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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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幼笙几乎不能目视前方,脑海里忽地想起那晚她被抵住后的愚蠢提问,脸上热意直涌。
她毫无震慑力地瞪人一眼:“你怎么又不正经。”
“明天去老爷子家再带,”季宴礼薄唇亲昵吻在她脖颈,引得余幼笙不由仰头,笑容依旧,“……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总要有些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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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千金,季宴礼第二日如约穿上余幼笙送他的皮带。
不知道男人是否真的不懂使用,余幼笙在梳妆台坐下化妆时,就见季宴礼走进衣帽间,半小时后她理好妆发,发现男人居然还一动不动站在长镜前,手持皮带。
“你还好吗。”
余幼笙走上前询问,没想到季宴礼竟然不会系皮带,轻声:“……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没事。”
男人回神后朝她微微一笑,低头将皮带系好,倒是和预想中的手忙无措大相径庭。
余幼笙想,季宴礼刚才大抵是在想工作。
饭后两人稍作整顿,由季宴礼负责开去车程约两小时的季老爷子家。
路上老爷子打来电话,余幼笙听不清内容,光从语气中也听得季老爷子性格偏强硬、季宴礼比之简直无比温柔。
而更神奇的,是季宴礼从头至尾语调都不徐不疾,却听得出在和老爷子的相处中,显然占据主导地位。
三分钟后通话结束,季宴礼将手机收起来,歉然道:“今天季泽和他妈妈也会过来,抱歉没提前通知你。”
“没事,你也是刚知道,”余幼笙摆手表示不介意,只是她有其他事实在好奇,小心翼翼询问,“我……可以问个关于你家里的问题吗。”
季宴礼左手握了下方向盘,温声:“当然可以。”
关于季宴礼和季泽的亲属关系,余幼笙始终好奇,只是碍于隐私不好打探;相亲那晚吃饭时,季宴礼就说过他的父母早逝,可季泽现在也才七岁,他的家长联系方式第一栏,甚至不是季宴礼---
“我跟季泽是同父异母。”
季宴礼回答时目视前方,语调平静如无波无澜的湖面:“十七岁那年,我发现母亲因为难忍家暴、在浴室失血过多而身亡。”
“至于那个男人,车祸死在我二十三岁那年。”
余幼笙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
面前十字路口亮起,轿车缓慢停下,季宴礼转头笑着看她,抬手温柔勾起她鬓角碎发:“没关系,事情过去很久已经淡忘了,不用觉得冒犯我。”
男人的声音很轻,笑着低低唤她小名:“笙笙,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
“我也没有过家。”
“……”
不知为何,看见眼前人笑意温柔地谈起故去双亲、骇人听闻的童年,余幼笙只觉有巨石压在胸腔,闷的她喘不过气。
她的原生家庭不算幸福,再清楚不过其中痛苦;她人近三十的年龄,至今未从幼年时的阴影中走出来。
怎么会如季宴礼所说那般,想淡忘就淡忘。
有些伤痛,是哪怕时间再长久、都永远无法抹平的。
她原以为,如季宴礼这般儒雅、包容、情绪稳定的人,想来一定是在爱意环绕中顺利长大。
谁知事与愿违。
愚笨如她想不通,季宴礼是怎样做到,能笑着谈起这些往事,云淡风轻的描述,就像是---
就像是他早已经习惯、并迫使自己欣然面对这些苦痛一样。
“……不会的。”
胸腔迸发的冲动难以抑制,余幼笙侧身紧紧抱住季宴礼,纤细的胳膊艰难却也拼命地想要将男人全部圈进怀中。
扶手箱铬的她腰上隐隐发疼,却不及她此刻宛若被人攥紧心脏的尖锐刺痛。
季宴礼头靠在她瘦削肩膀,罕见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沉默而耐心地等待她下一句。
“你不会没有家的,”余幼笙清楚她表达苍白而混乱,却也只会轻颤着声线、再次重复,“季宴礼,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
“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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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车前,余幼笙情绪仍久久不能平静。
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她只是耳听遭遇就震惊不能自已,季宴礼当时年纪所受的伤害,可想而知。
拥抱过后,季宴礼只安抚地轻拍她后背,等红灯即将结束时,从车后排拿出毛毯盖在余幼笙膝上,让她先睡会。
男人语调平稳温和,倒显得余幼笙反应过度,她瓮声乖乖答应,头偏向车窗闭上眼,几分钟后,听见丈夫调高车内温度的按键声。
余下车程,两人一路无言。
季宴礼车开得很稳,后来余幼笙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汽车已经驶离繁华城区,窗外片片绿林快速倒退。
季老爷子定居在偏离经济中心的一处名贵别墅区,栋栋别墅间相距甚远,环境幽静,余幼笙一路过来,只在街边见过两三遛狗散步的人。
车即将靠近一幢三栋别墅时,季宴礼有意放慢车速,停靠街边后,单手握着方向盘转身。
他抬手替余幼笙拢好滑落毛毯,轻声询问:“好些了吗。”
“……”
受伤的不是你吗,为什么反过来安慰我。
余幼笙自知这话太过分,转头看人时,侧脸不经意蹭在季宴礼温热的手背。
“我真的没事。”
季宴礼笑着揉她脑袋,侧身凑过去些,细细望进余幼笙漂亮的眼睛;
“以及,我现在更害怕你会哭。”
听对方张口闭口都在关怀她,余幼笙鼻尖又泛起点点酸楚,就听季宴礼继续慢悠悠道:
“哭的话妆就会花,早上的准备时间都浪费,很可惜。”
“……”
怎么会有人,这时候还关心妆花不花。
感动与泪意瞬间消散,余幼笙微鼓着腮帮子不满看人,还在男人凑过来要亲她时,故意偏头躲了下。
季宴礼挑眉,口吻染上几分雅痞:“突然不给亲?”
调情般的语调在封闭空间内愈发暧昧,余幼笙听的耳尖一热,手扯了下安全带。
不能总被牵着鼻子走;她轻咳一声,不甚熟练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亲的话,要么脸上粉底被弄脏,要么嘴上的口红会被蹭掉。”
季宴礼笑吟吟望着她使小性子的模样,半晌,右手轻托住余幼笙后脑勺,倾身过去,落吻在她发顶。
只要他想,总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