看你自己是不是诚心交代了。不过这个我们可以先放一放，等下你慢慢交代。现在，许副组长有其他问题要问你。”
听到这句话，高丰和罗正云都转过头来，将目光集中在了许长生身上。
许长生从桌上拿起那张印着孙小果和李林宸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物问道：“那么请你解释一下这照片上的人吧！”
罗正云看到照片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内心充满了无奈与悔恨。
沉默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一个人，李林宸其实就是以前的孙小果……那个时候还没什么dNA技术，我们都以为不会再有人知道孙小果还活着了。”
许长生的眼神变得锐利而严肃，他紧紧盯着罗正云，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让孙小果冒充李林宸呢？”
罗正云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坦白一切，说道：“当年孙小果被判处死刑，但实际上并没有执行。我们利用了一些手段将他换出来，并安排他以李林宸的身份重新生活。那时没有先进的dNA技术，我们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但现在看来，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被揭开了。”
“那么，那个真的李林宸到哪里去了。”许长生严厉地问道。
罗正云的表情变得沉重，他缓缓说道：“他死了，意外死的。”
许长生的眉头皱起，追问：“意外，什么意外？”
罗正云神情怅然，轻声回答：“一氧化碳中毒。”
“什么时候的事。”许长生继续追问。
“2002年12月8日。”罗正云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许长生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孙小果的死刑日期——2003年7月3日。
若这时间属实，那么李林宸就极不可能是那个替代孙小果受刑的人。
他眼神犀利地看向罗正云，追问道：“那李林宸当时的死亡是否有医院开具的证明？他的尸首又是如何处置的呢？”
罗正云赶忙回答道：“是的，我们找盘龙区派出所的张德凯联系医院开了个证明，这个你们可以去找他核实。之后拿到死亡证后便送到殡仪馆火化了，我还在福寿园墓园给他买了一块墓地，墓碑上有时间和墓地购买时间，你们都可以去核实。”
许长生点点头，继续问道：“好的，你所说的这些我们肯定会去核实……但是既然李林宸已经离世，为何还要让孙小果假冒他的身份？难道不担心被别人认出破绽吗？”
罗正云自信满满地解释道：“不会的，李林宸是从四川老家来到这里的，在我们家居住了一段时间后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总共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在昆明市基本上没有什么熟人，所以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那好，既然这样，那么当时代替孙小果的人是谁？是怎么行刑的？”说完，许长生紧紧盯着罗正云，眼神犀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没有人受刑，哦，是没有活人。受刑的是一个死人。”说完，罗正云低下头去，声音低沉。
听他这么说，一旁的高丰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满脸疑惑地看着许长生。
而许长生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吃惊，他只是在核实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
他静静地看着罗正云，然后继续问道：“那具尸体是谁，哪里来的？”
罗正云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昆福殡仪馆拉来的，不知道是谁，是个年轻男子就行，反正马上也要火化的。”
许长生皱起眉头，继续追问：“殡仪馆当时的负责人是谁？他怎么会同意你们随便拉尸体走？”
罗正云叹了口气，说道：“他叫郑明朝。也是我的老手下了，他偷偷摸摸地干些尸体倒卖赚钱的事，我都默许了，从他那里要一两具尸体他当然给。”
“那死者家属不知道吗？”高丰气得吼了起来。
“不知道，往焚尸房一推，过一会拿出来一盒灰，谁知道，谁又真的关心是不是亲人的？”罗正云无奈地说道。
“你们，太泯灭人性了！”高丰愤怒地喊道。
罗正云羞愧得不敢抬头。
“那么这次孙鹤予家里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从昆福殡仪馆拉来的吧？”许长生继续问道。
“对对对，还是找郑明朝要的，我真没杀人，你们可以向他核实。”罗正云急忙解释道。
“好！尸体的问题我们等会再去核实，现在我还有一个疑问。”许长生冷静地说道。
“什么疑问？”罗正云紧张地问道。
“当时你是司法厅副厅长吧？”许长生问道。
“对。”罗正云回答道。
“你是怎么让监狱、检察院、法院那些跟孙小果死刑相关的人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配合你的？那可是要丢官，甚至判刑坐牢的重罪啊！而且你也不是他们的直属上级啊！”
“哎，我哪里有这个权力让他们听我的。”罗正云轻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许长生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许长生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他用坚定而温和的语气说道：“你放心，这次中央派第20督导组来目标很明确，就是彻底调查孙小果案，不管涉及到谁，都会严惩不贷。而且，你主动交代同伙，还是你立功的表现，对你的判刑有考量价值，你可要想清楚了。”
许长生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罗正云的心田。他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罗正云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交代，我要举报袁鹏，我当时把捞孙小果的目标请求了他，请他找找秦书记，他答应了！”
听到这话，高丰显然有点意外，他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许长生并不吃惊，因为他早知道了袁鹏涉案，于是追问：“他凭什么答应？”
罗正云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哦，孙鹤予李桥忠交给我一百万去运作这件事，我把大部分钱都转给了袁鹏给我的一个海外账户，当然用的是一个远亲的名字，分批次转过去的。”
一百万，这在二十多年前不是一笔小数字。
“有证据吗？”
罗正云点点头，道：“有，当年的转账信息我一直保留着，我会提供给你们。”
“还有其他证据吗？”
罗正云再次点头，道：“有，我还有一段录音，是当时跟袁鹏商量这件事的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