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简直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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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上工的时候，杜晓梅的嗓音又大，好多经过云家门口的人，都打着劝架的旗号，冲进院子里看热闹。
“乡亲们呀！你们给我评评理。要不然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你们说说，当时说好了一人一个月伺候老人，轮到我们的时候，两个老人是一个逼子儿都不往外掏，这眼看该老二了，这面就半袋子半袋子的往人家屋里送。”
“大家伙儿给评评理，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杜晓梅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那哭声抑扬顿挫，跟唱戏似的。
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自然不愿意放过撺掇事的机会。
“自然是不像话了，这得一碗水端平才行啊。”
“就是说的呢。也别怪人家晓梅不乐意，你让我我也不乐意。”
杜晓梅见大家都向着他说话，腰板儿都直了三分。
“老大媳妇儿。做人得有良心。一旦没了良心，就和畜生没什么区别。”
“你抓住我给老二送这半袋子玉米面不放，那我问问你。今年春天老大生病不能上工。轮到你们养我和你爹，我是不是也让你爹背了半袋的玉米面给你，额外还让你爹去跟人家换了一只鸡，给老大补身体。”
“哎哎哎，这事儿我知道。跟我家换的。我家那老母鸡不下蛋了，云大山拿红糖和粮票跟我换的，我当时纳闷儿呢，还问了一嘴。”
杜晓梅没想到孙铁花还会旧事重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众人本以为闹剧到这儿也就结束了，如果是两个儿媳间争风吃醋，谁家还没有这种事儿啊？
但是云媚却端着一个碗跑出来，眼里还含着眼泪。
“奶奶，爷爷，别告诉我。这一个月来，你们二老就吃的这个。”
杜晓梅一看见云媚眼皮就跳的厉害，她心里发慌，等云媚走近些，她看到碗里的东西时，腿肚子都软了。
“你干什么！”
杜晓梅一慌之下，冲上前打翻云媚手里的碗，碗里的一个窝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到了一个看热闹的婶子面前。
“咦，这？”
这婶子对这种打算浪费粮食的行为感到很心疼，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窝头，本想着掐一掐表面的浮土，这一掐下去，立马觉得不对。
“这，这怎么会？”
惊讶之余，她立马掰开窝头，里面黄色的麦壳验证了她一开始的猜想。
“这窝头里面有麦壳，这不得把嗓子给喇破。”
麦壳和麦麸还有区别，闹饥荒的时候，麦麸磨细了，加在糙面里蒸成馒头，可以扛饿。
但麦壳儿，就是完整的麦子皮，又坚又硬，有的还带着尖锐的麦芒，喂猪猪都不吃。
一时间风向骤变。
“爷爷奶奶，你别告诉我，这一个月来大伯和大伯母给你们吃的，就是掺了麦子壳的窝头。”
云媚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她承认开始的那一幕有装的成分。但是现在她的确是心里很难受。70多岁的老人，天天吃着猪都咽不下去的麦子壳窝头。
“没事儿别哭，奶奶吃的时候，都把麦子壳剔出来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在场的很多人都开始破口大骂。
那个大婶儿把窝头掰的稀碎，发现一整个窝头，得有三分之一是麦壳。
“真的不是人呀。猪都不吃的东西，拿来做成窝头，给爹娘吃。打雷下雨的时候，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就是就是，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吧。以后打雷的时候就往这些不孝子孙身上劈……”
杜晓梅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原本想着借这个机会闹一闹，让孙铁花和云大山也拿出一份粮食来贴补给他们家。
“你们误会了，我们吃的也是这样的窝头，今年家里实在是困难，开春儿我们家云刚的又生了场大病，工分儿没赚着，还花了好些钱看病。”
“我实在是没了办法，想着缩减点儿口粮，这个本来是蒸了我们自己吃的，可能从锅里往外捡的时候，混在了一起。”
“妈，你说你也是的，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杜晓梅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主意，至于她吃的窝头里面掺没掺麦壳，谁知道？
向来以温柔示人的云媚动了怒，她看到了墙角劈柴用的斧头，冲过去拿起来就跑进了厨房，厨房角落里有两个柜子，边儿上那个黑红的是大房的。
云媚疯了一样，举起斧头朝那个柜子劈了过去。
云媚冲过去拿斧头的时候，杜晓梅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当她看见云妹拿着斧头冲进厨房时，吓得发了疯一般往厨房里跑。
在场看热闹的一些老太太，暗地里替云大山和孙铁花打抱不平，故意拦着杜晓梅的路，不让她过去。
云明谦怕自己的妹妹受伤，想上前替她劈柜子。
云媚已经杀红了眼，“三哥，你起开。”
云明诚朝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云明谦接受到哥哥暗示，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样云媚一下一下的把那个柜子劈的稀烂，轰的一声巨响。柜子倒了下来，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
里面除了碗筷就是两个笸箩，一个笸箩大些，里面还有七八个窝头，另一个小一圈儿，里面儿还剩两个窝头。
云媚扔下斧头，端出两个笸箩。
“大伯母，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混在一起了吗？”
云媚把大笸箩里的窝头一个一个掰开，窝头是糙面做成的，但是非常干净，没有一个麦壳。
她把笸箩塞给旁边站着云明谦，又拿起小笸箩，掰开里面仅剩的两个窝头。
诚如她所想，这两个窝头都掺了麦壳。
云媚动了怒，直接拿起窝头甩在了杜晓梅脸上。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月还有最后一顿饭你要管爷爷奶奶，所以这两个窝头是今天晚饭给他们吃的。”
“事实也不是你说的那样，这掺了麦壳的窝头，分明就是你故意做了给爷爷奶奶吃的！”
“你简直不是人……”