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9章 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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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惶恐的膝行了两步,咬紧了牙关,随即开口:“是属下,是属下的过失,求主子恕罪。”
“属下办事不力,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
青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贺景砚有些嘶哑的声音打断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墨黑的眼眸:“够了,别说了……”
青铜仍旧是跪在原地,他挺直了腰板,望向贺景砚的眼眸里满是愧意:“……属下罪该万死。”
贺景砚没有说话,他站在原地缓了片刻,最后沉沉的闭上了眼眸,冷若冰霜:“去领罚,杖责五十。”
“是,属下领罚。”
青铜说完这话后,担忧的看了贺景砚一眼,随即便转身出门了。
……
封禅大典是在京郊的鹤延山上举行,事关江山社稷,又是缔结两邦友好,所以大乾朝十分重视这次大典,举办的流程也格外的繁琐。
参与祭祀的皇帝、官员、外宾和所有女眷,都要提前进行五日的斋戒。
在斋戒期间,要沐浴熏香,清淡饮食,还要清心寡欲,以表示对天地神灵的虔诚。
在山脚下进行了统一的斋戒和休整后,便要举行登山仪式和封礼仪式,来祭祀天地,等祭祀完毕后,皇帝便会赐宴并论功行赏。
此次参加封禅大典的除了皇帝之外,便是后宫所有嫔位以上,以及生下子嗣的妃嫔。
除了太子之外,所有皇子公主悉数到场,还有的便是前朝的部分官员、乐师、侍从。
所以队伍浩浩荡荡,从京城城门口一直绵延了几十里。
宋熹之和辛夫人一辆马车,此刻她刚出城门,便掀开车帘,一路看着外头的景致。
冬至将至,越往山里头走,温度便越低,不仅能看见皑皑的白雪斑斑驳驳的堆在草坪上,还能看见树枝上的雾凇。
宋熹之有点轻松,又有些新奇。
前世的她,倒是从未有过这样的遭遇,前世她唯一一次出京,是为了帮助贺云策治疗疫病。
那个时候京城外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饿殍满地、尸横遍野,与此刻的冰天雪地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辛夫人看宋熹之看得认真,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她突然有些感叹:“我终于懂了你那味木踪的熏香,到底是想要描绘怎么样的场景了。”
宋熹之欣喜的望着她:“是吧,可那味木踪,是我想象出来的,如今这样的景致我也是第一次见。”
辛夫人笑了:“那之后你还会有很多第一次见的东西,比如陛下,比如皇子公主。不过这次见不到太子,倒是太可惜了。”
她眼眸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八卦,连声音都变得小了起来:
“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几人曾经窥见了太子的容颜,其实韩氏一族各个容貌昳丽,先前那位皇后是京城第一美人,而她的亲兄长,则是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宋熹之听见这话,又想起他们背后的故事:“那倒是可惜了。”
辛夫人也点头:“是可惜,几乎没什么人窥见过太子的容颜,听闻他丰神俊逸,长身玉立,若不是从前的事情,恐怕他要是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了。”
乍听见辛夫人一连串的形容词,宋熹之的思绪有些飘忽,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倒是贺景砚的模样。
春闺梦里人?
若是前世的她,恐怕也会与这些未嫁的姑娘相同,可成了妇人,才知晓到底是哪种男人好。
当然是像贺景砚这种孔武有力、身材健朗的男人啦~!
前世贺云策官至宰相后,同样成了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可是他根本算不上男人。
马车摇摇晃晃,一旁的辛夫人瞧着宋熹之心不在焉,但是神情变幻莫测的模样,猛地凑近了她,脸上满是八卦。
“又在想什么?我提太子,你不会又是发痴的想到你的死鬼夫君了吧?”
宋熹之一转头,就迎上了辛夫人那八卦的眼神。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是点了点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宋熹之把幼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听得辛夫人潸然泪下。
她一边拿着帕子拭泪,一边用污言秽语平等的谩骂宋府的所有人:“原来是你的夫君救了你的性命,宋若安简直不是人啊!”
“是我的错,日后我再也不劝你去找下家了,鹤延山上有个千年古刹,既然来了,我们就顺便去拜一拜,上天瞧见你的诚心,定是能保佑你的夫君早日醒来。”
宋熹之听见这话,笑眯眯的摸了摸鬓边的簪子。
也不需要去求神拜佛了,她的夫君已经醒了,若是她还想去找下家,那个男人定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又过了半日,马车才在鹤延山的山脚处停了下来。
山脚下有一个山庄,类似于皇帝的行宫,是专门来安顿封禅大典的人员。
辛夫人收到消息,说是陛下舟车劳顿,所以一切从简,不再露面,让到场的所有人一并休整斋戒。
听见这话,宋熹之没有什么反应,可辛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陛下的身子近来是不太好,说是舟车劳顿,可能是生病了。斋戒的日子可能是要延长了。”
宋熹之想到了秀王那日在茶楼里的话,也是点了点头:“好像是的,所以秀王才那么急切的想要上供熏香。”
辛夫人突然盯着宋熹之,然后眼眸一亮:“若是你能去治愈陛下,日后无论是侯府还是宋府的人,都不敢放肆,对你倒是多了一个庇护。”
宋熹之急忙摇头:“我倒是不乐意,医者不叩门,更何况是去医治天子,千万的好处落在我的头上,我也不敢接。”
辛夫人想了想,也觉得她的话说得对:“是我贪功冒进了,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还是不要离得太近为好。”
她说完,便牵着宋熹之的手下了马车,两人一起去了同一间院子安顿下来了。
同一间院子,能三个厢房,宋熹之和辛夫人各自选了一间安顿下来后,还剩了一间等人来住。
而在另一间院子里。
宋俊材刚下了马车,便和赵千兰分开了。
男女不同宿,赵千兰随意选了一间院子安顿了下来,外头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老嬷嬷打开了门,看见的便是一个面善的中年小厮,正笑盈盈的望着郑嬷嬷:“许久未见了,纹秀,我家主子请你们家小姐叙叙旧。”
郑嬷嬷瞧见眼前的小厮,毫不避讳的叫出了自己年轻时的名字,她的脸色猛地一变,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瞬间如临大敌。
郑嬷嬷压低声音,猛地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敢来?”
那中年小厮还是笑盈盈的,眼眸里大含深意:“不是你家小姐有事相求吗?不,不能叫小姐了,要叫夫人,宋夫人。”
“赵大人邀请宋夫人一见,不过他不会强人所难,若是不见,那就算了。”
原本在里屋的赵千兰,一听这话,双手捏成了拳头。
眼前浮现出宋若安那张凄惨又可怜的脸,她咬紧了牙关:“见!不过是叙旧……有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