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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喜欢就赶紧甩掉啊,结什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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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他从夹层拿出常备的体温枪,听滴声看屏幕上直逼40的数字,面无表情地将东西丢回去。

不是神经紊乱产生错觉,只是单纯发烧。

好在今晚没有在她面前失态。

高温模糊回忆相处细节,季宴礼发动汽车离开,沿途想起还有几个小时的明天,就是余幼笙27岁生日。

而他还不确定,他们是否还会再见面。

——

夜晚八点三十分整,出租车停在余幼笙家楼下。

家住四楼没有电梯,她人就快到家门口,意外收到母亲火急火燎地打来电话,催她去医院照顾许泽。

“臭小子在学校受伤也不说,非要感染发烧进医院才好。”

电话里的于梅气喘吁吁,像是在快速奔跑:“五分钟后我坐最近一趟航班回来,之前你先替我去医院看你弟弟,别让他乱跑。”

“我现在过去,十分钟左右能到医院。”

余幼笙确定医院地址,宽慰焦急的母亲:“您身体也不好,别太着急了。”

“你没当妈不懂,”于梅满脑子都是生病的儿子,“只要看孩子生病受罪,当妈哪有不焦心的。”

余幼笙闻言几次张嘴,最后也只默默挂断电话,寒风中搂紧身上轻薄披风,重新在街边打车。

联系上许泽老师后,余幼笙怕肖意担心她晚归又打去电话,让她先睡不必等自己。

“大晚上的你注意安全,”肖意听出她兴致不高,安慰道,“小孩发烧一晚上就好了,你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过生日,准寿星得高兴点啊。”

余幼笙笑了笑:“我没事,你早点休息。”

“行,有事随时找我。”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医院,初春换季时节的急诊室里人满为患,余幼笙在人头攒动中左顾右盼,终于找到许泽和负责老师。

“医生看过了,确诊是细菌感染而引起的高热,现在刚打上吊瓶,估计得折腾个三四个小时。”

“好的好的,辛苦老师。”

谢过学校老师,余幼笙快步在许泽身边的长椅坐下,怕他冷就要脱下身上外套。

“不用,我不冷,”十六七的男孩最会逞强,许泽侧身不肯接衣服,看了眼化着淡妆的余幼笙,瓮声瓮气道,“你又去相亲了?”

余幼笙见他皱眉不舒服,调慢输液速度:“难受就睡觉,我守着你。”

“对方人怎么样?”许泽不依不饶,“你们会结婚吗。”

“妈在回来路上了,学校那里.....”

“怎么问你个问题这么难啊?”

少年被她反复的顾左右而言他惹怒,说完意识到语气太冲,别过脸咳嗽一声:“……你别总把我当小孩。”

“没把你当小孩,”余幼笙见弟弟烧的前额满是细汗,从包里拿出手绢帮他擦净,半哄半无奈地轻叹,

“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许泽嘴上不服,身体倒是乖乖不动任由余幼笙折腾,“不喜欢就赶紧甩掉啊,结什么婚。”

余幼笙不想和许泽讨论这些,一来姐弟俩的关系并不亲密,二来她的确没想好,是不是要和季宴礼结婚。

男人想结婚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选择她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即便如此,她还是缺少十分真实感。

年轻有为,家庭幸福,季宴礼的人生早已无限趋近于圆满,婚姻可有可无,哪怕一个人也少有遗憾;

而她的前半生仿佛一潭死水,往后的日子更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独自挨过或许是最好结局。

在这段婚姻里,季宴礼能为她提供富足的物质条件、充裕的情绪价值,可她能为对方做的却寥寥无几。

输液速度调慢后,许泽紧皱的眉头缓慢松开,高烧一整天的少年终于沉沉睡去,脑袋一点一点。

余幼笙小心翼翼将弟弟头扶正,坐直身体后,再让许泽靠着她右肩膀睡觉。

垂眸看弟弟绯红的脸,不知怎么,余幼笙忽地想起今晚的季宴礼,冷白肤色上也泛着不自然的薄红。

不安地点开对话框,她发现两人最后一次对话,还是她下车上楼前的报平安。

向来秒回的人,直到现在也杳无音讯。

或许只是在忙吧。

余幼笙自我宽慰着,不愿承认她整晚光顾自己吃饭、都没察觉男人生病。

许泽一睡就是两小时过去,直到护士来换第三瓶药才悠悠转醒,睡眼惺忪。

见弟弟脸色好转,余幼笙请护士给许泽量体温,果然下降许多,估计输液完回家睡一家就能退烧。

时间已过深夜十一点半,余幼笙晚上还没打长效胰岛素,转身看向弟弟:“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除却一日三餐前要注射短效胰岛素,一型糖尿病患者每天还要注射定量长效胰岛素,以控制血糖飙升。

余幼笙一般是晚上十点打长期胰岛素,药放在家里,今天是临时出状况,才拖延到将近凌晨。

她本想拜托肖意把药送来,可时间太晚人已经睡着,余幼笙打过三次电话后不忍吵醒朋友,现在见许泽明显好转,才提出要回家。

她承诺道:“我半小时内就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早都说没事,”许泽挥手让她回家睡觉,“你别再来了,我打完吊瓶自己回学校。”

余幼笙不可能不管弟弟,拜托值班护士和热心大姐帮忙照看,起身快步离开。

下车后她一路小跑上楼,急促喘气地爬上四楼,双腿发酸。

一型糖尿病患者剧烈运动容易低血糖,余幼笙从包里摸出巧克力豆放进嘴里,飞速回屋找胰岛素笔。

打针时她太过着急,匆匆拔出针头,几滴细小血珠也跟着滚落,渗在她奶白色的针织衫衣摆,瞬间晕开。

丢许泽一人生病在医院,余幼笙心有愧疚,顾不上处理衣服,柜子里拿过毛毯就又匆匆跑下楼,打车去医院。

行至一半路程时,她接到刚下飞机的母亲电话,语气焦灼:“小泽退烧了没?点滴你没给他打太快吧?”

“点滴降速了,我走的时候烧还没退---”

“他没退烧你就走了?”余幼笙话没说话,于梅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说话,“我不是让你照顾他,你怎么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他身上没钱又生着病,一个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封闭车内空间有限,女人尖锐的斥责声久久回荡不散,连开车的司机大哥都忍不住透过后视镜看人。

目光谴责,无声控诉着她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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