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樊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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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失败的人，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穆溪云望着空荡荡的平地，神情呆滞，片刻之后，发出一声悲鸣，疯了般奔向那片焦黑的土地。
“娘？娘？娘？……”
穆溪云来来回回的踱步在焦黑的土地上，一遍遍的喊着“娘”，像热锅上的蚂蚁，像无头苍蝇，像迷路的小鹿……
神情茫然而呆滞。
几乎魔怔。
她这种状态，沈长风只见过两次。
一次是穆溪云以仆役身份住入他的听风院，缅怀她父亲的那晚。
一次就是现在。
沈长风大步上前，拉住她，神情不忍的说：“溪云，岳母她已经去了，你……冷静点。”
穆溪云并不说话，使劲儿甩开他的手。
没甩动。
她也不恼，只左右张望，放开神识，覆盖方圆百里，一寸寸的搜索每一道气息。
沈长风看着这样的她，感觉心痛不已。
他按住穆溪云的双肩，强迫她看向自己：
“溪云，溪云，看着我，看着我……”
穆溪云脑袋动弹不得，正面对着沈长风。
视线还在四处游移。
一副不愿接受的模样。
“溪云！”沈长风大喝一声。
穆溪云如梦初醒，呆呆的望着沈长风，眼泪大颗大颗的滚出眼眶。
她喃喃的说：“师兄，娘亲她……娘亲她……”
说到最后，她哽咽的说不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沈长风将人搂入怀中，难过的说：“是，岳母她渡劫失败了……你好好的哭一场，不要拒绝现实。”
穆溪云仿似被抽空了力气般，整个人无力软倒在沈长风怀中，喃喃的说：
“为什么那么多天地奇珍都没有用？不是说能强身健体，能增强晋升的希望吗？”
“可以增加成功几率，却不能逆天而行。”沈长风语声艰涩，“岳母她说了，此生无憾，想去陪伴岳父，你要好好活着，向前看。”
“吱吱——”噬金鼠点头，口吐人言，“小云儿，节哀吧，娘她去的其实很安详。”
穆溪云知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愿意接受罢了。
当年穆父陡然消失的那种痛苦，再次席卷至穆溪云的心头，蔓延全身。
呼吸的每一下，都是痛苦。
她哽咽几乎说不出声：“父亲不在，母亲也不在，我的亲人都不在了……师兄，我的至亲都不在了。”
“你还有我，溪云，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至亲。”沈长风心疼的扶着她的脑袋，语声柔缓，带着笃定，
“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孤独的，你还有我，有小富贵……还有莲儿妹妹，周师兄这些朋友，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吱吱——是的，我们都陪着你。”噬金鼠跃至她肩膀，动情的说。
穆溪云荡荡悠悠在空中的心，勉强落回了一些。
她不再说话，只埋首在沈长风宽阔温暖的怀中，默默流泪。
沈长风垂眸看她。
角度的关系，他只能看到怀中人的小半张侧脸。
她闭着眼睛，睫羽湿润，泪水刷刷往下淌，无声的哭泣叫人更加心疼。
沈长风看的心中满是疼惜，抚着她的鬓角，轻声说：
“大荒界如今越来越污浊，更多的人在煎熬中死去……我们大部分的修士，也都是身陨的下场，只是迟早而已。”
“何况，一旦踏上了筑基境，修士就没有了轮回的可能……”沈长风安慰道，
“岳母是在筑基境前陨落的，她还有轮回的机会………”
穆溪云默默的点了点头，俄顷忽然低声说：
“其实，轮回也没有什么好的，大荒界的浊气浓度较六十年前几乎是翻了一倍……多少婴孩，出生不到百天，就会因吸入浊气过多，脏腑衰竭而亡……”
“娘若是重新轮回了，也多是来受苦……”
穆溪云出生的那个年代，在棚户区中的底层小孩，存活率能达到五成。
浊气翻了一倍，婴孩存活率不足一成。
如今大荒界人口凋敝，不，不仅是人类人口集聚减少，便是凶兽，野外异植，数量也仅剩了六十年前的三成。
大荒这方世界，好似是被神明抛弃的地域。
“你就不能盼点岳母好吗？”沈长风无语的说，
“万一她是托生在大世家，大宗门内呢？”
大世家，宗门中的新生儿，在法阵内，没有浊气污染，存活几率很大，灵根资质也差不了。
但，太少了，这样的幸运儿，整个大荒界都不足一成。
穆溪云抿了抿唇，颔首说：“对，我娘一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一定能投胎到好人家中的。
“嗯，一定会的。”
约摸过了一刻钟。
穆溪云从沈长风怀中退出来，拿过男人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脸上的泪水，语气恹恹：
“师兄，我们回去吧。”
沈长风微微颔首。
听风院。
沈长风拉住穆溪云的手，说：“溪云，先别修炼……陪我躺躺吧。”
后者神情威盾，想到什么，皱了皱眉，说：“大师兄又派你去险地出任务？”
“嗯。”
说着话，沈长风拉着穆溪云回主屋卧房，躺到大床上，抱着穆溪云，喃喃的说：
“让我抱抱，让我抱一下。”
“师兄，我怎么觉得大师兄，好像在故意针对你，每次都是叫你去危险的地方，还有那么频繁的频次。”
五年前，楚潇飞升了。
飞升前，他迟迟没有定出下一任掌门的人选。
那段时间，穆溪云看到楚潇经常往他们几个弟子的院子看。
她注意到，楚潇目光落在沈长风和樊贺的时间最长。
那时候，沈长风刚晋升元婴境。
樊贺，已抵达元婴境后期。
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楚潇都应该选择樊贺。
尤其是，樊贺的性格稳重。
不似沈长风这般跳脱，偶尔情绪上来了，还有可能做出叫人难以预料的事情来。
可楚潇的的确确是在考虑沈长风继位。
穆溪云当时觉得很奇怪。
想必樊贺也觉得奇怪。
或许就是楚潇的这一犹豫，让樊贺心中生了嫌隙。
樊贺登上掌门之位后，经常给沈长风安排任务，多是较危险的。
他理由也很充足。
主峰承担的责任比其他峰头，本就更多一些。
楚潇还在的时候，樊贺做的任务，也和沈长风如今做的任务，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
那会子的浊气，可没有像现在这般浓郁。
像沈长风这次出任务的地点——万魔窟，因为浊气翻倍的原因，已经快赶上磁灵幻境的危险等级了。
穆溪云眉头微皱：“师兄，掌门大师兄，是不是想害你？”
沈长风也有同样的猜测。
但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